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途中

　　马车疾驰驶下山坡，驶了入江淮国较为平坦的官道。
　　“信仰”在马车内听闻道旁有人群在惊呼，探出头来询问正在驾马的老者：“这些江淮国民在惊何事？”
　　老者甩了甩缰绳淡淡回了句：“大概……是因此地乡野之人未曾见过我禁家族之威风。”
　　呵呵……“信仰”笑而不语。
　　江淮人见识如何，“信仰”可要比老者清楚多了。只能是因老者这句话，将老者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分打个折扣了。
　　沉默半晌，自顾自掀开车窗帘布，向后看了一眼，定睛一看，山坡上浓烟滚滚，整座小山都被燃着了：“好啊，这些江淮小民，我一走便焚我屋……我可从未对他们行欺压之事……”
　　老者在马车前头听闻了“信仰”的话，嘴角略微翘起，没再多言。
　　……
　　行车一夜，天色渐亮，光线透过了马车帘布，依旧有些昏黑。已抵达江淮国境边界……此处与“禁”家族领地接壤，多为旅舍。
　　“‘信仰’少爷，再往前就是家族疆域了，您，马上就可以回家了，现在还请下车休息吧。”
　　“吁～”的一声，老者将马车停下，抖了抖衣袖，先下了马车，后又摆好架势恭请“信仰”下马车。
　　“我可记得，家族与江淮的边界上可是不得有经商之人的，这些旅舍也不应被建起，建起也没有收入啊，怕是两国互相监视的探子吧。”
　　“信仰”下了马车缓步走了走，看着四周。草木稀疏，土地黑黄，光线却是较为好的。可仅仅一水之隔，对面深绿的暗林隐天蔽日，光已然都被吸尽，只有黑暗……那便是“禁”地。
　　老者愣了愣神，面色酸苦地小声道：“哎呀，我的大少爷唉，这您看一眼都能知道的事，那些人岂会不知……都清楚的事，不能说太明了……伤了两家和气啊。”
　　“信仰”就这么看着老者表演。
　　“哦，这么说来，你是家族里反战一派的？如此畏惧战争，如何立我‘禁’之威势。”
　　“少爷，这派系党争之言我可什么都不敢妄言……这，这只是我觉得两家安好，我们‘禁’家族才能更好蓄锐。”老者显得有些慌乱，不过这言辞在“信仰”看来还算真挚。
　　于是“信仰”随即又道：“好了好了，你的一片赤诚我能明白，现在，要紧的是让江淮和家族的探子们帮我送消息回去……来，随我进旅舍，正好有些事要问你。”
　　“送……送消息？”
　　老者有些茫然，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和“信仰”进了其中的一家旅舍……
　　“禁”家族禁殿内。
　　黑色调的殿内，百盏水晶灯布满穹顶，依旧显得昏暗无比，千支火烛，灯辉摇曳。
　　一名黑衣信使正向坐于殿中高位的中年男子汇报情况。
　　殿内起风，灯火摇荡，照映禁殿内重叠的人影。
　　“族长大人，边境探子飞鸽来报，您的嫡长子‘信仰’少爷正位于边境哨所，明日就能赶回，江淮暗探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
　　“下去吧。”
　　“是，族长大人。”
　　……
　　族长“信念”驱离信使，抬手就将手中茶盏仍掷在了地上：“在外五年，这是将家族的危险忘干净了！若不是在江淮国边境，若是换成其他王国，早就被劫走做了质子了！”边境的情况作为族长的“信念”自然是知晓的，若不是如今的“禁”压着“江淮”……那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
　　禁殿内其他候立着的臣属无一人敢作声，都屏气敛声地看着族长大人的发作，心中暗骂着“信仰”……可具体要骂些什么，他们却也是不知道……
　　江淮边境，一间旅舍内。
　　“这些旅舍的人可都知道我是‘禁’家族的嫡长子了？”“信仰”抿了一口茶水，问老者道。
　　“都知道了。可少爷，您这样暴露身份大肆宣扬，让探子听了去，可有不好的影响啊，家族里的人都会认为您是愚者。”
　　“哼，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是鲁莽无智的无才之人，而且就是要他们知道，我是去争权的。”
　　“信仰”笑了笑，放下了茶杯。
　　“我做什么可不用跟你说，说说你吧，你到底是那一边的人？我父亲？还是我的哪个弟弟？”
　　“哦，这么半天您话都不和我说清楚，原来是您怀疑我……好吧，看上去，您的确不是一个愚者。”
　　“别废话，快说！我对没有好感的人向来没什么耐心。”“信仰”的语气瞬间冷下来，本身他一想到要回家族见那群老古董就十分烦躁，现在听这个老头话里的意思是，他先前在老者眼中就是个愚者……
　　“‘信仰’少爷，我能与您如此说话就已经证明了，我是您父亲，族长大人的麾下。”
　　“我并不觉得这能证明。”
　　“那您……确实有些愚钝……但，我会按您父亲——族长大人的要求，培养您的，这点请您放心。”经过这半天一夜的接触，老者觉得已经摸透了“信仰”，这是族长“信念”交代给他的另一个任务。
　　“有意思，还是家族有意思，我堂堂嫡长子，还要一个老头奉命教导……怕是都忘了，我们‘禁’家族以武立国。”“信仰”暗思道，面色依旧平淡，对着老者一字一句道：“那，就劳烦您指教了，先生。”
　　“哪里哪里，应该的。”老者嘴角含笑，拜手道。
　　“那老先生，我该称您……”
　　“哈哈，这有何难？称一声老师可好？”
　　“信仰”暗笑……：“好，那我继族长之位可就仰仗老师您了！”
　　“嗯，一荣俱荣，正有此意。”
　　……
　　“老师，那现在家族内部情况如何？”
　　“现在家族啊，可是乱的很啊，少爷，您可知为什么要这事以盟亲为由让您赶回家族吗？”
　　“父亲力不从心，需要选人继承大位？顺便还帮我这嫡长子解决婚配一事。”
　　“这只是一方面……族长大人自称的，他还能再撑十年家族基业。”
　　“十年？十年还叫撑？我可等着为他颐养天年呐。”“信仰”听不下去了，想去当个族长都这么难了吗？
　　“这……话是如此。近来，家族里的小姐们都盟亲嫁出了，各少爷都认为这是家族实力开始衰微，族长之位要易主了，野心滋长……”
　　“总觉得这是父亲故意的。”“信仰”打断道。
　　“谁说不是呢，但族长大人似乎就是要让各位少爷互相争夺……这不，派我来接大少爷您了。但在我看来，族长大人这是偏爱您！”
　　“此话怎讲？”
　　“让我来见少爷您，您认我为师，我助您夺位……”
　　“信仰”看着老者说不出话来了，心道：“若真是父亲派他来辅助我，那便是父亲对我的不公，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看着老者说的天花乱坠，“信仰”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傻子。
　　说了很久，老者看了一眼天色：“少爷，该出发了，骑士也都整装好了。”。
　　“嗯，回家。”
　　“信仰”应了老者的话，心中自思：“问你也没什么好问的了，还是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