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11月份是一个十分糟糕的时节，尤其是对于本洛来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他。十月中下旬，本洛收到一封信，上面提醒他一定要注意一名叫普什的杀手。没多久，本洛又从一位朋友那里得到消息，杀手界近日忽然出现一则悬赏令，数家大型集团公司首脑同时出钱雇人取本洛的性命。其中一名集团公司首脑甚至提出要将本洛大卸八块，一根头发丝也不放过的极端要求——“我要把他的脑浆泡在实验室的玻璃瓶里，以便于研究其智慧；至于他的**官，我打算放在总公司的展示大厅里让前来的客人们观摩赏玩。”最后，本洛的朋友还借此调侃，“这几天尽量善待你的蛋，让它多享受享受……以后我要是想你了，就只能去展示厅看它了。”“不用担心！”本洛气得咬牙说，“我会给它找一个伙伴，过两天我就去你那取。”闻言，本洛的朋友立马就挂掉了电话。
　　或许是悬赏令的缘故，本洛两个月前清理过的邮箱空无一物，这让他很是沮丧。虽说本洛并不缺钱，但乏味的旅行对他来说十分难熬。每一次闲下来，本洛的脑子里就会蹦出许多乱七八糟的记忆。途径一座废弃已久的废城时，本洛忽然停了下来，他放下背上的行李箱，然后在一旁铺上垫子躺了下来。
　　望着满天绚丽的星空，本洛的心情突然不由得悲伤了起来。“如今的境况跟十多年前还真是相似啊！”本洛语气苦涩地感叹道。
　　十五年前，刚从罗修帝国国防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本洛遇到了一生当中最为棘手的对手，罗修大陆境内恶名昭著的杀人艺术家——酒道宁净，此人手段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中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他的做事风格。本洛回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在用斧子碎尸，我被吓傻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过了一会儿，他竟然浑身是血地走到我面前，然后问我有没有吃的，他饿了。”酒道宁净是本洛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住在一个宿舍里的舍友。两人的相处模式十分默契，互不干扰对方。
　　一天，本洛去外面打印文案时遇见了酒道宁净，后者当时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流泪哭泣。半年之后，酒道忽然问本洛觉得他的怎么样。本洛回答:“很好。”听到这个答案后，酒道脸上露出了十分奇怪的笑容。紧跟着，他又看了看本洛的脚下，说，“本洛，你的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本洛低头看了一下地面，没有说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本洛不敢在有光的地方呆着，因为他怕别人发现他是一个没有的怪物。
　　大学期间，本洛和酒道几乎都不怎么说话，除非是老师把他们给安排到一个组里去完成任务。当然，这样的机会很少，仅有五次而已。其他时间大多是由本洛自己去完成。酒道给本洛留下的印象就是性情冷漠的极端反社会主义者，“如果你问他最喜欢什么，他一定会回答你‘杀戮’一词。”有一回，本洛与酒道两人要去逮捕一名连环杀人犯。结果酒道一见面就把人的脑袋给砍了，事后还装模作样的“啊呀”一声说“这人怎么死了，真可怜！”见此，本洛讥讽地问，“你就不怕我把真相告诉老师？”闻言，酒道脸上露出了十分开朗的笑容，然后认真地看着本洛说，“我相信你不会。”
　　毕业后，本洛去了一家IT互联网公司实习。至于酒道，他则忽然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但在两个月后，本洛从一名同学那里得知酒道已经成为一名血腥残忍的杀人艺术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本洛听说了很多关于酒道杀人的事情。与此同时，一则诡异的“”杀手传言又传开来，弄得当地的政府和警察苦不堪言。
　　刚开始，本洛以为是酒道利用杀人，直到他遇见他的姐姐本惠。自从十二岁那年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后，本洛便开始独自一人在外闯荡，不再回家。而在本洛离开不久，本洛的母亲也跟着失踪不见了。“一天早上，母亲脚下的没有了。”本惠对本洛说，“那时，母亲告诉我说去寻找它的主人了。”紧跟着，本惠就笑着问本洛，“怎么样，父亲的找到你了吗？”本洛对此十分不解。“什么意思？”他问。
