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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天生地长一双阴阳眼的事，也要告诉你们吗？”
刘轻水眯着眼望向窗外，神情说不出的惆怅。
火车外的景象飞速倒退，坐他对面两个秀色可餐的姑娘皱紧了眉头，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捂着嘴巴，焦急地期待着下文。
“后来嘞？后来怎么样了？”
被他故事吸引过来的一个胖哥双手撑着桌面，撅着屁股死死盯着刘轻水，呼吸急促地问。
“后来啊……”
刘轻水扭过头打量他一眼，又慢慢别开，看向两个女孩儿，笑道：
“后来的故事就先到这儿吧，这车我看也快到站了，要不这样，待会儿报完到，晚上咱出来一起吃个饭，之后的事儿饭桌上我再接着讲，你们看怎么样？”
俩女孩儿怔了怔，显然有些失望。对视一眼，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其中一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问：“轻水哥，你……你刚刚说这些，全部都是真的吗？”
刘轻水叹了口气：“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火车从出发到现在共计六小时。
从上车落座开始，六个小时，十二个发生在大山里的鬼故事。面对两个陌生的女孩儿，先声夺人的刘轻水已经从怨世婴灵讲到百年老妖，从天灾讲到人祸，从地下讲到天上了。
他所做的，无非是把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巧妙替换成了自己亲身经历而已，反正俩小姑娘人傻又好糊弄，正好打发无聊车程罢了。
一旁杵着这胖哥，先前不过就是上厕所路过这儿的功夫，也被吸引过来全神贯注地听了足足两小时。
“晚上啊，也行吧。”
坐刘轻水正对面的女孩儿抚了抚扑通直跳的胸口，笑道：“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我听说车站离师大比较近，要不这样轻水哥，晚上我请客，你俩忙完到我学校找我，天南地北的，咱们这么有缘，必须得好好吃顿饭交个朋友才是。”
这姑娘倒是生得一副好脸蛋儿，笑起来十分好看，讨人喜欢，最主要的是，身材是真好，宽松的米黄色卫衣根本就掩饰不住。
“那怎么行？”
另一个女孩也开口了，急道着：“我在手机上看过了，咱们医学院旁边就是大学城美食街，那儿的东西可比学校好吃多了，所以还是得我请客。轻水哥故事还没讲完呢，晚上我去点个火锅，你们可一定得来啊！”
这是个长相很乖巧可爱的姑娘，皮肤白白的，一看在家就是个乖乖女。声音甜甜糯糯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说完期待地看着两人。
好嘛，一个师范大学，一个医学院，都是实打实的学霸啊。刘轻水心下乐了，要不怎么说个人魅力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呢。
“不打紧不打紧。”他见两人如此热情，心下也是一暖，笑道：“怎么说我也是男生，咱们交朋友，第一顿饭怎么着也得我来呀。这样吧，晚上你们忙完来我学校，后面的故事我再接着讲。要说大山里的故事，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哩。”
“也行。”
米黄色卫衣那姑娘点点头，笑道：“对了轻水哥，大家都是到大学城，怎么聊了这么久还没听你说过是去哪间学校呢？”
“我啊。”刘轻水难得的有些扭捏，“从小读书不用功，好容易考个学校，跟你俩一比可就差太远了。”
“诶，话不能这样说。”
长相可爱的妹子甜甜一笑：“咱们省八成的大学都摆这儿了，哪有啥好坏之分？再说你这么厉害，我觉着应该是不比咱俩差吧？”
刘轻水端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放下瓶子笑道：“嗯……白城轻工职业技术学院。”
两妹子闻言有些怔住了。
大学城汇聚了全省一流二流的大学，白城轻工职业技术学院，说是大学，严格说来却是整个大学城唯一的专科院校，也就是职校。两女孩儿学习估计还算优异，恐怕刘轻水不说，她们甚至没留意到，诺大的大学城角落边上，还真有这么一间专科学院。
刘轻水见状，只是耸耸肩，倒端的是云淡风轻。
他念书不认真，没考上好学校一点儿不意外。况且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此番来这儿，其实另有所图。
“不好意思轻水哥，我们……”或是意识到有些尴尬，她就要开口解释。
“没事儿没事儿，我知道你想说啥。”
刘轻水摆摆手，道着：“读书不用功就有不用功的后果，有学校能收留我就很不错了，哈哈。”
与此同时，火车即将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有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轻水哥，趁还没下车，有件事儿得问问你，你可要认真回答我。”米黄色卫衣那姑娘忽然道。
“但说无妨。”
