十八

　　已有好几天没去厂了，田伟抽空又去了一回。厂长领着他满厂转了个圈，指点着正在生产的各种机械给他看，并说：“轴承已经订了货，半个月才能到厂。好在有了机座尺寸，木模才能提早做好，后日铸工开炉，一星期内就能加工完成。老实讲，厂里缺钱，正等着华县预付款用呢！放心起见，要不你在办公室打个电话问款项几时付出的如何？”
　　田伟点头答应，手摇电话几次转驳才听见涌下大队部的电话铃声。谢天谢地，接电话的正是队长，问起预付款一事，队长说：“隔天款已汇出，过不了几天你厂就能收到，小田啊，你可要多关心设备加工和质量啊，我们厂可要的是好的东西呢！”
　　田伟一边答应一边高兴，厂长在旁听到好消息也放下心来。田伟急着回厂，莫让人乱猜去干什么事了。
　　回到车间，没人注意。只见二妹前来悄悄问道：“今晚八点，我去你家行不？”
　　“我在家等着你，田伟回答。
　　欲知晚上俩人想交谈的话题是什么，请听下回分解。
　　二妹二次登门关系己和第一次不同了，田伟从七时多就在房间里不出门，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时钟靠近了八点，他激动的盼着敲门声音，盼着恋人的到来！
　　二妹一敲门田伟立即开门大胆地牵她的手，二妹不拒绝，不象上一次对面坐而是并排坐了。俩人刚坐下就问有酒吗？就小半杯压压惊。
　　田伟笑问：“什么事那么紧张？”
　　“三哥你有所不知，待喝了酒再慢慢给你说明白”
　　“我读高三之时，有个离我家不远的青年是食品公司的小干部，人也长得俊俏，写得一手好字，有个要好的同学常去他家学写字。有一次那同学邀我一同去他家看看，一进门的厅子有几个学生也在练字，我对写毛笔字也感兴趣，只见他家墙上一付秀丽字体的对联吸引了我。”
　　“什么对联，那么有魅力？”田伟插嘴问。
　　“等我回忆一下，好象是〈才高八斗皆因苦练诗词文章书法，仕途亨通无非适逢天时地利人和。”从那时起便也会跟着同学去他家练字。久而久之，他对我越来越热情，后来居然也常来我家串门，在我父母跟前夸我如何聪明，练字神速，而且从不空手登门。后来他父母也来我家，在我父母面前少不得夸我长得好看，而且也常带许多付食品来。有时也在我家吃饭，几杯酒下肚就跟父母说要结什么亲家。初时我并不当一码事，高中毕业后也再学了一阵子书法。但逐渐发现那干部虽生得端正，字也写得好，但性格自私粗俗，只会一味地讨好于我，逐渐的我就不去练字了。”
　　”怪不得你进厂时写得一手好阿拉伯字。”田伟说。
　　”他父是个较大的官，给我介绍个工作，就这样到了你们厂，遇到了你这个不会奉承人，不会体贴人的坏师傅，一开始我真的对你没丝毫好感。特别是那次挑铸件的事，令我好难堪，心里恨透了你！“
　　二妹这时装得滿脸”恨意“，但”梨窝“却透露她假恨真爱的狡滑像！迷人的笑容又出现在她的臉庞。
　　她又接着说：”这些天那干部天天晚上都来我家，躲都躲不开，我找个借口来三哥家才开心。是了，你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田伟道：”有一次与业务员去华县出差时他就有提到你，并说你己名花有主，要我不得打你的主意。也介绍了那干部的家庭情况。我们厂不大，好事者不少，干部在厂里肯定有耳目，因此我才不愿意咱俩在一起打烫发钳呢，现在你理解了吧！“
　　”还是三哥想得远。“
　　”不瞒你说，我除你之外从未真正接触过女孩子，现
　　在的社会环境也不可能有女孩与我交往。我那曾想过妳这个领导阶级出身长得又美丽可爱的厂花会对我有好感？老实跟妳说：”你来我家，我喜欢得不得了！“
　　田伟边表白边牵往二妹的手放在自已的左胸上，让她感觉到那咚咚的心跳。一时间，俩人不禁相拥在一起，两唇相吻，两舌相抵，初吻的感觉，令俩人无法形容的满足和幸福。
　　一对恋人的亲热过后，二妹还想了解田伟的过去和今后的计划。
　　田伟回应说：”这个社会出身居然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从小学毕业时就开始唯成份录取上中学资格了，全班二个人不得读中学，我是其中之一，另一个上辈是富农成份。到了我妹妹升中之时更为离谱，妹妹从一至六年级都任班长，结果是仅班长一人不准读中学。十三周岁起我就到处做苦力了，以往也与你谈过就不饶舌了。
　　进厂之后又遇挫折，从此我除上班之外只有以书为友，工作中只对技术感兴趣，你对我好可真是个”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你那个”书法家“说我专凑偷渡分子做朋友也大片面了。
　　是的，我们这类人偶尔也会一起交谈前途的所在，前途在那里，在没有”成份“作标准的地方，也就是说”只有逃到香港“！这一点二妹你是难于体会我们这类人的心境的。”你说是么“？
　　二妹点头称是。
　　我们这类人最为出名的一个人叫高大朱，每日凌晨穿着钉有铁掌的”坡钉“皮鞋大街上独自行走，鞋底的铁掌随着步伐在大街的水泥地面敲出”嘀咯，嘀咯“的清脆声，出类的举止发泄着着对这个世界心中的愤概和无奈。他最后伙同桥头补塑料鞋的”阿番“做了个充气塑料小船，一同乘车到樟木头再晚间步行到深圳，结果偷渡失败，两人都判了三年，我只见过他们一面，并无深交，你所听的传闻就是他俩的事，与我无关。如今你我相爱，在本地必无好结果，你若坚定，我自有办法！
　　二妹忙问计划，田伟言夜色已深，待择日晚上再详细讲个明白。二妹一看时钟已近十一点，恋恋不舍只得起身告辞。出门之时，十指相扣，已不拘朿，长吻告别不题。
　　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