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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凊雨当着众大臣的面,亲手取下来桑岚迪的头颅。要说恨,她倒对他没有多大的恨意。她只是觉得,这么做让她自己内心感到踏实而已。
鲜血飞溅上了穹顶,也溅进了所有人的心中。
希望,破灭了。还有谁能阻止这个疯了的女人?
所有的大臣被血·凊雨强制关押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囚笼”中。身体上的犯人是他们,而心理上的犯人则是现在那位高高在上的血皇。
何为作茧自缚?
血·凊雨随意引着话题,却没有人给她答复。她以为只要有人在身侧便不会孤独,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这样单调的日子在血·凊雨腻烦前便宣告结束。
外头的平民组建了不像军队的军队——他们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像愚昧之人一样去攻打那根本不可能打破的血族皇殿之外的防护罩。
听到这个消息后血·凊雨诧异了,她不明白,她真的很不明白!“那些贱民在干什么?如此愚昧无知!这样的反抗有用吗?只要我不同意,他们以为他们能进的来吗?啊?!”
血·凊雨将声音提高几个音调,她蹙眉俯视着大殿上的人。他们都低着头,没有人给他们回应。
“你们都是死人吗?!”血·凊雨那张满是青春洋溢的少女面孔上,流露着是愤怒——所谓天使的面孔下是恶魔的心。既美,也丑。
忽然,她隐去了她的怒意。绽出的笑容就如同秋日的残荷,“难道说,你们想变成死人!是吗!好,我满足你们!”
说着,她抽出宝剑,剑身上映照的是她扭曲的身形。
此时,双方都陷入了沉寂。
也就在这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上了通往皇座的殿阶。他一步一步,走得艰难而稳重。
“皇,是在害怕什么?”低沉而苍老的声音萦绕于这空旷的皇殿,久久不散。
老者漆黑的眸色中蕴藏着深邃而睿智的光。与宝剑的利光不同,那样的光芒让血·凊雨不敢直视。
“老朽辅佐过三位皇,第一位是第一任女皇——血·墨瞳。第二位是血族罪人——血·刹。第三位则是您。”
“我的第一位主君,她是一个很有抱负的君主。她在位时间不长,却深受百姓爱戴,为此血族开始默认了女皇的存在。”
“我的第二任主君,他曾犯下大错。可是,当时整个血族都愿意追随他——是因为他待民仁德啊!”
“我的第三任主君……”话落至此,老者停止了攀爬,他轻声喘着气,轻锤自己微微作痛的关节。抬头,盯着血·凊雨手中的剑。
“我的第三任主君,她没有治国大略、身为皇注定不会有大作为。可她的错却不在此……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皇啊,您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错误,是您没有得到民心啊……”
“血皇之位因民而设,也终会毁于民。”老者开始继续攀爬,直至那剑锋抵着他单薄的胸襟。
那满是老茧的宛若松树皮的苍老的手紧紧握住的剑身。
“皇啊,你……可曾做过对不起民的事?异变五月之前便已经开始,开始两个月也有不少人渴望得到皇家庇护,可这些希望早就变成了失望。而又何必在今天又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我侍奉皇族已久,实在不忍看见血族皇室亿年基业毁于今夕……”
血·凊雨霎时间的痴愣让老者轻松夺取了她手中的剑。
没有过多的苦痛,没有过多的挣扎。
他走得安详——他死于自己的手下。
他已然料定了血族皇室的命运——这样的命运他不敢去亲眼目睹,更不忍去亲身体验。
所以,他选择的死亡,死于命运到来之前。
老者风干的身体从台阶上滚下,那一声巨响彻底激起了血·凊雨的恐惧。
她开始尖叫、开始放声大哭。
血色的长河和血色的蝶翅叠为重影……
她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那兴起的良知再一次被黑暗吞噬。
“传我号令!杀!杀!杀!但凡反抗的平民,一概杀无赦!”她嘶哑的吼叫着,眼球布满血丝。
那美丽的面孔下,一颗扭曲到变形的心逐渐浮现。
远方的夕阳余晖、枯藤老树下,一声鸦鸣划过天际……
夕阳不如朝阳那般明艳动人,但却是最温柔的存在。
缪斯坐在窗台边,沐在夕阳下。琥珀般的眼睛更加明艳动人。她痴痴的望着天际,眉间紧缩忧愁。
自黄昏到来,她便有一种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个追在她身后,渴望她注视的少女。她的声音是那样甜美干净,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谜哥哥……谜哥哥……”
哪怕她不去理她,她依旧是那样甜甜的笑着。
那个少女,只能活在回忆里了……
缪斯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伴随着少女的笑容——这是最后一次日落了。
缪斯此时并没有注意,门缝中弹出的那个小脑袋,轻声的在喊她,“嘿呀嘿呀,缪斯姐姐吃晚餐咯!”
