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会猎

　　石空樱没有跟着贾明亮一起离开，贾明亮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他踱着步子，来到了周无寐的处所，老远就闻到了鸡腿的香味，他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来洛夜竟然没有留他吃饭，而石空樱也没有提醒他。他暗暗骂了句，也不清楚是骂洛夜还是石空樱。
　　贾明亮不自觉的来到了石桌前，周无寐正在啃着鸡腿，看到贾明亮后，伸出胳膊将装鸡腿的盘子护了起来，低下头继续啃着。
　　“我说妹子，我不是来抢鸡腿吃的。”贾明亮咽了咽口水说道。
　　“哦，这样最好了，有事的话一会再说。”
　　贾明亮有些无语，不过转念一想，说道，“小七那小子已经答应带我家丫头进山了。”他心里有些小得意，之前周无寐说过，这小子不是那么容易答应的。
　　周无寐抬起头，看了眼贾明亮，又低下头，“那挺好的。”
　　贾明亮心里有点堵，他试探着问道，“不好奇那小子怎么同意的？”
　　“哦，怎么办到的。”周无寐随口应付道。
　　贾明亮故作深沉，过了一会才回答，“年轻人在一起容易交流。”
　　周无寐抬头，认真的看了会贾明亮，转瞬间轻笑了起来，“不会是你家丫头看上了小七吧？”
　　贾明亮一听这话，顿时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怎么可能。”
　　周无寐摇了摇头，递给他一只鸡腿，似是安慰的说道，“年轻人在一起，确实容易交流。”
　　贾明亮接过了鸡腿，心里有点复杂，自己真的饿了，而且鸡腿也很香。他心里暗暗决定，等过了会猎，立刻就离开丰收镇。
　　石空樱现在恨不得住在小木屋，这里的一切她都觉得很是新鲜有趣，平时和洛夜学习炒茶的知识，累了就和夏月斗斗嘴，或者斗斗眼神，日子丰富多彩，比在有些冰冷的将军阁里好多了。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不早点找到这，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对于石空樱的到来，洛夜没有觉得什么不方便的，而且这个小姑娘经常讲一些家族子弟的趣事，偶尔还会谈及一些修行的经验，虽然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对于这对兄弟来说，也仿佛是打开了新的视野。尤其是夏月，他记忆里大多是和哥哥浪迹荒野的事情，那些武道高手的们的奇闻轶事让他特别有兴趣，他有些惊讶，似乎高高在上的人们也有自己的苦恼，谁也摆脱不了嬉笑怒骂、春秋悲苦的世间百态。
　　洛夜这个时候有些沉默，他不禁思考，丰收镇，对于小月是不是有些小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到他们兄弟可以离开的时间，不过，应该是快了。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石空樱觉得这三天无比的漫长，到不是因为焦急等待会猎，而是洛夜开始教她炒制小七茶。第一个本子已经记满了，又换了一个来记。她之前是无法想到一个简单的炒茶手艺，竟然要考虑那么多的因素，茶叶的水分、炒制火候、手法、辅植的年份、辅植的用量、辅植投放的顺序等等，各种因素综合起来有无数种可能，她甚至有好多次想要放弃了，不过骨子里的不服输以及空樱茶的成功让她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夏月这时候很是贴心，在和石空樱斗法的时候都会偷偷放水了。石空樱觉得自己离学会炒制小七茶还很遥远，但是她不绝望。
　　会猎的日期到了，夏月默默的给洛月收拾妥当，每次的会猎他都无法参加，不过哥哥总是能带回来全镇最瞩目的猎物。洛夜拿起行囊，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里面会有些什么，这是兄弟俩的默契。
　　洛夜站在镇子的集市前，这里临时改成了队伍的出发地。石空樱独自一人背着一个精致的兽皮包，远远的看见了洛夜，就喊道，“小七，小七，这里，这里。”
　　洛夜也看到了石空樱，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在原地等他。旁边的人也看见了这幕，打趣道，“我们的小七长大了啊。”洛夜听后，笑着说道，“我看好的可是你家的闺女。”旁边那人一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家全是男孩，几个小家伙成天吵着要妹妹。
