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来了,你呢?

　　空旷无人的教学区，只有一群聊天打诨的少年，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黑暗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哒，哒，哒……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阵不急不缓，节奏有序的脚步声。
　　明明众人之前还沉浸在嘈杂的聊天声中，但是偏偏的，此时竟一致转过头，嘴里的闲话不停，眼睛却悄悄看向黑暗中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方肆的身影轮廓，渐渐地，一点一点的，浮现在众人的面前。
　　唰唰唰！
　　几道明亮的灯光照向方肆，刺眼的灯光让方肆的眼睛微眯，竟然连手电筒都准备好了！
　　现在看来，自己亲自过来还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来的是父亲或母亲，事情可能会变得简单——众人避让家长，自行退散。
　　但更可能会变得非常麻烦——以父亲的暴脾气，敢堵自己女儿？直接起冲突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不愧是他们兄妹的亲爹。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为了对付自己，已经开始想要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了么，方肆心中涌现出一股杀意。
　　眼睛被强烈的灯光照射，方肆看不清对面众人的面庞，但是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
　　“白文轩！我来了，你呢？”
　　不理会前方开着手电筒的众人，方肆稍稍抬头，对着教学楼平静说道，心中杀意涌现，面上却不见分毫。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杀念聚于心而目不显。
　　对于一个精于“刀道”的武者，杀意唯有在出刀的那一刻，方才显现于天地，只为那一瞬间……那一刀，致命的璀璨！
　　“安澜！”众少年头顶的教学楼二层，正站着一道身影，他大喝一声，语气冷冽：“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并没有珍惜。”
　　席林的调查并没有多么麻烦，两节课的时间足矣，毕竟都是一群学生，想要收集什么情报，直接收买或威胁方肆的同学询问不就好了嘛。
　　见到白文轩的身影，方肆眯起的双眼微睁，心中杀意汹涌着，奔腾着，无边无涯，眼中却是一片波澜不惊的宁静。
　　原来白文轩真的亲自来了，对方此时正站在二楼栏杆边俯视自己，方肆真切的能感受到对方的决心。
　　如果在场都是一群“强武社”的社员，那么就说明对方只是要给方肆一个警告，以免两败俱伤被学校处分。
　　但是连这位“强武社”的社长，未来的武道社社长，白文轩都亲自出马，可见对方并不想就这么善了，甚至连学校的处罚，法律的制裁都不在乎。
　　毫无疑问，安雯就是他准备的诱饵，连本人都亲自出马毫无顾忌，看来学校断电也是对方做的手脚喽。
　　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坚决狠厉的态度，今天即使来的是父亲或母亲，对方也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要把方肆逼到学校里面来！
　　看得出来，白文轩杀心甚重，只是因为他平时和班长茜拉表现的比较亲近？
　　方肆摇头失笑，本来还以为是强武社的某些社员自作主张，替他们社长“打抱不平”。
　　或是白文轩顾忌学校，只派出手下的社员，将方肆教训一顿给他个警告。
　　现在看来，倒是他失算了，人性之恶不在于年龄，即使是未及冠的少年，所拥有的恶念也绝不会弱于成年人。
　　方肆也不说话，只是将短刀“长相思”系在腰间右侧，取下左肩上的长刀“恨别离”，微微低俯下头，左手握住刀鞘横在身前，表明了他的态度。
　　“既然你不肯珍惜我给你的机会……”白文轩冷厉的目光看向方肆手中长刀，安澜不是用剑的吗？心中有些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向众人下令，道：“废了他，四肢全部打断，后果我来承担！”
　　……
　　“雯雯，快看楼下！”苏萌萌忽然发现下面有些光亮，在走廊栏杆边探头向下一看，顿时吃惊喊道。
　　安雯和林晓有些疑惑的向下看去，安雯心中涌现出担忧：“不会是妈妈来了吧。”
　　两人向下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众多灯光笼罩下，面容平静，手上握着一把形似雁翎的长刀。
　　“安澜！”安雯大吃一惊，安澜怎么会在这里！
　　“哇！孤身一人单刀赴会，安澜哥哥这是要英雄救美啊，不愧是我崇拜的社长大人！”苏萌萌一脸憧憬似的惊叹，目光中闪烁着小星星。
　　林晓也很惊讶，但是她更疑惑安澜为什么一个人在楼下持刀对立众人，为什么不喊家长一起过来呢？
　　林晓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罢了，又怎么可能想到人心的险恶和复杂，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行，我要去阻止他们！”安雯急切道，“安澜身体有病，不能剧烈活动，会导致昏迷，甚至会休克，发生生命危险的！”
　　“什么！”苏萌萌吃惊，随后愤怒道：“难怪安澜哥哥会输给那个白文轩，趁人之危真是不要脸！”