　　本惠脸上的笑容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本洛的脚下，难以置信地说，“怎么会……难道父亲的还在外面？”本洛脸色猛地变得难看，生气地说道，“父亲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说完，他就气得转身离开了。
　　几天后，本洛又一次地遇到了本惠，然而后者并非是人形状态，而是黑色的——本惠以的形态杀死了一名中年男人。“姐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本洛惊讶万分地看着映在墙上的人影，神情有些悲伤，本惠目前是他唯一一个在世的亲人了，所以他无法接受对方变成怪物这个事实。忽然地，黑色人影笑出了声，紧接着，本惠便慢慢从状态转变为人形。面对有些惊慌失措的本洛，本惠走上前温柔地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微笑地说，“没关系，不过是变成了，我还活着。”本惠告诉本洛自己是在两年前渐渐失去人形开始变成的。
　　本惠安慰说，“有时候，我可以暂时伪装成人类时的模样。”
　　果然，这句话让本洛脸上紧张的表情舒缓了一下。但他又随即反应过来，问本惠为什么变成杀人艺术家。“我杀的都是一些该杀的人！”本惠语气突然变得激动，但在下一秒钟，她的情绪又一下子平复了，冷笑说，“那些家伙做了那么多坏事，我杀他们也算是为老百姓们做了一件好事。”本洛对本惠的话很是怀疑，因为本惠杀人显然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最直接的目的便是复仇和金钱。
　　在得知本惠还没有找到住所后，本洛立刻将她带到自己的公寓，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让其居住。两天后，本洛从一些渠道获知本惠接下来要杀的人的身份——罗修帝国国内十大财富金融家族之一的某位首领。据说，本惠变成杀手之前曾为之卖命，后因某些事情两者关系彻底决裂。有一名知情人士告诉本洛，本惠在“死”之前遭受过非常可怕的折磨。失去身体之后，本惠决心报复那些带给她噩梦的混蛋们。
　　或许是本洛的调查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因而招来莫名的杀身之祸。一天，本洛在回公寓的路上遭到袭击，还好他应变能力极快，最终成功脱险。本惠很快就得知了此事，并且快速做出反击，先下手除掉了那些麻烦的杀手。但没过几日，更麻烦的对手又出现了。旧天，本洛在大学期间多次听说这名可怕的杀手。在这之前，本洛从未想过自己会跟旧天这样的罪犯牵扯到一起。除此之外，旧天还有一位帮手，即本洛大学时期的同学酒道宁净。
　　酒道的出现是让本洛最为吃惊的，后者自认为自己与前者并非好友关系，所以当酒道出现在他面前说要请他喝茶时，本洛惊讶地半天没有回过劲来。到茶楼后，酒道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杀死你的姐姐的，也就是那名所谓的杀人艺术家。”本洛脸色猛地一沉，见此，酒道继续说，“除了我，还有一个叫旧天的人，他的目标与我不同，雇主要求他必须在你姐姐面前将你虐杀，算是为之前被你姐姐所杀的人报仇。”本洛气得一手抓住酒道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碰我姐姐一根汗毛，我就割断你的喉咙。”酒道不怒反笑，说:“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命吧，旧天那家伙可不太好惹。”
　　说完，酒道就猛地扒开本洛的手，并将其狠狠推回座位上。过了一会儿，酒道又对本洛说，“我今天过来仅是通知你一声，没有别的意思。”这时，本惠忽然出现在茶楼，并且与离去的酒道擦肩而过。在见到酒道的那一刻，本惠愣住了。一旁的本洛见了，忍不住地问本惠，“你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本惠说，“他曾经帮过我，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两年前，本惠在奄奄一息之际，酒道出面唤醒了她的。对此，本洛很是不解，他说，“我了解酒道，他绝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做好事的人。”本惠听了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说，“他其实没你说的那么差。”
　　本洛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然后问本惠是否喜欢上了酒道。后者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也许吧。闻言，本洛一下子就急了，气愤地冲着本惠大喊:“你怎么能喜欢那样的人？那个家伙根本是个疯子变态，他会害死你的！”本惠被本洛激烈地态度吓了一跳，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最后，本洛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就又向本惠道了歉。