　　石空樱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人群，有些雀跃的问道，“一会是不是要来个镇长训话啊，会不会立下一些嘉奖什么的？”
　　“这个镇子没有镇长，不过一会有一个简单的仪式。”洛夜看了一眼石空樱，“嘉奖也没有，打下来的猎物都是自己的。”
　　听到没有什么嘉奖，石空樱有些丧气，不过后面那句，让她又恢复了神采。“不用上交？”她不确定的问道。
　　洛夜失笑，“当然打到什么都是自己的，没人和你抢，大家进山会猎是为了生活，一起进山也安全些，那些大型的野兽看见这么多人，一般都会躲避的。”
　　俩人正在说话间，人群向两侧闪出一条路来，三个人并肩走了出来。其中一人便是周无寐，另外两人分别是丰收镇里梧桐商行李有存，天南商行周天南。这三人算是目前丰收镇里最有权势的人物了。李有存是一个瘦小的老头，拄着拐杖，他三人中唯一一个本地人。周无寐是二十年前来到这里，成立了月兰商行，周天南来的比较晚，但天南商行的发展十分的迅速，已经隐隐的和另外两家商行并驾齐驱了。
　　三人走上临时搭建的一个台子上，李有存轻咳下，向前走了几步，他资格最老，这样的场合一般都是由他主事。
　　“请战旗！”李有存高声喊道，旁边不知何时摆放好的战鼓也敲击了起来。随着“咚咚”的鼓声，四个大汉赤着上身，抬着一面有些古旧的石质大旗走了进来，说是旗帜，并不算准确，更像是一块牌匾，上面雕刻了一个有些像是梧桐树的图案。
　　“请战旗归位！”李有存继续喊道，声音中气十足。大汉们听到后继续前行，越过了临时搭建的台子，将战旗抬到了集市旁边的一株梧桐树下。这株梧桐树很是巨大，粗壮的树干上满是粗糙的支皮，充满了沧桑感，树的下面有一处青石的凹槽，战旗很是贴合的就卡在了里面，就像是这面战旗曾经就是这个青石的一部分一样。。
　　“小七，我怎么觉得这棵梧桐树有故事呢？”石空樱小声的询问道。
　　“确实是有一个传说，当时先民们浪迹在荒野，被一群土虱追赶的无路可逃时，遇到了这株梧桐树，大家聚集在树下，准备殊死一搏，却发现土虱们竟然退去了，于是大家就在这安居了，听老人们说，丰收镇以前是叫梧桐镇的。”
　　石空樱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她想了下，继续问道，“那战旗是怎么回事？”
　　“据说这面战旗也是先祖留下的，青石原本就是在梧桐树下，也许长时间和榕树在一起的缘故，也沾染了一些特性，那些土虱看见了青石，虽然没有退走，也没有立刻过来捕猎，后人们将青石一部分雕刻了战旗，放置在小镇的另一边用来驱赶土虱群，但是往往过上几年，驱赶的效果就差了些，这时候人们发现只要将战旗放回梧桐树旁三五日，就重新有了驱兽的功效，后来就有了这个仪式。”
　　“好神奇的榕树啊，那么，为什么后来这里改成丰收镇了呢？”石空樱的大眼睛眨了眨，问道。
　　洛夜很久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时没有答案。他远远的看向了那株梧桐树，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在心头，他声音略显缥缈，“也许，人们更向往丰收吧。”
　　这个仪式显得很古老，又很潦草，没有祭文，也没有焚香举拜的过场，人们也都很安静，当战旗归位后，四周的人竟缓缓的散开了，寻找各自的队伍，一会的功夫现现场就剩下寥寥数人了。
　　“无寐，这次会猎的收获让你的商行先选。”周天南有些谄媚的对着周无寐笑道。
　　周无寐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周天南悻悻的退到了一边。李有存轻咳一声，说道，“月兰当家的，这次确实论到你们商行先行选择了。”
　　“好。”周无寐对着李有存微微弯腰示意，这件事无需推脱客气。
　　说完，她的目光就飘向了远处仍站立在那的洛夜。
　　洛夜迎向了周无寐投来的目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石空樱背着她的兽皮包也欢快的跟随其后。。
　　看着洛夜渐渐消失的背影，周无寐目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周天南在一旁矗立着，没法搭话又不想离开。李有存又是轻咳一声，说道，“人老了，动一动就累得不行了，回去休息了，下次会猎，天南你来主持吧。”说完，便拄着拐杖龙行虎步的离开了，一点也看不出倦意。
　　李有存离开后，周天南长了几次嘴，最后吐出两个字，“月兰...”周无寐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周天南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周天南一人待在原地，他仰头看向已经高高升起的那轮炎日，这一刻他觉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