　　看来小姑娘已经蛮不讲理的站在方肆这一边，根本不去考虑方肆和白文轩的赌斗，其实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等一下！”林晓拦住了准备冲下去的安雯，将她拉了回来，虽然林晓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她的脑袋清醒，思维依旧清晰，“我们报警！！”
　　……
　　楼上的三个小女孩儿并不知道白文轩就在二楼和方肆对峙，还好林晓冷静拦住另外冲动的两人，没有和白文轩撞个正脸。
　　此时楼下。
　　方肆持刀而立，无视对待迎面冲将过来的众人，轻抚手中长刀“恨别离”。
　　“机会不是靠别人给的。”
　　轻声呢喃着，刀也不出鞘，方肆抬头看向当面冲在最前的少年，待对方重拳迎面飞来，方肆侧身一晃，紧接着挥动刀鞘，一记重劈斩在对方小臂上！
　　“啊——”
　　惨叫声十分应时的响了起来，异常凄厉的惨叫声，把其他人的脚步激的顿时一缓。
　　方肆看也不看倒在脚边抱着右臂痛哭流涕的少年，脚步带着身体向后一滑一定，再次躲过一道带着“呼呼”风啸声的侧踢。
　　那偷袭而来的少年一脚踢空，顿时心中一惊，脑海中闪过后悔的念头，不该这么直接冲上来的！
　　世界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方肆长臂一伸，手中刀鞘击打在对方浮空的那条右腿下面，同时方肆的一只脚狠狠踩住对方站立重心点，也就是停在在地面上的另一只脚面上。
　　“呲啦——”
　　伴随着裤子裆部被撕裂的声音，少年被强迫着来了一招极其高难度的单脚站立劈叉，而且还是侧身的“一字马”，相当高水平。
　　“嘶——腿腿腿！！！”
　　之前还吊儿郎当一副无所谓模样的少年，此刻脑门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眼泪合着鼻涕控制不住的一起往下流。
　　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双腿成九十度角，根本无法合并，只能疯狂的用拳头捶地，一边大声嘶喊着“腿”，一边涕泗横流。
　　这一下，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住了，只感觉胯下一凉，肩背后面一阵颤栗感带来的的恶寒瞬间冲入大脑，甚至还有两个家伙脸上带着惊恐，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
　　“一群乌合之众。”方肆哂笑，手柱刀柄末端，将刀鞘撑在地上。
　　周围的少年都听到了这一声嘲弄，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面露不忿，更别说冲上来了，冲上来干什么？挨打？
　　他们，怕了。
　　也对，这只不过是一群未经历世事的少年，掌握一点格斗术的皮毛，连入门都算不上。
　　平时抱成一团，欺负欺负连格斗术皮毛都不会的普通人，现在遇到了一个硬茬子，打人的手段不见血，却极其痛苦，这种手段着实令人胆寒，毫无疑问，方肆已经给他们稚嫩的心灵，蒙了一层阴影。
　　别看两人痛苦的嘶吼声挺大，但方肆心中有数，他身体单薄没有力气，只是用巧劲和经验对付众少年，看似狠辣的重劈，其实也只是为了使对方小臂脱臼。
　　击打关节使第一个冲来的少年手臂脱臼，借力打力致使第二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强行“劈叉”，这些都是剧烈的疼痛感居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势，去了医院，医生也是说回家静养，没什么好治疗的。
　　修行之路一天未曾开启，方肆就一天不会做出违反联邦律法的事情，不会给敌人借口携势压人。
　　一群还没有离开过象牙塔保护的少年，连手破个皮都要叫苦好几天，又怎么可能有那个毅力练习格斗术，都是玩闹居多。
　　就这种水平面对经验老道的方肆，又怎么可能是方肆对手。
　　只是对方再弱小，方肆也不会下杀手，不是他不屑欺负弱小，只因为方肆他还有牵挂的亲人，重伤这群“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只会给白文轩借口，逼自己退学，赔钱，甚至坐牢。
　　白文轩在二楼看的直皱眉头，方肆半分钟不到的功夫，接连击败两人，还把两人搞得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更是彻底磨灭了其他人的胆气。
　　“安澜说的没错，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白文轩默默想道，孤身走下楼。
　　“你们退开吧，毕竟是剑道社的‘前任’社长，你们不是对手也正常。”白文轩内心真正的想法自然不会宣之于口，所以他安慰了众人一句，站在方肆面前的一楼台阶上。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白文轩居高临下俯视方肆，并且还妄想着用嘴斗术打败方肆，“你自己退学，转其他学校，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
　　“你知道，什么叫人不轻狂枉少年吗？”方肆笑了，似是自嘲一般的轻叹一声。
　　白文轩脸色阴沉，他听出来了，方肆就是在嘲讽他，说他狂妄自大，这白文轩能忍？？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不肯把握住我施舍给你的机会，那就一辈子躺在床上做个废人吧！”白文轩眼中厉芒一闪，大喝道。
　　“你不明白。”方肆用着只能自己听到的低微声音，轻轻呢喃道，“现在，是我不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