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仙

　　简陋而稍显昏暗的茅草屋内，有三个人。
　　一个英俊少年，站在床头；一个清瘦老者，坐在床边；一个枯槁老媪，躺在床上。
　　那少年大约十七八岁，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粗布短衫，身子板显瘦，但看起来很是挺拔，鼻梁高挺，让人感觉出了倔强与坚毅，只是此刻这位短衫少年眉头紧蹙，目光在望向床上那位昏睡的老媪时，流露出了溢于言表的焦虑。
　　“唉！”
　　许久之后，那位坐在床边的清瘦老者叹了一声，手指从那老媪的枯瘦手腕间移开，停止把脉，“老朽我医术有限，孟秋，你奶奶的这个病，老朽恐怕无能为力！”
　　那位叫孟秋的少年听到，目光一怔，立马跪了下来，不断磕头道：“杨大夫，求求你，求求您再想想办法，若是您都没有法子的话，那这方圆百里之内，就无人能治好我奶奶了。”
　　“你这孩子！快起来！”
　　见少年行如此大礼，杨大夫有些愧不敢当的责备，赶忙扶起那磕头不止的少年，解释道，“并非老朽我见死不救，而是你奶奶的病灶已入骨髓，仅凭老朽的这点医术，实在是有心无力！”
　　“难道我奶奶的病，就真的无法救治了么？”少年孟秋仍然执着的询问。
　　杨大夫见状，原本清瘦无须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犹豫，良久后，才道：“方法倒也并不是没有，只是……”
　　见杨大夫欲言又止，孟秋性急，追问道：“只是什么？杨大夫，你但说无妨！”
　　杨大夫扭头瞥了少年一眼，知道孟秋救奶奶心切，体谅的叹了一声，索性道：“如果你想救你奶奶的话，只怕就不能靠这凡间的药方，而要去远方，去寻找那些修仙求长生的宗门，如果成为了那些仙宗的弟子，那样就能获得他们的灵丹妙药，这样的话，你奶奶的病，或许就有希望治好了。”
　　“修仙的宗门？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修仙吗？”孟秋露出好奇。
　　“世间万物，有人就自然有仙，六界众生，人类不过是其中毫无灵力的一类而已，不瞒你说，老朽当年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心高志傲，不甘于平凡，曾经妄想求仙问道。”杨大夫竟然道。
　　接着，杨大夫转头望向了窗外的延绵山脉，声音也变得无限悠远与缥缈起来，“记得当年，老朽翻山越岭，不辞千里，终于寻到了我南越之地首屈一指的天龙宗，在那儿做了数年的杂役，只是可惜老朽乃是伪灵根，最终无法突破那凝气一层初期，在要被请出宗门之际，那些丹门的师兄不忍见到老朽无功而返，便传授了老朽一些粗浅的治病救人之术，老朽回来之后，也就凭着这些医术，在这秀水村行医开方了二十余年。”
　　“天龙宗？天龙宗又是在哪里？它隔咱们这儿远吗？杨大夫。”孟秋插话道。
　　杨大夫一笑，在回忆的遐想之中，又道：“这天下，除了咱们这南越之外，还有那东夷、西域、北荒、以及那宗主国大周王朝所在的中原，可那天龙宗，却是在我南越大地的西方，只要你一直往西去，那千里之外的云雾缭绕处，就是那天龙宗的所在了，你若是想前去求丹的话，只有成为那些宗门的外门弟子，这样才有可能获得他们的丹药，而至于是否能如愿，那就要看你的资质与造化了！”
　　“千里之外？？“孟秋听了，倒是将侧重点放在了那遥远的距离上，脸上露出难色，“可我若是前去求仙的话，又有谁来帮我照顾奶奶呢？”
　　这孟秋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长大，但是昨晚，那向来身体无恙的奶奶突然倒在了地上，任凭孟秋如何喊叫，都沉沉不醒，天一亮后，孟秋便心焦火燎的将同村的杨大夫请了来，没想到这方圆百里之内医术超群的杨大夫，依然要他出门求仙，可是远去千里，要他狠心抛下那正在病中的奶奶，却是令他于心不忍又毫无办法！
　　“孟秋哥，你若是要出远门的话，那就让我来照顾奶奶吧，你放心出去就是！”
　　这时，从那低矮的窗外，突然闪身走过一位梳着马尾辫，长相清丽的少女，这少女走进屋中，朝着孟秋温柔一笑，又冲那杨大夫道：“爹，该回家吃饭了。”
　　“小青！”孟秋见到那清丽少女，脸上一喜，但又像想到了什么，目光询问的望向那杨大夫，口中却道，“只是如此劳烦青妹，不知妥否？”
　　“哈哈！你们年轻人的事，就不要探问老朽了。”杨大夫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了几声，边走向门外边道，“至于你奶奶的病，老朽虽然不能药到病除，但熬些汤药，让你奶奶续命一两年之久，还是能办到的，你若是要出门求仙的话，便可趁早。”
　　“好的！那我便按照杨大夫您的吩咐，今日就去那天龙宗寻仙求丹！孟秋便在此多谢杨大夫，多谢青妹您俩的大恩大德了！”孟秋喜出望外，连连作揖感谢道。
　　“孟秋哥，都是乡里乡亲的，用不着这么客气，否则就显得生分了，既然孟秋哥你今日就要走的话，那我就回家给你准备点路上吃的干粮吧，咱们等会村口的小河旁见！”小青见杨大夫已走出门外，也不好做过多的逗留，回头一笑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那好的，那等会见。”孟秋见状，也就不再客气，而是紧随着脚步，将杨大夫、小青送到了门外。
　　目送二人离开后，孟秋回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囊，然后回到了床前，仔细打量着那昏睡中的奶奶，只见奶奶依然双目紧闭，面容显得枯槁之极，岁月如刀，早已割干了她身上每一丝丰盈的血肉，没想到当他已长成修隽挺拔的少年之时，这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的奶奶竟已苍老如斯，孟秋见此，忍不住悄然抹泪。
　　伤泣了好一会后，孟秋才止住心中的酸楚，然后撬开奶奶的嘴巴，喂了半碗稀饭后，又连连回头看了奶奶几眼，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家门。
　　到了村口的小河边，发现小青早已等在了那里，手中托着一包干粮，看见孟秋到来，小青伸手递过包裹，莞尔一笑道：“孟秋哥，给！这是我娘做的红薯干，给你拿着路上充饥。”
　　“谢谢青妹！”孟秋接过红薯干，心中满是感激，然后道，“青妹，我这次前去求仙，就算快的话恐怕也要一两年，这些日子，就要烦劳青妹你多多费心了！”
　　小青宽慰道：“没事，孟秋哥你就放心去吧，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我都会等……都会照顾好奶奶的。”说到最后，脸上竟是一红。
　　“……青妹，那我走了！”
　　“嗯，孟秋哥你路上千万要小心！”
　　晨雾氤氲，狭长的小河旁，一个短衫少年沿着蜿蜒的河岸疾步而去，一个留着大辫子的姑娘却始终站在原地，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可是一两年之后，这个乡间少年又会如约回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