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碗酸辣汤

　　贾明亮瘫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个茶壶，时不时的滋溜喝上一口，对面的石桌旁坐着周无寐。周无寐表情麻木，一大早的，贾明亮就背了个摇椅过来，问题是，竟然只是背了一把。看着贾明亮惬意的模样，周无寐不由得想，要不，让田晓也弄一个摇椅过来？
　　贾明亮又押了一口茶，看着有些幽怨的周无寐，慢悠悠的说道，“妹子，今天的小七茶可是我带来的。”
　　周无寐白了他一眼，洛夜弄这么一出，将之前的自己的想法都打乱了，本来大家心照不宣的局面，现在被洛夜点破了。
　　“其实，我还真想把这俩孩子给带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贾明亮似在叹息。
　　虽然这老小子虽然说得轻飘，但估计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周无寐苦着脸说道，“本来我不想这俩孩子耽误在这个小地方，不过，现在，随缘吧。”
　　贾明亮笑呵呵调侃道，“要是真跟着我走了，估计你还要愁闷一段时间。”
　　周无寐瞪了贾明亮一眼，说的好像要把自己女儿嫁出去一样。
　　“对了，妹子，听说镇里要开始会猎了，我家那小丫头这几天总在我这耳边唠叨要去看看，合适么？”
　　“不管，反正你们人多。”周无寐还沉浸在刚才贾明亮的调侃中，没好气的说道。
　　“就她自己，最多我让小厉暗中跟着。”贾明亮十分正经的说，表情有些凝重。
　　周无寐疑惑的看了看贾明亮，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那行吧，我看着安排下，尽量保证安全。”
　　“还是妹子你靠谱！”贾明亮一拍大腿，茶水都差点溅了出来。周无寐轻揉了揉眉心，得好好安排下了。
　　夏月很是开心，一大早就起床收拾妥当了，每隔四天，洛夜就会在家休息一整日，然后兄弟俩就会拿一些平时积累的杂货去镇里的集市上售卖，换取一些日常所需。虽然，在月兰商行那能得到足够的生活所需，不过洛夜还是坚持去集市摆摊，赚的虽然不多且零碎，但也算是一种历练。
　　洛夜背着一个大竹筐，夏月拎着一个袋子，俩人早早的来到了集市。集市四天开一次，算是镇子里比较热闹事情了。除了每天都固定在这些区域摆摊的小吃店铺外，镇民们在今天大都会来逛逛，一方面是换取一些生活物资，或者买卖平常寻到的稀奇玩意，另一方面则算是一种消遣了。炎月比较特殊，暖月和凉月期间，过往的商队密集，大部分商队都会等待一个集市淘一些所需，更是热闹非凡。
　　兄弟俩找了一处树荫下，将一些山珍杂货摊在了垫子上，洛月席地而坐，夏月则有自己的小凳子，安静的待在一边。不一会的功夫，周围几家小吃铺的老板就走了过来。
　　“小七，这次还有那种香叶么？”一位胖墩墩的中年人问道。
　　“宋叔，最近没有遇到，下次我寻到了直接给您送去。”洛月笑着回答道。
　　宋姓的中年人经营一家包子铺，离洛夜摆摊的地方最近。“那好吧，你的香叶是最好的，只要用了你的香叶，我的包子每天早上保准都能卖光，一会你们也过来尝尝。”
　　“好勒，宋叔。我家小月最喜欢吃你家的包子了。”洛夜笑着说道，夏月也在一旁笑着应着，宋老板听到这话显然很高兴，没有拿到香叶的些许遗憾也一扫而空了。
　　陆陆续续有几人来到洛夜的小摊位前，挑选自己要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餐佐。洛夜经常进山，炒制的手艺又好，能拿出来的东西一般算是精品了。
　　太阳渐渐的升了起来，周围一些相对固定的摊位已经竖起了遮阳棚，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片展开的荷叶。周围的人流越来越密集，感觉就像是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来了一样，对于丰收镇的人来说，逛集市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洛夜的小摊位最后一点货物也卖出了，他转身看向正在数钱的夏月，问道，“吃汤面还是火烧？”
　　夏月歪着头想了想，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买包子么？”
　　洛夜笑道，“那不是和宋大叔客气一下么？就看你想吃什么了。”
　　“既然说了，就过去吧，田晓要是说请我吃饭结果没请的话，我铁定不给他好脸色。”夏月认真的回答道。
　　洛夜失笑，“行啦，你就知道欺负田晓哥。我们去吃包子，再要两碗酸辣汤。”
　　宋老板的包子卖的很好，小吃铺的摊位前摆满了临时的桌子，都坐满了客人。经营酸辣汤的是宋老板的媳妇，大家习惯喊声宋嫂。两家店就挨在了一起，各自雇了一个伙计。
　　夏月有些皱眉，对着洛夜说道，“没位置了，怎么办？”洛夜也四处看了看，说道，“那我们买回去吃？”正在洛夜和夏月商量之际这时，一个喊得很大声的女音响起，“小七，过来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宋嫂。
