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日上三竿，天上隼才悠悠醒来，如同宿醉一般的头痛和他一起醒了，才刚刚看见阳光，就差点又一头栽过去。
　　推门出去，便看见门口放着一份午餐，云瀚山腾一把太师椅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悠闲自得的喝着茶，听见推门声，头也不抬的说到：“有问题问吗？我看你睡的挺沉的，昨天在好好研究识海知识？”
　　天上隼弯腰拿起饭盒，笑着回答“多谢云师父的款待，云师带我入门，我当不负所望。昨日我已能进入自己的识海了。”云瀚山一听，椅子都停止了晃动，“你是说你昨天进入自己的识海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惊讶莫名，天上隼也觉得奇怪，那书上最后一句话可不就是“以观识海”吗？
　　那既然如此，有什么地方不对？
　　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带来的却是云瀚山更多的疑问，本就觉得这山中捡来的人蹊跷甚多，如今幺蛾子不断，按理说，“以观识海”那是指旁人介入，辅佐之下观摩自己的识海，以对“识海”的模样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可就天上隼自己所说，他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以到达“以观识海”。
　　正常来讲，一个初学者，在没有旁人的介入下，进入自己的识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动辄不能自行脱出，而是意识永远的被困在识海之中，成为一个“植物人”。
　　一想到天上隼的独特情况，云瀚山突然也想开了，此人要么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要么就是闻所未闻的绝世废柴，总是是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
　　想到这里，云瀚山的语气变得平缓许多，继而发问想知道这名奇葩的识海是什么样子。
　　天上隼总不能直说自己识海里有一架飞机，还有十几个好兄弟吧。
　　仔细思考一番，直说了两个字。
　　“很大。”
　　云瀚山听罢只是嘴角抽抽，并没有多话，还好是背对着天上隼坐着，表情的不自然也不会被发现。他云瀚山向来也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太子太医是他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既没有靠背景身份，也没有名师名家的帮扶。
　　云姓，乃是国姓，是皇帝亲赐的。
　　奈何皇帝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重病难治，哪怕既往有天大的功劳，就这一条“不治”，就该当死罪了。
　　自太子患病以来，皇上逐日变得更加暴躁，以往的明君头衔，因为太子的病重，变得昏庸起来。天下父母，谁人不是心系孩子？更何况是皇帝的独生子，那更算得上是国家命脉的人物了。保护的再好，有心之人还是加害了他。
　　皇帝本不相信，或许是不愿意承认，太子不是得了疾病，而是中毒。毕竟，自太子出生以来，皇上对他的关爱，大过了对帝国河山的关爱，如此关爱有加，就是害怕他会出点什么事情。可最终不如人所愿，太子还是重疾缠身。
　　此时全国最厉害的，太子贴身的太医，一句“不治”，没有气的当场掉了脑袋，算是云瀚山福大。
　　云瀚山十四岁从医，师从一云游四海的仙家道长，当然，这只是个名头，那便宜师父不过是一个山村野医需要个打下手的罢了，可云瀚山这人天生乐善好施，三年下来，救人不少，助人也不少，但见哪家哪户缺少银两的，需要买药的，他都一个字，送。
　　从哪儿送啊？从他师父兜里掏出来送。
　　行医五年有余，终于是掏空了他师父前半生的积蓄，然后将他扫地出门，说起来好听，其实是老野医早就怀恨在心，本是徒儿，无师自通的医术却高过于他，还不爱钱财，乐于助人，根本就是老野医那种四处诓金卷银的敌人。
　　事实上，云瀚山一身医术本领，无人知晓从何而来。性格又好，实属当世良医，也不开医馆，只做一云游四海的闲散医师，渐渐地，机缘巧合之下，也习得一身不弱的本领，修炼境界也不低，行走天下的本钱颇丰，名声在外。
　　云瀚山的真实姓名早已让人忘记，民间百姓只叫他瀚山先生，或者瀚山仙人，他自己也只持“瀚山”的名号行走江湖，但凡救人之处，都留以一印徽“救人者，瀚山也。”
　　爱才惜才的皇帝听闻民间此人，自然欢喜十分，足足一年功夫，才找到了正在山中采药的云瀚山，宫中呆了几年，好事做的少了，人也不自由。性格的优点被当做缺点，或多或少的得罪了一些人。宫里若不是人人担心患病没处医治，恐怕早就明面上的排挤他了。
　　即便如此，权臣们也不忘记在皇上面前给他上点眼药，说上两句“心中有鬼”的坏话。久而久之，又逢太子无药可医，皇上心有不忿，又听奸臣几句“无能之人”的劝谏，便将他流到此山之中。
　　云瀚山的一生磕磕碰碰，大起大落，也曾山顶看云，也曾海边读浪，见过的人形形色色，熙熙攘攘，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心中再起波澜。
　　可天上隼偏偏让他惊讶了，他就好像看见一个特别罕见的患者，而刚好他可以治愈，那种成就感让人信心爆棚，心情愉悦。偏偏，天上隼的情况奇奇怪怪，让他那颗沉寂着的、喜好研究世间万物的心，又砰砰的跳动起来。
　　初入识海，应该是“拥挤”或者“狭窄”的感觉，就好像从一个广袤的世界一下子进入到一个四处都是墙壁的狭窄空间，所有的一切可望不可即。天上隼偏偏说了句“很大。”这就让他感到更多的疑惑了，很大，这样的描述简简单单，却又不简单。
　　天上隼端着饭盒，并没有走回屋里去，而是拿了一把椅子，往云瀚山身边坐下。
　　边吃，边讲着自己识海的样子。
　　天上隼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识海中飞机以外的样子，只记得是黑暗一片，却好像是在宇宙星空，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飞机应该还是在运动的模样，就好像他的识海是一片星空，而这片星空有一架飞机寂静的行驶。
　　他把除了飞机以外的场景，描述了一番。
　　然后看着云瀚山目瞪口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敲了敲天上隼的脑袋，说了一句
　　“脑子是个好东西。”拍了拍屁股，走了。
　　天上隼当然知道自己的脑子是个好东西，不对，这话咋听着这么奇怪呢？
　　大口吃完饭，便想着在这附近走走，看看花草树木，散散心，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再次进入识海，毕竟上次匆匆忙忙，被迫中断了和脑中兄弟们的谈论。可遗憾的是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寻思之下，觉得可能是因为休息的不够，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够主动恢复精神状态的法门。
　　就好像宿醉没有解酒药一样，只能多喝热水多撒尿。
　　天上隼的思绪随着山间散步，越飘越远，开始思考未来，思考过去，走到山头拐角，却让他惊得站住了脚，只见眼前百花齐放，那赤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他的精神瞬间饱满起来。
　　宛如仙境，可身后还是杂草丛生没有丝毫吸人眼球的地方。
　　秉着“事出无常必有妖”和“好奇不会害死猫”的心态，他决定还是屈身一探。
　　才迈出第一步，身后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别往前！”
　　天上隼回头一看，却不见踪影，来时的路，早已不知何处。。
　　山头拐角站着的正是云瀚山，而云梓不知道何时从何处也来到了他的身边，看着失去踪影的天上隼，幽幽说道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