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小七

　　太阳东升西落，贾明亮伸了伸懒腰，他满足的对着周无寐说道，“妹子，今天又打扰了。明日我再来拜访。”
　　“过几天再来吧，我这真没小七茶了。”周无寐很无奈，她有些后悔了。这茶痴，自从那日后，竟然连续几日都是大清早就跑来拜访，一整日都在混茶混鸡腿，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小七茶，真的没有了。不过，这几日的“以茶论道”，让周无寐对这位茶痴有了新的认识，人品武道暂不提，这脸皮，还真是厚。
　　“嘿嘿。”贾明亮没脸没皮的笑着，“明日，带一些我的藏品，绝对值得一品。”说罢，也不等周无寐拒绝，贾明亮就闪身离开了。
　　周无寐轻轻揉了揉眉心，罢了，让小七赶紧再炒制些吧。周无寐口中的小七，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就住在月兰商行北侧山丘上的一间木质的小院子里，木屋还是田晓给盖的。小七的本名洛夜，三年前背着高烧昏迷中的弟弟夏月浪迹到丰收镇，为了凑够给弟弟治病买药的钱，他一天竟接了七人份的杂工，拿了药后直接晕倒在路旁。镇里的人喜欢这样重情义的人，自此以后大家都叫他小七了。
　　周无寐听说了这件事，她见了小七，从这个少年的眼睛里里，她看到了坚韧与一股狠辣，于是，她就让田晓给小七安排了一些商行里的杂工，也算是照顾。却不想，某一次偶然的机会，小七炒制了一份这里的特产青莲茶，初次的成品就让沉浸此道的老师傅惊叹不已。没用多久，小七就成了这里最厉害的炒茶师傅，再没用多久，“小七茶”问世，就是产量太过稀少，隐隐成了周大行主专用。
　　“小七，小七。”田晓提着灯笼来到了小木屋前。脸上不复之前的英气，满是疲惫之色。这几日，周大行主一天到晚陪着贾总管喝茶，四个主事里的三个都在外面还没有回来，现在行里的大事小事都是自己忙活，他觉得自己都有黑眼圈了。
　　“是田晓大哥啊，我哥还没回来。”一个少年打开了门，少年长得很是清秀，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灵动之气。
　　“小月啊，那个...”
　　“田晓大哥，你一个下午都来了四次了。”夏月打断田晓的话，有些不高兴。小七茶是哥哥炒制的不假，别人学不会也不假，可是太费心费力了。这不，为了其中一味辅材，洛夜清晨就进了山，到现在还没回来。
　　田晓尴尬的笑了笑，眼前这个少年的年纪大约只有自己的一半，但他可不会真把他当做一个孩子，这么做的人都吃了亏。“小月啊，我知道那什么，你也要理解下，周老大发起疯来，我挡不住啊，要不，你看，我在你这躲一躲？”
　　“不行。”夏月回答的干脆。打开的门瞬间关了一大半，只留一人身的缝隙，自己挡在了那。
　　田晓的脸色沉了下来，装作凶狠的说道，“这个小木屋是我找人建的。”
　　“我哥已经付钱了。”夏月寸步不让。上一次他让田晓进屋了，这家伙一进屋就开始套话，眼神不停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似乎认定有隐藏的好东西藏在什么地方。现在夏月看向田晓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十足的恶客。
　　田晓败下了阵，脸立马耷拉了，说道，“行了行了，你赢了。”听到这话，夏月神情有些得意。在他放松的一瞬间，田晓猛地一闪身，以几乎不可能的方式，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然后扬了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夏月，眼神里各种戏谑，那神情分明是说，“小子，和我斗，你还嫩着呢。”
　　正待夏月将要爆发之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哥回来了。”夏月狠狠的瞪了田晓一眼，就开门迎了出去，田晓也想跟着一起，随后想到了刚才被拒之门外的经历，便转身来到木屋的门口，直接坐在了地上，还把自己的头发给弄得散乱一些，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的样子。
　　不消片刻，两个少年出现在田晓的眼前。其中一个便是夏月，此时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另一个少年背着一个箩筐。少年也是很清秀，但多了一些成熟，眉目间与夏月倒是有六七分相似之处，他便是洛夜，人们口中的小七。
　　洛夜一身短打扮，隐约间能看到裸露的小腿上有血痕，想必此行走了不少地方。他将箩筐卸下，放在木屋一侧突出的悬钩上。夏月同样也将袋子挂在了另一侧。
　　“小月，今天在学堂怎么样？”洛夜问道。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一个日常。知道镇里有学堂后，洛夜就坚持让弟弟去学堂读书，即使在这个家最困难的时候。
