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布莱克还是带回了十几个个相熟的王者精灵，如今的星际联盟，已是伤痕累累。稍有一点细菌都可能引发感染。安排一些王者精灵守护，无疑是确保了星际联盟的囚犯不至于再次作乱，想要报复的人也不敢轻易来犯。
　　布莱克赶到的时候，没有见到雷伊。他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
　　卡修斯带着缪斯回了雷霆守护局，准备把那里收拾收拾，重新开始。
　　听到这个消息，布莱克还是很欣慰的，虽然表面上他依旧面无表情、冷淡如冰。但是，传消息给他的人，布莱克倒是不太喜欢了。
　　“竟然把你这个不省事的留给我。”
　　这是布莱克回到星际联盟，见到盖亚的第一句话。
　　恪言知道布莱克来了，便叫他来商议些事情。恰好，橘舍也在这个时候来找恪言。
　　橘舍向恪言简单汇报了一下之前，被当做整场叛乱的导火索的那件案子。其间涉及到血族的皇族秘药，橘舍向恪言索要搜查令和在外办案证明。
　　恪言二话没说答应下来，“橘子，我记得你以前要外出查案的时候，和洋溪、最墨汇报后，取得他们同意就直接向我拿东西。从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讲述案件脉络啊……难不成……”说着，恪言忽然看了布莱克一眼。
　　橘舍顺着恪言的目光也看向了布莱克。她轻笑，“不知道鼎鼎大名的格雷斯星守护者布莱克，对这件事情可否感兴趣？”
　　布莱克轻哼一声，并表示他没多大兴趣。
　　“我会去看看。”
　　“为什么？”恪言随意问道。
　　“如果想着返程就得和一个傻子待在一起，还不如去管桩闲事。”说着，他一甩披风，转身离去。
　　目送布莱克离开，恪言忽然歪着脑袋，问道站在身侧的橘舍，那个傻子是谁。
　　橘舍扭头看着恪言，“谁问谁傻子咯。看来你和战神有缘。”
　　“啧，你和战神的私仇，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撒在我头上。”恪言玩笑般的说道，“小心不给你那些证件了。”
　　“洋溪大——”“人”字还没有出口，就被恪言紧张兮兮的话给堵了回去。
　　“嗯，今天天气挺好，和我来办公室吧。”
　　正巧，星际联盟离塞西利亚星很近。雷伊花了几个小时便到了这颗蔚蓝的冰雪星球。
　　他曾来过这里很多次，却从未有这样的闲心，从外太空俯视、打量这颗星球。雷伊不由心生感慨，滋味难鸣。
　　他踏在塞西利亚星的土地上，这里是她所守护的星球。和很多年前一样，这里依旧白雪皑皑。新雪叠着旧雪，折射着太阳的光线，散发着夺目的白。雷伊被这样的色彩刺得眼睛不大适应，想来多年前，他因为受伤而流落至这颗星球的时候，亦是如此。
　　若当初她没有救他，若当初她没有遇见他……雷伊轻笑，索性不想。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如果。
　　记忆中的路径依旧熟悉，仿佛什么也未曾改变。只是，当年踏雪而行的心境已不复现今。这是他的习惯，去见她时，总是要步行这一段路。
　　“雷伊。”
　　声音悠然淡雅，却夹杂着几丝威严。雷伊听出了是谁在叫他。
　　他回过头，便看见了她。
　　她还是那样，随意挽着雪色发髻、画着淡妆。蓝紫色的异瞳是那样淡然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许久不见陌生人。
　　雷伊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发愣。她见他许久不回话，便缓步走上前来。
　　“有事？”她从他身边走过，驻足于他身侧。
　　雷伊看向她，扬起一抹笑意。“好久不见……这次来，也确实有事。”
　　她抬起头，迎上雷伊的目光。她太了解他了，她知道，他对任何人——除了自己亲近的人，都是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笑颜。
　　她无感，至少表面上，雷伊是这样感觉的。
　　蓝紫的异瞳泛着寒意，雷伊能感受到她女王的威势在无形的展开，这种氛围弥漫在他的身边。
　　他不明白。
　　她也不明白。
　　“缪斯旧疾复发了，很严重。卡子说，这次不仅仅只有左眼……”
　　雷伊不知道自己为何发话，或许是想要早点结束这样尴尬的氛围，也或许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伤得怎么样？”她焦急之下，握住了雷伊的手腕——情不自禁。
　　雷伊看着她，没有回话。
　　她愣了几秒，才缓缓收回手。“抱歉，我越界了。”
　　雷伊依然看着她，神色平静。
　　她垂着眼帘，不再言语。
　　一阵冷风刮过，拂起了她的发。雷伊想伸手帮她理理，却无故停在了半空。
　　“郗辰……”他唤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
　　“和我去取万年寒冰髓。”她说着，便开始移步。
　　郗辰并不吝啬给与雷伊万年寒冰髓，她还留了雷伊，在塞西利亚星吃个晚饭。
　　若放在百年前，这样的事情算是理所应当。可如今，雷伊不知道是否拒绝或答应。
