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守夜人

　　吃完饭后陆管家带着李修源去见了一位他的老朋友。“老赵，给你介绍一个小朋友。”陆管家找到一位和他差不多岁数的老头，指着李修源又说：“这是李修源，我们家小姐的朋友，这段时间老爷他们不在，就麻烦你多照顾照顾。”说完又对李修源道：“这是老赵，是邻水镇的守夜人。”
　　“赵爷爷好，我叫李修源。”李修源向老头问好。
　　“小朋友好。陆哥，你不是跟着关家去桐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老赵向陆管家问道。
　　“哎，一把老骨头了，不想埋在不熟悉的土里，还是回家吧。”
　　陆管家把李修源的事同老赵简单说了一下，并嘱咐李修源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老赵帮忙，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走了。
　　“赵爷爷，守夜人是干什么的呀？”陆管家走后，李修源问道。
　　“守夜呀，看见城墙上那个高塔了吗？”老赵说话指向木墙东北角一处三十米高的木塔。老赵口中的城墙只是一段残破不堪的木栅栏，尽管如此，这段“城墙”还只在邻水镇北面和西面断断续续有一点，其他的早就不成样子了。
　　“您就是在那上面工作吗？”李修源看着木塔问道。
　　“对啊，我主要是在晚上工作，负责提防火灾和兽群攻击。”赵老头道。
　　“兽群攻击？这里还有兽群吗？”李修源惊讶的问。
　　“怎么没有，现在是夏天，野兽不算太多，等到了冬天野兽们没东西吃的时候，经常会来袭击人类。”
　　“那野兽来了怎么办呀？”李修源从小清河下游回来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些野兽，只是它们都不太大，所以也没出什么危险。
　　“以前镇上还有人组织护卫队，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今年怕是会有点难熬了。”赵老头叹了口气道。
　　玄元大陆很多地方，尤其是偏远山区，受到兽群攻击简直如家常便饭一般，一次兽潮便有可能摧毁一个小则几万大则几十万人口的城市。李修源之前所在的三湾镇正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少有野兽攻击才成了附近集散货物的中心。
　　今后的日子里，李修源只要一有时间便会过来帮助老赵修补残破不堪的城墙，有时李修源也会登上高高的瞭望塔，望着镇外一望无际的森林发呆。邻水镇外面的森林没有正经的名字，只因为它有一部分汇入了黑虎山，人们便一直称它小虎山。无风的夜里，李修源站在瞭望塔上看向小虎山时总有一种身世浮萍的感觉，邻水镇的点点灯火，像极了飘在汪洋里的一片孤叶。
　　自从认识了赵爷爷之后，镇子上的人也就很少再欺负李修源了。一天傍晚，李修源照例来到镇东头一处由一个巨兽头骨搭建的擂台前观看镇中少年比试切磋。邻水镇不比三杰帮，这里民风虽然也算彪悍，但人们大多以打猎为主，台上切磋的往往是摔跤、箭术，远不如修行者真刀真枪来的精彩。但尽管如此，李修源还是看的津津乐道，期间，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一箭命中了远在一百五十米开外的靶心，人群顿时传来一片喝彩。
　　“当当当当……”
　　突然，一阵急促的铜锣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人们纷纷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瞭望塔。
　　安静了三秒之后，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有兽袭—有兽袭—”有经验的长者大声呼喊着。
　　“大家赶紧拿起武器到城头上去。”几个年轻人也开始喊道。
　　李修源见到周围的人如此如临大敌，不自觉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摸了摸腰间的柴刀跟着人群迅速向瞭望塔跑去。
　　“赵叔，是什么野兽来袭了？”一位中年男子向赵老头问道。
　　“好像是丧头鹰，有七八只，盘旋在那边很久了。”赵老头指着镇东头一片森林道。
　　“丧头鹰？这种动物一般很少袭击人呀!”一位中年人问道。
　　“我也不明白，希望它们只是路过吧。”赵老头说着，但他心里明白，丧头鹰是不会无缘无故来到人类居住的地方的。