南辞在橙光交错的瀑布下看见了一双绝美的琥珀——傲然而神秘。
“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那女子喃喃。但南辞并不懂这话的含义。
此刻,缪斯打开了窗,微风吹散了她额前的刘海。她看见了缪斯脸上覆盖于右眼之上的那个繁杂而略带恐怖的图腾。
“缪斯姐姐!”莫名的力量促使她叫了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来看她,那个眼神,让南辞为之一颤。
“如果说,有一件事情你明明知道做了是多余。但良心告诉你你必须去做,你会去做这件事吗?”
她是第一次听到缪斯这样认真和她说话。可她说的东西,她不是很明白。
“会……会的!做任何事情,不是都得问心无愧吗?”遭了,小小激动了一下——南辞懊恼着自己的失态,可这却换来了缪斯的一抹淡淡浅笑。
唔……她笑了哎,咋办咋办咋办啊……该说些什么……
“我马上下去,你去帮卡修斯的忙吧。”
南辞轻轻关上了门,可再一次打开时,房间里却没有了缪斯,只有一扇被打开了的窗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夜幕降临。
瑟瑟寒风,充斥着整个黑夜。
有些人生来注定孤独,有些人却硬生生逼着自己走向孤独。
血·凊雨属于后者。
大殿之外,火光明艳了夜色。
战争一触即发。
——只要,她此刻出去一声令下。
她已经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了。
所有人,都已经选择离开她了。
她一无所有了。
俯视是整齐划一的军队,远眺是杂乱无章的平民百姓。
为什么说血族亿年基业会毁于今夕?为什么说她血·凊雨不得民心?
她真的厌烦了——为什么要自刎?又为什么要在死前说那些话?
为什么桑岚迪要反叛?为什么要把她推上这个皇位?为什么血·刹要利用她?
为什么自己要爱上他——亦或是她?
血·凊雨她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她真的……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她闭上眼,沉浸在一片黑暗。黑暗中她单手一挥——箫鼓声满天……
她没有睁开眼。
这个世界,与她无关。毫无关系!
恍然间,呐喊声停了。怎么回事?
她骤然睁眼,眼前浮现的是一个男人的脸——那个正悬挂于她头顶上的男人的脸!
那个巨大的屏幕悬浮于天际。
“我是桑岚迪,当你们听到这一则留言时,我的革命可能已经失败了。有一个秘密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公之于众……”
等等,他要说什么?
血·凊雨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心脏第一次跳动的这般剧烈,仿佛要把她的胸膛撕碎一般。
“关于血族五月以来的异变,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停下来!停下来!血·凊雨已经失去了站立的力气了,她不得已扶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涣散间,她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除了那个男人的脸,刻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那些蝴蝶我们称呼其为血蝶,这些血蝶的饲养者不是其他人,而是当今血族最高统治者,血皇——血·凊雨……”
世界寂静了。血·凊雨跌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耳畔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心脏的噗通告诉她她还活着。
可她觉得,这样和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最大的秘密被公之于众。恐惧将她吞噬。
时间为什么不暂停?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男人死了也不安分!
她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字——“怎么办?”就算是再怎么一遍又一遍的询问自己,她也想不出答案。
她只是想要活得久一点。凭什么,受苦的是她,而活得如此短暂的也是她?这不公平。
凭什么叫她去守护?凭什么让她无条件奉献生命?
血族是她生长的地方,可血族给她的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慰藉早已被时间消磨殆尽。
到头来,自己还是失去了一切……
“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滚烫的泪润湿了干冷的台阶。她终于哭出了少女的真实——阔别多年的少女再一次回归了她的灵魂,即使,只是短暂的瞬间。
她哭累了,举着红肿的眼睛望向底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看来,桑岚迪最后的遗言让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擦干眼泪,走进大殿——她还没有输!只要上古之力仍在,她就还没有赌输。
皇殿的大门紧缩,外头的防护罩已经缩小到只能包裹住这一间皇殿了。所有人站在殿前的台阶下,进退两难。
他们是领略过这上古之力的厉害,他们攻不破……除非有十个王者精灵加持他们的战斗。
正当此时,众人望见一道紫光从天际滑落,横穿防护罩而过,直入皇殿。
惊叹之余,没有人看清那人是谁——除了,雷伊和盖亚。
缪斯?她怎么了来了?
缪斯直接用空间传输进了血族皇殿,毕竟她的身体里流淌着血之泪,上古之力对她无法构成阻碍。
大殿很豪华,至少要比她神瞳一族的议事厅要豪华不少。
不过,缪斯从不过分关注这些。
“是你啊。”背靠在门处,笑容凄苦而悲伤,“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怎么,你也想告诉我,我必输吗?”