　　一切正如酒道所说的那样，旧天很快就盯上了本洛。次日上午，本洛在去公司拿文件的路上遇到了杀气腾腾的旧天。一见到旧天，本洛立即转身就跑，结果他根本不是旧天的对手，好在后来本惠及时赶到救了他。若论单打独斗的话，本惠和本洛哪一个都不是旧天的对手，但两人一旦联手，旧天则会完全处于下风。
　　摆脱掉旧天这个大麻烦之后，本惠和本洛两人连忙搬家到别的地方。他们很清楚，旧天一定还会再找过来。本惠打算在完成刺杀计划后就离开本洛，不再打扰弟弟原本平静的生活。然而她却不知道她的刺杀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而且她自己也将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另一边，本洛也在担心着，不知道为什么，自旧天出现以后，本洛隐约觉得酒道宁净也会出手。本洛回忆说，“旧天这名臭名昭著的罪犯已经够让我和姐姐头痛的了，酒道一旦加入，我和姐姐恐怕都会凶多吉少。”经过再三考虑，本洛决定除掉酒道这个未知隐患。
　　对于酒道宁净，本洛一直视其为活着阴暗世界里的怪物。可以这么说，本洛从未把酒道当做朋友，而是当做一名极度危险的对手。几天后，本洛通过一位朋友给酒道写了一封邀请函，上面写:11月3日，居家茶楼见。
　　11月3日这一天正巧是本洛的生日，这一点，酒道是知道的。起初，本洛并不确定酒道会来见自己。但他也只有这样做，别无他法。出乎意料的，酒道出现了，而且还是非常准时地前来应约。酒道一来就递给本洛一份生日礼物，本洛拆开后发现是一把锋利的短刀。“我记得你是不过生日的。”酒道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说，“请我来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本洛顿时一惊，脸色变得惨白。见此，酒道连忙转移话题，扯到了这一事情上。
　　酒道看了看本洛的脚下，说，“你还没有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本洛有些生气，他最烦别人拿他的说事情。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没有，”酒道说，“一种人是天使，另一种则是恶魔，而我们都属于后一种。”说话间，一名茶师走进来各递给本洛和酒道一杯茶。接过茶杯后，酒道直接拆穿本洛，把掺有剧毒的茶水倒进了垃圾桶。本洛见了，立即抓起茶桌上酒道送给他的那把短刀，企图杀死酒道。结果却被酒道先一步死死地扣住了手腕。
　　“你杀不了我。”酒道神情严肃地看着本洛，说，“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事已至此，本洛清楚自己是杀不了酒道了，于是他又请求酒道放过本惠。“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本洛情绪激动地说道。然而酒道却对此无动于衷地说，“这与我无关，无论如何，我都必须杀死本惠。她这一次惹上了大麻烦，没人能救得了她。”
　　这一天过后，酒道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半个月之后的雪夜。本惠决定实施“刺杀计划”的前一天晚上，本洛出事了。这天傍晚，正在准备晚饭的本惠突然收到一封邮件，发件人是旧天。邮件中写道:“两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到外郊野公园，否则你连这个小鬼的尸体都见不到。”
　　本惠赶到野公园后，发现酒道宁净竟然也在那里。本惠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酒道打倒在地，并且被硬生生踹断了脊椎。“可以开始了。”酒道对一旁的旧天说道。跟着，旧天就用刀子划开自己脚边的一口大麻袋，露出了被绑成一团的本洛。本洛刚有所挣扎，就被旧天用脚狠狠地给踹了一顿。在寒冷的月光下，旧天那张狰狞的脸显得异常恐怖。“从哪里开始好呢？”旧天一边从腰间拔出匕首一边舔着嘴唇，“就从左眼开始吧！”话音刚落，旧天就用手里的匕首猛地刺向本洛的眼睛。下一刻，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寒冷、痛苦和恐惧使得本洛大哭不已。
　　亲眼目睹到这一切的本惠顿时就崩溃地大哭了出来。她不停地向酒道求饶，希望对方能救救他的弟弟。酒道直接拒绝了本惠，并且讽刺说，“连自己唯一的弟弟都救不了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求饶。”闻言，本惠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接着，她就拼尽全力地向酒道发起攻击。结果被酒道轻而易举地制服了。酒道一脚踩在本惠脸上，迫使其看着本洛遭受残忍虐待的过程，说，“还是好好珍惜你们姐弟俩最后团聚的机会吧。”