　　他本在犹疑，可突然出现的人让他没办法不答应。
　　那是个女孩，很小的女娃娃。
　　和郗辰一样有紫蓝色异瞳，雪色长发。关键是，她称郗辰，为妈妈。
　　她知道雷伊，她竟然知道他。
　　她拉着他的衣角叫他留下。
　　雷伊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他仅剩的思维不足以让他强撑一抹平淡的笑意。他看向郗辰，可那女人没在看他。
　　他愣住目光，不知该把焦距汇聚何方。
　　可女娃以为他默许，便开心的去了厨房。
　　雷伊看着女娃离去的背影，五味陈杂。
　　“她是……”声音很涩，连雷伊自己都不由吃了一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良久，他才再次缓缓开口，“她叫什么名字？”
　　郗辰看着他，看他那抹毫无色彩和情绪的笑意。她淡淡回道：“箫莅。”【感谢孤千大大给的名字，稍微改了一个字嗯mm……】
　　【领导者雷伊（小伊）客串雷伊他爸：嗯？孙女？
　　雷伊：不是我的……
　　领导者雷伊（小伊）：假儿子吧。
　　雷伊：……】
　　夜深，万物归于长眠的寂寥。
　　星际联盟的某个角落，此时本应该无人路经。可一袭红衣霎时间将这里的黑暗点亮。
　　男人脸上系着白绫，轻轻摆动着手中纸扇，微微凉风调戏着那羞涩的白绫。
　　他在等人。
　　不知过了多久，最墨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恍然收起纸扇。
　　来者是格莱奥和凯兮。
　　“多话不说吧，找我们什么事？计划结束本该立即撤离的，待在这里反而容易暴露。”
　　“只是代我的上家问问，你们主上那边想要什么样的程度。”
　　“程度？你是说这起事变的目的？”
　　“对，到底要到怎么的程度？战神联盟和星际联盟……”
　　“这两个联盟之间的关系，最终都要土崩瓦解。至于进度，你自己把握不就好了？”
　　此后，最墨来到了恪言的房间。他轻敲房门——他的上家，至始至终给他的任务就只有一个——“离间”。
　　恪言开门，邀他进屋。饮茶闲谈间，恪言忽然问他，“你之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哪番话？”
　　“先是陨石群，再是保密室被毁，再到现在的监狱囚犯叛乱。（详见第二十四章）再到现在，莫名其妙的结束叛乱。”恪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严肃的看着最墨，“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最墨小酌了一口茶水。
　　“你是怀疑……”
　　“对。先是混在一个案件里，被我的执法员带回。再是陨石群，光明磊落的突然出现。保密室被毁、我们的执法员临终遗言指向怀特星守护者。接着他们的人重伤，就平了叛乱。你不觉得——战神联盟的一切时机都很恰巧吗？而且，暴动发起前，我曾和战神有过一次对话。那时，他（盖亚）说，‘查案并非我所长，你说让我解决你们监狱的暴动，我倒是能出几分力。【详见第十八章】’……”
　　清晨，五点半。
　　星际联盟的宿舍中，扰人的闹铃声一次又一次的被切断。无疑，星际联盟办事效率很高，存活的执法员们已经被安排在了新的宿舍。
　　橘舍没等那声音扰人清梦，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她这次准备暗访，所以未带一兵一卒。况且，现在也人手不够。
　　她想着，既然昨日邀请了布莱克一同查案，怎么也应该去见见。可，和预想的一样，布莱克的房间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想来也是，布莱克向来孤傲，喜欢独来独往，应该早就独自前往血族了。
　　“喂，女人，你站着干嘛，偷窥啊。”盖亚恰巧从走廊路过。
　　橘舍瞥了他一眼，便准备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盖亚也不搭理她，径直向前走。推开布莱克的房门，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喂，女人！等等等等，过来，布莱克人呢？”他向着橘舍愈行愈远的背影大喊道。
　　“背着你跑了！”
　　盖亚心下一惊，“和谁？”
　　“空气。”
　　走廊上依稀回荡着橘舍的声音，只留下盖亚痴愣愣的握着门把手，久久还未神来。他理清了来龙去脉后，一怒之下折断了手中的门把。
　　“你干嘛，损坏公物得照价赔偿。”橘舍的声音清楚的在盖亚耳边回荡。
　　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很不耐烦的说：“你不是要走吗？”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什么？”
　　“你那天是怎么从宿舍里消失的？（详见第十九章）”
　　橘舍赶到血族，已是第二日午后。她不是王者精灵，飞行速度自然要慢上一些。况且，血族离星际联盟还是有些距离的。