　　“先生有事出门了，今天只上了半天的课。”夏月回答道。
　　“这样啊，那晚些再说吧。”洛夜的眼光扫到了在门口装作很颓废的田晓。他没去理会。“晚上还没吃饭吧，袋子里有一只山鸡。”洛夜说道。
　　“好啊，又有山鸡吃了。”夏月有些小惊喜，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兄弟俩都没有理会田晓，洛夜闪身侧过了他，走了屋子。夏月也是同样，只不过，他还用脚踢了踢田晓，示意他挡道了。
　　田晓欲哭无泪，对于小月，他还能欺负欺负，对于小七，他是真没招。田晓起身，故作从容的拍了拍屁股伤的尘土，也跟着走进木屋。他看见进屋后就在打量自己的小七，挠了挠头，说道，“那个，我收拾山鸡最在行了。”
　　田晓说自己收拾山鸡在行，那就是真的很在行。周无寐的鸡腿就是他每天在烤，而且这几天，还要多烤几份。他有时候挺羡慕洛夜的，起码小七茶在丰收镇算是家喻户晓了，一听就很上档次，而自己呢，烤鸡腿，万一哪天自己的手艺更加进步了，以后丰收镇多了特产“小田腿”？田晓一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人生一片昏暗。
　　田晓架火收拾食材时，洛夜也没闲着，他简单的洗漱了下，就摊开了采集的各种辅植，分类、清洗、摊晾、揉捻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夏月就在一边看着，他觉得哥哥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同时，他也在暗暗记忆流程，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分担一些。
　　田晓烤的很是仔细和认真，虽然这只足有半个成人大小的的飞禽被小七叫做山鸡，但田晓知道这个是岩鸟，它可不那么好遇好抓的，性情凶猛且不说，因为生活在悬崖峭壁上，平时基本是很难见到的，田晓觉得自己有责任让这份不易得到的食材发光发热。
　　洛夜处理完那些小七茶的辅植后，就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一边看着田晓烤山鸡。小月也静静的坐在了一旁看着，他觉得，田晓就烤鸡这份能耐能看的上眼。
　　香味飘散在空中，勾引着人心里的食欲。夏月看着渐渐亮晶晶的烤鸡，偷偷咽了口口水，他晚上还没有吃饭。田晓斜视的目光扫到这一幕，突然就得意起来，烤的越发用心和细致了，他保证，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这么用心的烤过什么东西，同时，他几乎一天没吃饭的肚子也激烈的抗议起来。
　　“来，要开饭了。”田晓大声一呼，将烤鸡抽离火架，放在了一边的准备好的石盘里，伸手取出贴身的小短刀，一时间刀光闪耀，烤鸡很是整齐的化作了均匀的一块块，肉与骨架分离的刚刚好，配合上他的随意神情，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烤的不错，小田，你手艺有长进啊。”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田晓的背部有些僵硬。他转过了身，看着慢慢踱过来的周无寐，脸上露出了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行主，您来了，您看，我大晚上的还在这监工呢，不过小七还没吃饭，就赶紧帮着忙活下，吃饱了好炒茶啊。”
　　“嗯。”周无寐没有去管田晓，盯着石盘里的烤鸡腿看了一会，片刻道，“这鸡腿烤的不错。”
　　田晓再次挤出笑容，“主要是食材好，小七刚带回来的岩鸟。”
　　周无寐转头看向田晓，说道，“行了，你去忙吧，累了一天该休息了。”田晓的心中忐忑，万一周大行主要求自己以后每天都这么发挥，自己得找先块豆腐撞死算了了，毕竟可不是每次都能发挥的这么好。同时心里也有点悲伤，看这意思，周行主要撵自己走啊，自己还饿着肚子呢。
　　田晓挣扎了下，说道，“那个，行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要不我在这伺候您老人家一会。”说话的同时，他眼睛不由得扫了眼石盘。
　　“赶紧走，看你在这我就堵得慌。”周无寐下了逐客令。田晓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石盘，默默离去。。
　　周无寐撵走了田晓，心情不错。扯过了一把凳子，就坐在了石盘的旁边，看向洛夜。
　　洛夜低着头，没理会周无寐的眼神，先扯下翅膀甩给小月，又捡了块骨头大口啃了起来。夏月将翅膀又递给洛夜，洛夜瞪了回去，这才小口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