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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消逝的手艺 / 轮回 二

轮回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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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仁和父亲去了北京,莫斯科,巴黎,威尼斯,,,,,,还有巴西雨林。保留下来的城市仍是百年前的模样,余仁看着这些有历史厚重感的遗址,感觉很是兴奋。余仁在威尼斯,认识到了船这种东西,在其它地方也认识了很多只在历史书上见过的东西。
  在雨林,余仁见到了一只猿猴,他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外来者们吗?他们可以来地球吗?”父亲拍拍他的肩,“别怕,那只是一只猿猴,是一种古生物。”外来者,古人类所谓的外星人,不过也是和人类不一样的生命。余仁对外来者没什么好感,因为每次外来者造访人类都是在控诉人类浪费资源污染环境——尽管他们的不满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地球的周期照旧。
  天色渐晚,余仁催促父亲带他去一个能赏月的地方,父亲却被那猿猴吸引了。
  猿猴的家就是这棵树,树下放了几块磨尖的石头,它警惕地盯着余仁和父亲。父亲眼光突然一亮,从树下拾起两块破石头,在几片干树叶上打了几下,几点火星迸出,出现了一个余仁只在书上见过的东西——火。
  父亲用随声携带的安全装置将火包围起来,适当降低火圈周围氧气浓度,确保没有安全隐患后便抬步离开了。途中余仁回了一下头,看见猿猴在火旁手舞足蹈,影子随摇曳的火光忽长忽短。余仁突然有些尴尬,低头紧跟父亲——如果不是怕那动物有攻击性,说不定现在的他也在火旁欢舞。
  余仁和父亲来到一出较为平坦的原野坐在草地上,等待月亮。
  月亮还未升起,夜晚的树林与山峦已经开始悄悄活动了,不时传来几声悠远的鸟鸣与风吹树叶声。星星遍布天空,悄悄的流动着。父亲一直目视着东方,耳朵却在感受着大自然的一切——这一切,他已经有百年没有感受到了。
  一抹荧光闪入视野,余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更多的荧光从草丛中升起。荧光像天上的星星,围绕父子俩流动。“那是什么?”余仁问到。父亲有一丝惊讶:“萤火虫。”父亲惊讶,因为哪怕是在150年前,地球上也几乎看不见萤火虫了。想不到百年后它们重现于这片土地。,不过它们比以前更亮,更美丽。
  被萤火虫包围着,天边开始变色,但变得有些奇怪,有点像太阳将升的鱼肚白。父亲很疑惑,但没有说什么。
  当父亲看到所谓的“月亮”时,他突然感觉夜很凉,冰冷刺骨。他失望极了,这是月亮?父亲本想今天是中秋节,回地球刚好可以看圆月,可是,这月亮。。。。。。
  这月亮在天边时没有红色,反而是密密的五彩——这景象余仁再熟悉不过了,这颜色,不就是街上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么?杂乱的灯光把“月亮”映成了一个五彩小球,滑稽得像给小孩玩的玩具。灯光一束束延伸出“月球”,像小球上布满着芒刺,刺得父亲眼睛发红。父亲却笑了,笑得很无奈,早该想到的,人类离开地球,第一个殖民星球就是月球啊!现在的太阳,也早已不亮了。
  父亲不再看月亮,脸朝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这片土地。余仁看见父亲的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余仁也很失望,但看见父亲的反应,他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沉默。
  父亲沉默了很久,把一把泥土小心翼翼地放到上衣口袋里,他下意识去制止,“脏,,,”父亲摇了摇头,把泥土放在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用手使劲按了按。父亲站起身,“走了。”他向传送点走去,未有一次回头。
  回到飞行舱,父亲躺在椅子上双眼紧闭,兴许是累了吧。余仁看见黑暗中的蓝色星球渐渐远离,而父亲始终不曾睁开眼。
  来到工作室,归还飞行舱。这会儿出来的是一个老头儿,手脚不太利索,就先请了父子两人去休息室坐一坐。刚进休息室,父亲就愣住了,电视里放着“人类抹除一欲与人类争夺资源的低级文明”特大新闻,父亲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只定定地看着茶几上的东西——一盒月饼。月饼,余仁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算是古董了。
  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看着父亲的反应,眼神很复杂。“想吃?”听到老头儿的声音,父亲这才回过神来,双眼通红地望向老头儿,“前辈,这,,,,,,”老头儿无奈地摇摇头,拿出一个遥控,关掉了全息影像。桌上只留下了一个皱巴皱巴的玩意儿,刚才的满桌月饼消失了。居然只是全息影像,这能投射出人们记忆的东西。
  父亲颓然地,陷在沙发里。他和老头儿眼神交汇,却一句话也没有。
  临走,父亲和老头儿站在窗前,无言凝视蓝色星球。
  父亲转身,准备进入私人飞行舱——余仁已经在里面等父亲很久了。父亲一只脚刚踏进舱,突然感到手里多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是那块皱巴巴的东西,原来是个小月饼,已经变黑变硬了——显然有过防腐处理,但仍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父亲诧异地回过头,老头儿自顾自地送父亲进舱:“我拒绝了下一次的延寿技术,我已经做好告别的准备了。唯一的遗憾是死后仍不能回到那片土地——尽管每天它近在咫尺。”按规定,人死后遗体要送入黑洞,或扔入太空,是不能送回地球的。
  “收下吧,我也不能好好保留它了。”老头儿握着父亲的手,双眼里有光闪烁。
  父亲没有说话,用力地回握了握老头儿。
  飞行舱起飞那一瞬,父亲听见老头说了一句“中秋快乐”,但当父亲回头时,他们已经在几百光年之外了。握着手里又冷又硬的月饼,父亲终于控制不住,一滴沉甸甸的泪无声地砸落在地上。当余仁看过去时,父亲已经恢复了平静,“回家了。”父亲冷静地说。。
  只是此时此刻的余仁和父亲还不知道,在不久后,人类将会遭遇灭顶之灾——人类对环境的破坏和对资源的挥霍激怒了更高级的文明,像掐死一只蚂蚁一般,外来者轻而易举地把整个人类文明抹去,连同所有科技,只剩下一颗原始落后的蓝色星球。外来者重新点燃了太阳,以维持系内其它生物生存——尽管在抹除人类时不小心造成地球上大部分生物灭绝。
  当蓝色星球迎来浩劫后的第一缕曙光时,一个个简单又微小的细胞,正在蠢蠢欲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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