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书中无真佛,凡间有真圣

　　“师傅，我……要下山去了……”
　　站在老方丈面前的小僧叫法戒，是被一位不知名姓的女施主风雪夜行托付过来的。
　　他依稀还记得那夜……
　　但是此时他背负着一个破旧的小布包，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坚毅。
　　“你下山为何？”
　　老方丈面慈心善，他是知道自己这徒儿为何下山的。
　　可这天下世道大乱，宗门征战不休，自己这个徒儿一出去就怕是……
　　“我想去见见我娘亲……我想知道为何她生我不要我……”
　　“唉……”
　　“罢了，你也该到了找寻身世的时候了。我这灵菩庙反而会成了你的束缚。
　　你……还俗吧……”
　　“师傅……”
　　“去吧。”
　　望着风雪夜中渐渐远去的那道稚嫩身影，老方丈轻轻一叹。
　　“书中无真佛，凡间有真圣。佛祖保佑…………”
　　秦城郡，这是要个位于散州与离州的交汇之地，自古来便是兵家必争商贸交易之地。
　　地形使然，这里极度繁华。
　　这里巍峨壮丽的城楼耸立间有守城的将士在眺望远方，热闹的街市上，各种稀有的灵宝层出不穷。
　　可就算是在样无尽繁华之地中也会有那么一个平穷的地方。
　　此时一身粗布衣袍的法戒背着自己的破旧小布包行走在这满是破败气息的平民巷内。
　　平穷？破烂？似乎都不足以形容这里，这里就似乎是整个秦城郡的邪恶倒影一般。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枯败的老树上有几只老鸦在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似乎，就连它们也和这里一样的挣扎不已却又尽显无力。
　　巷子两旁，有个几个衣衫破烂的老人和小孩在沿路乞讨。
　　法戒轻轻一叹，但却无可耐何。
　　这是乱世，人命最贱，尤其是寒门，更是猪狗不如。
　　………………
　　他其实还俗后法号已经归还给了老方丈，如今的他已经回归世俗，名叫秦问。
　　这是他那不知名的生母给他的名字，寓意他一问天二问佛三问世间，问道之路不会断歇。
　　可是他却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就如他不喜欢方丈和他还俗时对他说的那翻话……
　　沿路上他已经看到数不尽道不出的乞讨者，而他那本就是没有多少干粮也已经随着那些苦难之人的哭喊声而渐渐减少、消失。
　　每当他施舍时，他都会笑笑，因为佛说平等世人。
　　但是到了如今，可怕的死神却悄然降临在了这个十三岁少年的头顶。
　　他已经饿的双眼发昏……
　　然而，积德行善换来的幸运似乎并没有眷顾这个少年。
　　在小巷拐角处，几个饿的面黄肌瘦的灰袍青年人眼中闪闪发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背后上的那个小破布包。
　　就在他坐下歇息的哪有个瞬间，这几个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力气，冲过来就青年夺走了他的布包。
　　他想要抢回自己的包，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气力。
　　他哀嚎，他祈求，可显然这些只是在做无用的挣扎而已。
　　这一刻，世间的险恶似乎都降临在这了个清纯少年的身上。
　　包里，其实没什么贵重东西，可是却有一封自己亲生母亲留给自己的信。
　　如今却没了，都没了。
　　他只剩下了一个字被托孤便随身佩戴着的小巧白玉龙形挂坠，或许还可以找到自己的生母。
　　“小弟弟，不要哭了，你一定是饿坏了吧，来吃个白馒头就不饿了。”
　　却是在他对着那几个抢走他包的青年逃跑方向哭泣的时候，一位衣着华丽样貌清秀的富家女孩走到他身旁。
　　“谢谢大姐姐。”
　　他差干了眼泪，想要伸手接过那冒着腾腾白气的大白馒头，可随后他又摇了摇头，把双手在衣袖上擦了擦。
　　然后他才伸出擦过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双精致双手中的大白馒头，闻着那溢出的丝丝缕缕香气不禁狼吞虎咽起来。
　　他，实在太饿了。
　　哪怕这大白馒头并不润口，噎得他啃啃咳嗽他也仍然在大口吞咽。
　　似乎，这世家一切的美好都集中在他手中的那个大白馒头中了。
　　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富家女孩显然不知一个馒头对于此时的秦问来说有多可贵。
　　看着他吃的那样狼吞虎咽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或许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馒头。
　　狼吞虎咽的吃下了馒头，秦问心中感激，忙要叩谢面前这位心善的大姐姐。
　　却在此时被她拦了下来。
　　旧帝代都过去了，如今哪还用什么三跪九扣，小弟弟你若是真要感谢我那就留个姓名吧。
　　秦问有些疑惑“旧帝代？新时代？”
　　他一直跟随着老方丈学习佛法，闭门造车自然不知当今天下大势。
　　不过他没有多问，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本来他也想要询问一下这救过自己的大姐姐的姓名，却看自己如今身份低寒不禁有些自卑，最后只能心中暗想将来报答她吧。
　　“秦问，你是京都那方秦家的人？也不对，那可是方大户人家，你这么寒酸肯定不是。”
　　她似是自言，秦问听了却有些震惊，似乎老方丈和他说的就是那里……
　　“大姐姐，你知道京城的秦家在哪里吗？”
　　那富家女孩想了想，却只知道京城在哪，至于那大户的秦家她真就是一概不知了。
　　毕竟她也没有出过远门，就连这方圆十里的村落她都不知在哪儿，不知有什么。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这儿有一封京都太学闻圣院的入院函。
　　你可以拿着此涵去往京都的太学做个学子。
　　至少有个定居之处，来日在慢慢找这个秦家也不是不可。”
　　“闻圣院？太学？”
　　这些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看到那富家女孩手中的邀请函很是贵重，是镶嵌着金边边的，自己万万是不可以接受的。
　　“大姐姐，这个太贵重，我不能要。”
　　他摇了摇头，即使这是要个机会，他也不能要。
　　它太贵重了。
　　“贵重？”
　　富家女孩看着自己手中那镶嵌着鎏金便边的邀请函咯咯笑个不停。
　　这也只是她平日里玩耍的玩具而已。
　　至少她是真的没有觉察出来这儿邀请函有什么贵重之处来。
　　“拿着，就当是你的谢意了。”
　　她讲邀请函放到了秦问手中，然后咯咯的远去。
　　临走还不忘补上一句“收好，不然下次我可就不给了……”。
　　………………
　　或许，这只是她的随意施舍而已，却不知对这少年的未来造成了多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