缪斯看着血·凊雨身后的门,眼神仿佛能够穿透其间。
血·凊雨此刻只觉得缪斯眼中倒映着殿下的平民百姓和反叛军队。那样的倒影让她害怕,不知所措。
“你,本来就必输无疑。”她收回目光,琥珀色的寒意映照在血·凊雨血色的眸光中。
“神瞳少主!少拿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说话!你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烦吗?!”她的话并非出于她本心——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可道歉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来。毕竟,眼前的人她恨也爱。
“我做事,但求勿违本心。至于讨人厌烦与否,皆与我无关。”她清冷的语气让人熟悉而怀念。
在血·凊雨的少女时代里,这样一贯清冷的声音和冷傲的态度是她一直的追求。她渴望追寻的那个背影,如今成了她所有黑暗中的最后一束光。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哪怕被那个人厌烦,但只要我还喜欢他一天,我就不会轻易放弃我的所爱。”她血色的交集中只有追忆往昔的伤感和悔意。
她后悔,后悔没有珍惜曾经的曾经。
“你是个可怜的人,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把苦难强加于民。”她一字一句把血·凊雨从幻想拉回现实。
“你以为,你还是公主吗?”
你曾经的确是公主——我们曾经都是公主。
“可你已经戴上那顶皇冠了。”
你早已不是公主了——我们都早已经不是童话中的公主了。
“它的重量是要以一颗为皇者之心来承担的。”
“既是皇!就应该承担起应尽之责!”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那是一个领导者的气度和威严。
血·凊雨看见了她与她之间的差异。那条鸿沟,是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啊。
望着那通往皇座的梯台,她有些痴愣的迈着步伐。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那是离权利最近的地方。
也是个最会吃人的地方。
她的悲剧从这个地方开始……
会从这个地方结束吗?
“谜,我还爱你。”
“你能叫我一声凊雨吗?”
大殿上,环绕着血·凊雨的声音。
缪斯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在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这声音,无比熟悉——曾环绕于血·凊雨的梦境,让她为之痴迷。这是缪斯最后的手腕,这是她用幻术幻化出的谜的声音。
她希望唤起她最后的良知。
“醒醒吧。不要,一错再错。”缪斯恢复了自己的声音,转过身,朝着殿门处走去。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可那仅仅是梦而已,现实的枷锁会逐渐禁锢她们做梦的权利。
“缪斯!”血·凊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放声呼喊。
“值得吗?”泪,布满她的面颊。
“你的眼睛,快要瞎了吧。哈哈。你用你的问心无愧和你的责任,换来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交杂着苦涩的泪和肆虐的笑。
缪斯的手抵在殿门之上,止住前进的脚步。
“有些东西,你可能永远不会明白。”
缪斯打开殿门,便迎来了第一缕朝阳。
太阳会落下,亦会升起。无论怎样变革,它依旧会遵循时间的轨道缓缓向前。
此时,皇殿之上,象征血皇权利的皇冠破碎成灰——这意味着,血族皇室与血族上古之力的契约就此断裂。
防护罩因此破碎。
人群如潮水般涌入……
缪斯站在殿前,迎着新生的太阳。她听见了身后有重物从台阶上滚落至地的声音——那声巨响最终归于宁静。
她没有回头,只是步伐坚定的走下殿前的台阶,逆着人海而下。
血族皇族的统治,随着最后一任的血皇的自杀而宣告终止。
所有人开始在这座皇殿之中搜寻血蝶的踪迹……
“看来,这一批灵蝶喂养的不错。”说着,那个有着雪色长发和紫色眼瞳的男人站在一群蝶影交错间,兀自喃喃。
只见他轻轻拂袖,那些血色的蝴蝶便立刻乖巧的飞入他胸前的口袋——他那口袋似乎连接了另外一个空间。
“那些是血蝶?”童稚的声音引得了那个男人的注意……
“血蝶?新名字吗?倒挺适合你们的。”说着,男人深处修长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衣服口袋。
他靠近那个小家伙,蹲下身来询问他的名字。
“我叫琪拉尔。你叫什么?”孩子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恐惧。反倒有种渴望。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紫色的眼睛仿佛宇宙般深邃。
琪拉尔咽了咽口水,继续坚定的说道:“你很厉害,我想拜你为师。”
“哦?为什么呢?”男人绕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小家伙。
“因为我很弱,弱到一无是处,所以我想变强。只有变强了我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哦?那好吧。”男人直起身,俯视着眼前的孩子,“记住,我叫书几又。而你以后也不能叫琪拉尔了……就叫……重生吧。”
众人把皇殿翻了个底朝天,而那些血蝶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同血蝶一起消失得还有一个叫琪拉尔的孩子——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他而已。
血族开始重建,雷伊他们也顺利的找到了布莱克。
“血·凊雨把我关在了上古之力的所在,上古之力压制了我的能量。可她只用了一座铁笼困住我。”布莱克向队友分享自己的经历。
“她可真是小瞧你这黑衣怪啊。”盖亚随声符合。
“不——”布莱克和缪斯异口同声。
“她在赌——她把她最后一丝良知赌在了布莱克身上。”缪斯望着这片熟悉而陌生的土地,说着自己的话。
她那个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所以她故意把布莱克留在那里,也是希望他能斩断上古之力和她的联系。一旦斩断,她也便解脱了……
她的确解脱了……缪斯似乎看见了天空中有一个血族少女,正肆意的笑着,奔向遥远的天际,去拥抱温暖、去寻找自由……这才是她想要的吧。
一切都结束了……
“血族,会好起来吗?”
“一定会的!只要希望还在。只要信念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