她得到授意，又惊又喜，低下头凑近刘轻水，一手挡着嘴一手搭在桌沿上压低声音道：“轻水哥，听你讲了这么多故事，我就认真问一句，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神色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刘轻水往后倒了倒，拉开一大段距离。
倒不是这要求有多过分，而是这姑娘满脸神秘，又前倾着身体的模样，脸上两朵绯红加上胸前那一抹雪白，实在有些诱人。
“恕我直言，你应该不是想问有没有，恐怕是想问自己能不能见吧？”
“啊？”女孩儿心思被点穿，大吃一惊，愣了半天，却是重重点了点头。
“那好。”
刘轻水嘴角噙着笑意，慢条斯理道：“如果是想见，恐怕我暂时是没法儿帮你，巧就巧在你俩运气非常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你们看，这位大哥在这儿站了两小时，腰不酸腿不疼，连呼吸都一点儿不浪费空气，倒不如就由你来给两位美女说道说道，这鬼，它到底长什么模样呐？”
最后这句话，他是死盯着胖哥说完的，眼中流露出的满是戏谑。继而干脆咧开嘴，笑嘻嘻地看着一旁在过道里听他讲了两个小时故事，时不时还插两句嘴的大胖哥。
胖哥有些不知所措，被问得有些懵了，片刻后又怒了，声若重鼓地吼道：“啥子鬼不鬼嘞嘛，大白天有个毛鬼！我看你龟儿长得就像个鬼。神经病哪？”
说完不耐烦地直起身，拍着衣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刘轻水也不生气，哈哈一笑，一回头发现两美女惊恐地盯着自己，仿佛真像胖哥说的，自己就是个鬼。
“轻……轻水哥你干嘛？你、你别吓我们，你刚刚……到底在跟谁说话？”
与此同时，火车到达终点站的提示音在整段车厢播放起来，车厢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就连刘轻水身旁睡了六个小时的眼镜青年也终于动弹起来，伸了个懒腰，收起耳机和包包离开座位，站起身，看样子是要准备下车了。
这小兄弟瘦弱不堪，戴个眼镜一脸疲软相，明明就坐在自己旁边，但从上车开始耳机就没取过，眼睛就没睁过，任由刘轻水在一旁天花乱坠，愣是到现在也没听他蹦出个屁来。
三人几乎都没注意到这个存在感为零的家伙了。
“哈哈，两个胆小鬼，还说晚上要继续听我讲故事哩，稍微开个玩笑就给吓成这样了？”
刘轻水哈哈大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你骗我们？”
两人面如土色，显然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赶紧去学校报到，待会儿记得找我，我请客向你们道歉。”
刘轻水站起身，也准备下车了，末了又转过身道：“你们要真想见的话，以后一定有机会，就在今天晚上也说不定哦。”
说完提着行李，挥了挥手里的手机，随着人流离开了。
这里面早已经加上了两位小姑娘的微信。
“你觉得他有没有在开玩笑？”
两女孩儿面面相觑。
“我不知道。”可爱又胆小的那位都快哭了：“他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我右边整个身体，刚刚都快冻僵了……”
……
车站外，一个快步走着的瘦小的身影熟练戴上耳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仔细看来，分明就是在刘轻水身旁坐了六个小时车程一言不发那小子。
“情况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中年男人的声音，几分焦急，几分命令。
“废物一个。”瘦弱眼镜青年的声音同样冷冷冰冰。
“你是说他不堪大用？没什么本事？”
“我是说你。”
“什么？”电话里的音量提高了不少。
“小题大做。说什么惊动了黔北老刘一脉，有刘氏子弟前来，依我看来，不过插标卖首。”
“你……”电话那头有些愠怒：“人不可貌相，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那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会点偏门。”瘦弱青年缓了缓，八成在整理思路：“启程到终点，六个小时疲于应付女色，无履历，无戒心，身世来历暴露无遗，纵然周遭浑是变数，也不过识出一小小亡灵而已。”
“老刘一脉的人，会这样不堪？”
“没人比我更清楚。”瘦弱青年很是不耐烦，“你不用管，实在放不下心，我们已然确定他行踪，有我们两个在，多你一个不多，今晚提他头来见就是。”
说完不顾电话那头大声询问，径直挂断电话，停住脚步闭上眼沉默半晌，自言自语着些什么，片刻大步离开了。
又过了半晌。
眼看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人海，就在他挂断电话的地方，另一道身影驻足下来，年轻的脸上满是悔恨和愤怒：“好你个龟儿子！”
他怒骂一声，又自言自语道着：。
“我就说窝囊能是啥好事儿。老家的爷爷瞧不上我，居然给我三个月收拾你们也就忍了。本来还指望你几个倾巢而动，省得跟我玩儿捉迷藏耽误时间，搞来搞去还是只有你一只，到头来连你个龟龟也瞧不上我，早知道车上就给你收拾了，何必等到晚上……”
刘轻水说完，也学着车上那大胖哥的模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