　　“赵爷爷，丧头鹰很厉害吗？”李修源问道。
　　“很厉害，成年丧头鹰翼展一般在十米左右，翅膀坚硬如铁，一双鹰爪更是能轻松撕裂三十张牛皮，刨开人类的头骨跟闹着玩似的。”赵老头解释道。
　　“来人了，城门口来人了！”木墙上一名守卫大声向下吼道。
　　“什么人？难道是进山打猎的猎人？”几人不解的问道。
　　“是胡家老三，对，就是胡老三。”守卫回答道。
　　“快开门。”赵老头喊道，几名守卫听言，合力将刚刚封死的大门又重新打开。
　　“胡三，你不是和你二哥进山打猎了吗，你二哥呢？”胡三进到镇里后人群中一位长者问道。
　　“我二哥被那些丧头鹰撕碎生吞了，太可怕了！”此时胡三明显有些紧张，说话时身体不住地抖着。
　　“丧头鹰把你哥吃了!它们一般可不吃人啊？”赵老头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山没多久那几只丧头鹰便发了疯似的向我们进攻，我哥没跑脱，便被它们吃了。”胡三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弓箭，弓箭，弓箭……”
　　几人聊天之时，城头上一人连喊三声，紧接着一片震弦之声响起，上百支长箭破空而出，直向飞来的四只丧头鹰扑去，紧接着巨大的破空声响起，一片片木墙像积木一样被撞成粉碎。显然，镇民的弓箭对丧头鹰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随着丧头鹰四处破坏，哭喊声顿时响成一片，成片成片的镇民从木墙上跳下，瞭望塔也被一只丧头鹰用铁翅拦腰斩断。
　　“胡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怒丧头鹰了？”赵老头看着发疯似的丧头鹰向胡三问道。
　　“没，没，我没有啊。”胡三眼神闪烁，甚至都不敢和赵老头对视一眼。
　　“那你的包里是什么？”一旁的长者问道。
　　“是什么，赶紧打开看看。”一名大汉闻言一把夺过胡庆的背包打开一看。
　　“是，是丧头鹰的蛋!”赵老头看了一眼背包，吃惊的说道。这下邻水镇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胡庆！你疯了吗，这东西也是你随便能偷的吗。你是想把我们全都害死吗！”长者厉声喝问道。
　　“王叔，我错了，都怪我哥，他前几天不知听谁说这丧头鹰的蛋特别值钱，非要拉着我去偷。赵叔，王叔，你们就绕过我这一次吧！”胡三见事情败露，跪在地上向二人祈求道。
　　“饶你可以，赶紧把这蛋送回去。”王叔说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现在出去必死无疑，那些丧头鹰太可怕了。”胡庆听说要让他去送蛋，吓得满地打滚，说什么也不肯去。
　　“你到底去不去！”大汉呵斥道。
　　“我不去，我二哥就是被那些丧头鹰杀死的，我不想死呀……”
　　“你闯的货，你不去谁去！”大汉见胡三不从，将一把长刀架在他脖子上喊道。
　　“谁爱去谁去，反正出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死在这里的好。”
　　“你……”大汉双眼一瞪，但又不能真的杀了他。
　　“别吵了，还是我去吧，毕竟我一把老骨头了，早就活够了。”关键时刻，赵老头抢过装着鸟蛋的背包说道。
　　“赵哥，你也知道你这么大了，这腿脚恐怕跑不出几十米就得被丧头鹰给吞了。”王叔觉得赵老头不该去。
　　“哎呀，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再晚一点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呢。”赵老头抓着背包就要向外走。
　　“赵爷爷，我去吧。我跑得快，兴许能把丧头鹰们引开。”李修源不忍看到赵爷爷送死，拉着背包说道。
　　“对，他去，他不是我们镇子上的人，让他去。”胡三见李修源主动要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给我闭嘴。”赵老头向胡三呵斥道，随后又对李修源说：“修源，你还小。听爷爷的话，要好好活着。”赵老头说完拍了拍李修源的肩背走到大门前让众人开启大门。然而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只见李修源一把抢过赵老头手里的背包，飞速越出城门向茫茫森林跑去。
　　“修源—修源—”赵老头追了几步，声嘶力竭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