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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融化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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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雪临城,石家。
  偌大的会客厅正中上座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他翘着腿,看着坐在客位上的两人。那两人一个身着紫色的锦袍,锦袍上绣着狰狞的巨蟒,另一人则一身绘有云朵的黄金袍子。
  “林海涛,你代表城主府?”胡茬男人目视着黄金袍子的男人,不怒自威。
  “没有,仅与炎兄私交,此趟前来也是为了见证一桩美事。”林海涛淡淡的说道。
  胡茬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正是当今石家的家主,石新年。
  紫袍男人正是朱炎,他是雪临城另一大家族朱家的四长老,林海涛口中的“炎兄”。石新年看似粗狂不羁,但也是一个聪明人,林海涛虽然说是私交过来的,但也是代表了城主府的一种态度。
  朱炎笑道,“我家朱俊与空樱郎才女貌,又青梅竹马,简直是天作之合,以后我们俩家便是亲家,更能一心抵御外面那些蛮子,多为城主大人分忧。”
  石新年大怒道,“空樱是你叫的么?滚!”
  林海涛微微色变,正待起身斥责,他是城主府的大客卿,平时城主见他都是礼遇有加,今日来石府助阵,竟落了一个“滚”字,心里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朱炎扯了下林海涛的衣角,他随即起身,脸上笑容消失,“家族联姻,本就是天经地义,我朱家是想拉你们石家一把,别不知好歹。”
  石新年怒极反笑,“我石家还不需要出卖子弟来换得利益,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旁支过来说三到四,滚。”
  朱炎面色冰寒,他出身家族旁支,一直被打压,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终于熬到了长老这个位置,平时最恨别人说他是旁支了。他压抑着怒意,深深的看了石新年一眼,“但愿你石家能一直这么有骨气。”便拂袖离去,林海涛也面色不善,一言不发的一起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石新年正暗自生气,身后响起了一声,“过来。”他脸一下子就耷拉下去,能让他如此的,只有家里的大长老,石无憾。
  石新年一路小跑的来到了祠堂,石无憾常年住在这里。他整理了下衣衫,挤出笑容迈步便进门了。石无憾老当益壮,身材很是魁梧,他坐在正中的蒲团上,手里拿着一串念珠。
  “爹,您把我喊来干什么?”石新年讨好的问道。
  石无憾斜了了他一眼,继续闭目养息,手里的念珠不停的转动着。
  “爹,我错了,以后保证遇事冷静,坚决不打人不骂人。”石新年擦了擦头上的汗,对于自己的老爹,石新年是又敬又畏的。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脸没皮没记性的东西。”石无憾感慨,石新年一听,心顿时就放下了,看来老爷子没真生气。
  “滚吧。”石无憾说道。
  “好咧。”石新年一点不拖泥带水,扭头就走。
  祠堂的大门在石新年离开后缓缓的关上,“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石无憾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时,一个文雅书生模样的老者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听到石无憾的话轻笑了起来,“大哥,我倒是觉得新年这次做的很对啊。”
  “就是你和明亮给惯着的,你瞅瞅,现在他都什么样子了。”石无憾眉毛瞪了起来。
  书生是石家的二长老,石无憾的弟弟石无悔,两人是亲兄弟,却常让人感叹,他们是真一点亲兄弟的样子都没有,石无悔喜欢读书,平常书不离手,在雪临城,被称为“书痴”。
  “也不知道明亮那边怎么样了?”石无悔的目光没有离开手里的书。
  “哼,这家伙就没靠谱过,提前那么久离开,还不是为了不参加族会么,整天心思都用在了这上面。”
  石无悔没有接话,他放下了手里的书册,端坐在石无憾身边,神情凝重的说道,“这朱炎来的蹊跷,有些画蛇添足的感觉,想必不是朱海指使的。”
  石无憾再次哼了了声,“一群宵小之辈,不过新年那句话说的不错,我石家不需要卖儿卖女的苟延残喘。”
  石无悔点点头,继续说道,“天机国迟早变天,我们这边也要早做准备了。”
  “也许这一次,我们三个老东西又要抡起屠刀了。”石无憾面色平静的说道。
