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陨落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而逝，一晃距离轩辕靖与柳元第一次见面，已然过去了三年，活死人轩辕德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了。此时，幽天城皇宫之下的密室中，轩辕德默然无语，回首自己的一生，对也罢错也罢，其实，到这一刻，早已无所谓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轩辕戮，在他出生之时，自己也曾抱过他，也享受过初为人父的喜悦，但最终他因为自己的计划，不仅付出了生命，还因此落得了遗臭万年的悲惨下场，自己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儿子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眼睁睁看着祖宗基业毁于一旦，而无动于衷么？不，那并不是轩辕德能够做到的，其实，在轩辕德内心深处想的并不复杂，只是想求一个心安罢了，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这个道理。
　　身在帝王之家，护佑祖宗基业本就是分内之事，成功，失败对于此时的轩辕德已然不重要了，算计了几十年，他太累了，也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些年的筹谋，最终是否能改变大夏帝国的命运，此时，仿佛也不重要了，至少在面对九泉之下的历代先皇之时。
　　轩辕德可以无愧了，因为，无论成败他都做了该做之事。如果，此时还有什么是他想做的，那就应该是对自己的儿子轩辕戮，说一声对不起，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若有来世，莫要再生在帝王家，莫要再受制于人，可以真真正正为自己好好的活上一世。
　　当轩辕德抬起头，那浑浊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孙子轩辕靖之时，他想要抬起手再抚摸一次他的后脑勺，但他做不到了，因为，此时他早已没有了抬起手的力气，望着这个孩子，日渐苍老的容颜，轩辕德愧疚之心，更加浓郁了。
　　他知道，自从三年前将那个秘密告知孙儿之后，自己的孙子心气便散了，但为了祖宗基业他别无选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轩辕德的心头，他恨自己无能，不能为自己的后人遮风挡雨，反而让他们陷入了这般无解之局。
　　此情此景轩辕德想到了自己幼时在一本古籍中读到的一首诗：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他仿佛体会到了，作者写这首诗之时的心境，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但在这一天到来之际，难免会心存遗憾壮志未酬。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恍惚间，这一生的经历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轩辕德的眼前，紧接着一种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感袭来，轩辕德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他并没有选择与天搏命，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接受这宿命的安排，毕竟，这么多年他太累了，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这一觉可以睡好久，不用再担心会夜半惊醒了。
　　“爷爷。“跪伏在轩辕德身旁的轩辕靖，发现了异常，他伸手探查轩辕德的鼻息，发现已然没有了任何的气息，轩辕靖伏地痛哭：”爷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丢下孙儿一个人，面对这座充满敌意的皇宫，我又该如何去做啊！爷爷，你起来教孙儿啊！“
　　”哭又有什么用，你应该振作起来，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为你爷爷保住这大夏帝国的基业，才是你应该做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轩辕靖转过头来发现，黑衣柳元手拿一套丧服，立身于密室的门口。
　　”柳先生，您怎么来了？“轩辕靖擦干眼泪起身问道。
　　”这也是我与你爷爷商定好的，我是来送他一程的，堂堂帝王身死之后，总要葬入皇陵才对，他身份特殊，如果，我不来，你或许只能将其葬入荒山孤冢之内，但那是对帝者的侮辱，而如今的幽天城又能力将其送入大夏祖陵的人，除了我便是那红衣小童变燮了，因此，我来了。
　　把这件丧服穿上，随我前往祖陵吧，毕竟，帝者下葬不能没有孝子祭奠。“言罢，柳元抱起轩辕德，带着换好丧服的轩辕靖，一同潜出幽天城，前往位于城外山中的大夏皇陵，安陵是夏夷皇轩辕德的陵寝，当年，为了实施计划，轩辕德与轩辕戮合谋，空棺下葬，将知道那个秘密的人都困在墓室中，落下了断龙石。
　　在安陵之外，柳元让轩辕靖跪下行孝子之礼，自己则以法力抬起断龙石，将轩辕德的尸身，葬入那几十年前就已然为他准备好了的棺椁之中。一切处置得当之后，二人再次潜回幽天城中，在皇城内院的屋檐之上。
　　柳元开口对轩辕靖说道：”万万没有想到，只三年光景，你竟然颓废至此，你我初见之时，你的修为已然是九品巅峰，距离青云境，只一步之遥，我有很多次想象再见面之时，你怎么也突破了，但我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你不仅没能破镜，竟然还跌到了八品境界，太让我失望了。
　　很多设定好的计划，我又得重新谋划了，你这身体再这样下去，也活不了多久了。“柳元取下腰间的酒壶，饮下一口之后，将其丢给了身旁的轩辕靖。轩辕靖也没客气，饮下壶中美酒之后，”自那日之后，我深感无力回天。
　　失去了进取之心，甚至连活下去的念头都几乎丧失了，在这种心态之下，修炼自然也就容易走火入魔，因此，跌境也在意料之中，我的身体状态我了解，寿元也就在须臾之间了，不过，在计划之中，我本来不久应该去死么？”轩辕靖自嘲道。。
　　“你这个孩子呀！本来我与你爷爷的计划，是你突破青云境之后，假死隐藏在幕后，和我一同暗中推动计划，但如今既然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没用了，你饮了三口玉露琼浆，可保你七年之内性命无忧，七年之后我来为你送行。”言罢柳元取回酒壶，返回了迷雾之海。
　　轩辕靖望着柳元离去的背影，不由暗自苦笑：“可怜生在帝王家啊！如若不然你这般潇洒，或许更适合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