　　宋嫂已入中年，不过保养的还不错，能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俏佳人，就是不知道怎么看上胖胖的宋老板了。宋嫂很泼辣，就跟她卖的酸辣汤一样，有人曾经打趣道，你们俩口子干嘛还要把店铺分开，直接合在一起多好，宋嫂直接回应，“那怎么行，现在我和老宋都是老板，合了我就成了老板娘了，辈分就和老宋对不上了。”
　　洛夜带着夏月进了宋嫂的汤店，里面也坐满了些客人，宋嫂直接走到了一个小桌前，对着正在呼呼直喝的一个男人说道，“去老宋那边挤挤。”那男人也不生气，笑咪咪的就端着碗出去了，他边走边喊，“老宋啊，我被你婆娘撵出家门了。”众人都在哄笑，宋老板也跟着笑道，“习惯就好了，我经常被撵出来。”
　　洛夜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位置已经空了出来，就和夏月坐下了。桌子对着墙，能坐下三人，所以，那男人其实不用离开的。也不待洛夜招呼，宋嫂就端着两碗酸辣汤放在了桌子上，旁边的伙计也从隔壁拿来了一堆包子，众人看见这幕都善意的笑笑。宋嫂善待这对兄弟，大家都知道，至于为什么，有传言说，洛夜长得和宋嫂夭折的儿子有些像，这点倒是没法去印证了。
　　洛夜和夏月低着头，就着酸辣汤吃包子。夏月很喜欢喝酸辣汤，他说这种大汗淋漓的感觉，就像是和洛夜一起进山一样。洛夜是坚决不允许夏月进山的，所以，每次集市，他俩都会喝上一碗酸辣汤。
　　夏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突然感觉身边挤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不一样的清香钻入他的鼻孔，他扭头看去，发现来人是一个小姑娘，一身火红，岁数应该比自己小上一些，不过那双眼睛，要比自己的大。
　　宋嫂注意到了洛夜这桌挤进来了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洛夜抢先说到，“宋嫂，这桌还有位置，再来一个人也不挤，没事。”宋嫂这才作罢，其实多一个客人吃饭就多一份收入，宋嫂心里当然是愿意的，不过她还是觉得，这兄弟俩就应该舒舒服服的坐在那喝着汤。
　　“你是小七吧？”小姑娘甜甜的说道。
　　洛夜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继续喝汤。
　　“我叫石空樱，刚来没几天，刚才听老板喊你的名字，就过来了，没想到真是你。”
　　洛夜抬头，直视石空樱，看见石空樱依旧眼睛闪亮的看着自己，便问道，“有事？”
　　“我想和你学炒小七茶。”石空樱说完，周围吃饭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起来，似乎大家都听到了这句话，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石空樱的心里有些打鼓，自己这样子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可以。”石空樱正在忐忑的时候，洛夜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中，她似乎有些不相信洛夜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有些愣神的看着洛夜。
　　洛夜看着发愣的石空樱，想了想，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便问道，“你不喝酸辣汤么，很好喝的，小月特别喜欢。”
　　石空樱这才发现，原来身边还有一个少年，长得与洛夜有几分相似，正在好奇的看着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急忙说道，“喝，那我也来一碗。”
　　夏月很热心的帮石空樱端来了一碗酸辣汤，还顺带着拿了几个包子过来。他现在真的很好奇，学习小七茶的炒制，这个小姑娘能坚持几天。周无寐曾经跟洛夜学习过，只是过了三天，就将手里那黑不溜秋的玩意摔在地上，气质全无的疯狂嘶吼，“老娘就是不喝茶了，也再不学了。”田晓也来学过，他只坚持了一天，就说脑袋疼，快爆开了，要赶紧去吃点猪脑花补补。
　　石空樱很是感激的看了夏月一眼，说实话，在这样的小店铺里吃饭，还是她平生第一次，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家店铺卖的是什么，要怎么点菜，当时听见“小七”两个字了，就跑了过来。
　　结局还算不错，石空樱心里总结着，不自觉的喝下了一大口酸辣汤，然后她就想到了爷爷曾说过的话，“可得意、勿忘形。”。
　　洛夜有些不忍的抽出了一只干净的手巾，递给正在鼻涕眼泪狂流的石空樱。他眼角扫了那碗发红的酸辣汤，就知道夏月额外放了不少的辣椒粉进去。夏月有些无辜的看了眼洛夜，那神情分明就是，如果连这个都坚持不住，那还学什么小七茶。
　　洛月有些无奈，对着石空樱试探的问道，“要不，来一碗不辣的酸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