　　刺毁本洛的左眼后，旧天又用匕首活生生切开了本洛胸骨下的胃，场面血腥不已。不一会儿，旧天就把本洛折磨的无从下手。当旧天打算割断本洛喉咙彻底结束其性命时，酒道突然从背后偷袭了他。出乎意料的，酒道出手杀死了旧天。没多久，酒道又动手杀死了本惠。
　　酒道杀死本惠时，本洛躺在血泊里几乎快要死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酒道用刀子割断本惠的脖子。期间，酒道苦苦哀求酒道，“看在我们曾经同学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姐姐吧，求你不要杀她！”酒道听了，露出冷笑说，“你要杀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们曾经是同学，现在，我和你一样。”说完，酒道就弯下腰斩下了本惠的头颅。
　　临终前，本惠再次化作，温柔地抚摸着本洛的脸，说:“小洛，让我成为你的吧，这样你就不会惧怕黑暗了。”本洛的眼泪一下就崩溃了，止都止不住，他拼尽全力地嘶喊着，“姐姐，我不要，我不要你成为我的，求你了，不要……”
　　当本洛醒来时，已是凌晨五点。这时，黑夜还未彻底褪去，天空上的星空还依稀可见。与此同时，近日一直追杀本洛不放的杀手普什也赶到了这座废城。这不，本洛一醒来就发现普什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恐怕要让普什先生失望了，”本洛微笑地对普什说道，“我暂时还舍不得我的**官成为公众艺术品，所以你这次恐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对此，普什很是不屑，反击说，“一个即将要死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判。”
　　闻言，本洛脸上露出冷笑。同一时间，普什背后出现一具黑影（与本洛身形完全相近的），顷刻之间，黑影的手臂如同锋利的剑刃般地刺穿普什的身体。普什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遭到如此攻击，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黑影。本洛随之调侃，“我的很调皮，不像我这么无趣。”与本洛干净利落的行事风格不同，本洛的杀人手段有些血腥残忍。一般情况下，本洛是不会使用杀死“猎物”的，除非某些客户有所需求。当然，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因为有这样需求的客户一般会直接去找酒道宁净。
　　在本洛转身离开废城的那一刻，他的瞬间砍下了普什的头颅。
　　（二）
　　本洛:“站在黑暗中的人，眼睛里只有白光和比还要黑暗的人。而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则完全相反。”
　　十五年前，本洛的回来了，但代价是他的姐姐永远消失。
　　当本洛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愈合，除了疼痛，其他方面都还好。刚开始，本洛还不太适应自己有，总觉得整个身体因为而变得沉重了很多。
　　一想到自己的是姐姐拿命换来的，本洛就忍不住地伤心难过，他大哭了一场。哭完之后，本洛怨恨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酒道宁净。突然间，本洛猛地朝酒道扑了过去，企图与其同归于尽。结果酒道早有所料，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举到半空中。
　　与此同时，酒道的走到本洛身后，嘲讽问，“你是想杀了我吗？”下一刻，抓住本洛的酒道慢慢褪去颜色，变成一具黑色的，本洛随之摔到地面上；另一边，站在本洛身后的渐渐地露出了人形。
　　眼前的诡异画面令酒道震惊不已，他没想到酒道与他的竟然可以相互转换。本洛再一次地朝酒道冲了过去，不过却被酒道一脚给踹开了。见杀死仇人无望，本洛倍感委屈，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酒道抱怨说，“我姐姐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她？”酒道十分平淡地回应说，“那又怎样，这并不影响我杀她。”
　　本洛听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红着眼睛地冲着酒道大喊:“我一定会不惜代价杀了你！”
　　在酒道临走之际，本洛突然叫住了他。“喂，酒道，我想问你一个事情。”本洛神情严肃地说，“如果我姐姐不是，你会不会喜欢上她。”
　　这一次，酒道没有回答他。此时的本洛还没有意识到酒道其实是一个伪装成人类的。与本惠不同，酒道他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