  石无憾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石无憾,他知道石无憾的伤势,屠刀,这次伤的不光是敌人,也许还有自己。
  洛夜安静的坐在卧室里,他手指轻敲窗沿,目光游离。他能看到丝丝红尘只线环绕在四周,在夕阳下随风摆动着,将军阁里的侍卫从其中穿过,仿佛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水中,红尘丝线荡起涟漪,一会便恢复了平静,继续摇摆着。这是他自入住将军阁后第三次进入这个状态了,他清楚,距离破境不远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七,在么?”石空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甜美。
  洛夜游离的眼睛恢复了焦距,他关上了窗户,走了几步,打开了门。石空樱提着一个餐盒站在门外。
  “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以为你不在呢。”石空樱边说边进了屋子,将餐盒放在了桌子上了,然后便布置了起来。贾明亮走后,将军阁里显得冷清很多,石空樱每次都会带着餐盒来到洛夜一起吃饭,商队有自己厨师,贾明亮是一个有条件就不会将就的人,石家的主厨被他偷偷的打晕带出来了,石新年知道后差点暴跳如雷。
  “来来,今天厉叔弄了只岩鸟回来,哈哈,早就听说岩鸟很美味,这还是第一次吃。”石空樱有些得意的介绍着。
  “嗯,确实很好吃。”洛夜笑着看着石空樱说道。
  迎着洛夜的目光,石空樱的脸上突然有点发热,她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她小声的说,“厉叔觉得委屈你了,所以他就寻思多弄点好吃的送来。”
  “没有,这里住的好,吃的好,睡得好,这还是借了你的光。”洛夜笑呵呵的回应道。
  “嗯,那就好。”石空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只是很有规律的响了三下,便安静了下来,石空樱皱起眉头,这个时间,谁又来找洛夜呢。洛夜也很是奇怪。他起身走了过去,打开门,发现竟是厉天亮站在了门外,手里也提着一个餐盒,只是这餐盒,明显要大上许多。
  厉天亮露出了点笑容,说道,“小七,这个是田主事做的,他说你爱吃他烤的,就重新给你送了些过来。”
  洛夜哑然,转念一想,就释然了,想必田晓也是在担心自己,他笑着说,“真是麻烦厉叔了。”厉天亮呵呵的笑着,了却了一桩心事,最近他冰山般的脸孔有了融化的迹象。
  “厉叔一起吧,田晓哥的烧烤绝对值得一品。”洛夜邀请。厉天亮也不客气,跟着洛夜就进了屋子,看见石空樱在这,也不惊讶,就自己又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洛夜的旁边。
  厉天亮打开了食盒,里面是切的很齐整的岩鸟,旁边还有两壶酒。石空樱看了厉天亮的食盒一眼,就起身离开,片刻后她拿着三个酒杯回来了,这一刻,她竟有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女主人,她偷偷的瞄了眼洛夜,洛夜正在和厉天亮闲聊,全然没有发现厉天亮竟然没有带酒杯过来。
  厉天亮这才发现了疏忽之处,不过他立刻笑呵呵看着石空樱,在这个小屋里,冰山脸已经荡然无存。
  “来,小七,我早想和你痛快的喝上一次了,只是你这一直没空闲。”说话间,厉天亮看了眼石空樱,石空樱低头检查食盒,装作没听见。
  看着石空樱的模样,厉天亮大笑了起来,说道,“我石家子弟,向来爱恨分明,你厉叔我算是欠了你一条命。”说罢,仰头便将杯中酒一引而尽。洛夜明白,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不应景,索性,他也拿起了杯子,将酒一口灌了下去。厉天亮见此,眼睛一亮,说道,“好,我厉天亮这辈子就没看错过人,我看好你。”说罢,又饮了一杯,洛夜苦笑,也跟着饮了一杯。。
  眼看着厉天亮要接着来第三杯,石空樱在一边上有些恼火的说道,“厉叔,这菜再不吃就凉了。”厉天亮听完,又是哈哈大笑,也不再劝酒了,顾自的小酌起来。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厉天亮已经知道,三长老贾明亮应该已经返回雪临城了。
  厉天亮回去的时候,已经歪歪斜斜的了,侍卫们看到后都很震惊,自从他们进入石家后,就没见过大统领喝过酒。洛夜喝的不多,除了开始那两杯,剩下的几乎都下了厉天亮的肚子,虽然从始至终厉天亮没有提过染血的事,但是洛夜明白,厉天亮这样的汉子,是不屑于将感谢挂在嘴边的,其实,对于洛夜来说,这真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他既没有窃喜的感觉,也没有考虑得失,包括这件事对他以后的影响。现在的洛夜,正在积蓄气势,准备一举破镜,夏月,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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