　　一路上，她一直回想着盖亚所说的话。
　　“哦，缪斯把我拉出去的。她修炼空间系精神力……”
　　空间系精神力，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师兄：筠弃，自幼便修炼空间系精神力。难不成，偷换盖亚的资料，让他进来监狱的人是筠弃？（解释一下：第十九章里有提过，有人闯入橘舍办公室改了盖亚的刑罚让他进了监狱，然后盖亚无缘无故在宿舍里失踪。两个事情，监控录像中出现的画面相似，所以橘舍怀疑这两个事情所用是同一个手法。其他详见第十九章）
　　盖亚进监狱后和齐荒打了一架。
　　齐荒死亡、启元失踪。
　　盖亚是启元的舍友。
　　盖亚被顾然诬陷。
　　顾然和盖亚在同一个车间。
　　莫名其妙的视频。
　　顾然中毒离开监狱。
　　顾然偷窃解药，领导反叛……
　　一切看起来似乎早有预谋，可是，为什么要牵扯盖亚？
　　橘舍带着疑惑进入了血族的领地范围，橘舍便嗅见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她办案多年，对于这样的气味一直都很敏感。
　　她不害怕，反倒很好奇。职业的本能让她一步步迈进血族的土地。
　　四周静得出奇，仿佛唯一的声源只有她的脚步声。她步伐极慢，眼神随着景物变化而飘忽不定。
　　血腥味越来越浓稠，她已经嗅到了危机。
　　她一个侧翻，一道人影便在她身旁擦过。
　　橘舍也不发愣，她眼神如刀锋，在虚影中找准实体，直接握住那人身体一处，将他向后一抛。乘着他还未缓过神来，橘舍立即将他的双手束于背部，从腰间拿出手铐缚住他的双手。
　　此后，橘舍走到此人面前，伸出手去，将那人的头抬起。却不料，那人硬生生咬上了她的手臂。
　　橘舍吃痛，揪起他的头发将他甩开。
　　橘舍没有顾及手臂上的咬痕，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发现他两眼泛着血色，凌冽的眼神似是要把她撕裂。
　　看他的衣着，应该是个普通人……橘舍想着，便在脑海中快速思索接下来的策略。可那人却如同受了惊吓的烈马一般，向她冲来。
　　可她并不害怕，她轻盈一闪便跳到了那人身后，抓住他手上的手铐，往他脖颈处全力使下一记手刃。那人便昏了过去。
　　不过空有架势而已。
　　解决了眼前的人，橘舍这才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在刺激她的神经。垂眸看去，已有几丝鲜血从咬痕中溢出。
　　还真是疯了。橘舍无奈的拿出纱布和药品处理伤口。她正给纱布系上小结，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从她眼前飞过。
　　那蝴蝶足有巴掌大小，它停落在橘舍的手臂上。橘舍本想赶走蝴蝶，可放眼看去，蝴蝶所在的手臂下，竟被一条极细的黑色丝线缠绕。她正想着那丝线是什么，蝴蝶便在此时飞走。【这里是伏笔，而且是一箭双雕的伏笔✧(≖◡≖✿)】
　　橘舍在去看自己的手臂——没有那圈缠绕的黑色丝线。想来是自己眼花，橘舍自嘲般的笑笑。
　　她站起身，扛着那人去了血族皇宫。
　　传言，血族的这一任血皇性格古怪。
　　橘舍靠着星际联盟的证件一路来到了血族皇宫——其实要证件也无用，这一路上没有半个活人的影子。只有几具被撕咬肉身后，残存的骸骨和着鲜血被遗留在路边。想必，这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走到皇宫门口，才看见了人——两个站岗的士兵。
　　他们看了看橘舍的证件，其中一个去禀报血皇。另一个问了问她身侧那个人是谁。
　　橘舍回答，“刚刚到血族的时候，这个人突然出现，随意咬人。想来也是血族的人，便带来交于血皇。”
　　那士兵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又是一个可怜人啊……把他放这吧，执法员大人，这个人不用再管了。”
　　本就不是她的义务，橘舍没有做声，表示默许。
　　等了一段时间，那位报信的士兵出来，要带橘舍去见血皇。
　　一路上，走在血族皇宫曲折的路上，四周亦是一片死气沉沉。从来到血族开始，便一直是这样——透着危机的寂静。橘舍的直觉告诉她，血族一定有大事发生。可她的本性又促使她懒得细问。毕竟，这轮不到她来管。
　　士兵把她带到了一个古朴的大殿，叫她在这稍稍等候片刻，便急匆匆的赶回去值守岗位。
　　橘舍环顾四周，依旧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觉得奇怪，一个硕大的宫殿，竟连一个侍女、小厮都没有？心中尚存疑虑，可她不会主动去探究那个答案。
　　“找我何事？”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大殿之上的宝座传来，橘舍知道，那必然是血皇——血·凊雨。
　　她走近几步，看清了那人的容颜。从容貌上来看，那人还算是青春少女，可那人鬓角的缕缕白发却与这张脸格格不入。
　　“我是星际联盟执法员橘舍，有一个案件涉及血族，所以特来此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