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完美痴呆儿 / 第一章 痴病难医

第一章 痴病难医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东海卫国作为大势朝最忠实的藩属国,几乎沿袭效仿了大势朝所有的一切,似乎比那个立国千年,此时已是风雨飘摇的庞然大物更具原貌和本色。
  卫国国都东临城昨夜刚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顺道洗刷了那些肮脏的污迹,令许多大人物们眼前清净了不少,正好可以再次选择性的忘记之前的对与错,像是洗净无数次的内衣从不曾在意沾染过什么,只求贴身就好。
  东临城东北方向王城盘踞,西北面则是王都官员们的宅邸所在,因为不敢逾越,所以大势朝有名的七部官制在卫国就变成了七院,而这里的七院又与大势朝的七部相去甚远。
  内务院号称是七院之首,地位非常特殊,主官并不是由本国官员担任,而是大势朝特派的钦差担任,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大势朝更好的监视和掌控各属国,可这样明目张胆的方式,却不免会令各属国的国君心寒甚至恼怒。
  早在大势朝初立之时,任何一国的内务院主官都好似是权柄熏天的一方封疆大吏,完全不把属国君臣放在眼里,因此也出现过几次斩杀钦差而被大势朝灭国吞并的事情。
  作为大势朝最忠实的属国,当时的卫国国君深受大势朝天子的信任,所以未曾派遣钦差设立内务院,可在接连几次的灭国之战后,卫国国君当机立断主动请求大势朝天子派遣钦差在卫国设立内务院,甘做表率,以示忠心。
  可时至今日,大势朝已是山河日下,别的属国不要说是钦差,几乎连内务院都已经荡然无存了,基本上是完全摆脱了大势朝的控制,也只有卫国这样与大势朝捆绑的太深的属国,还不能彻底摆脱这一千年以来的影响。
  卫国的内务院明面上仍然执行着监察百官内视王族的职责,可是实际上的权柄如何,从一院主官身上便能看的出来。现任主官尔海升,如今的地位可能还不如一个內官受人尊敬,从根源上来说他甚至都算不得是大势朝天子的钦差,从他爷爷那一辈起他们家就已经在卫国扎下了根,与大势朝内的宗族联系也就越来越少了。
  大势朝鼎盛时期,天子派往各国的钦差并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去的,但凡受命之人无不是大势朝各要地名门望族中下一任的家主人选,甚至直接就是现任的一族族长或是家主,其身后的势力完全不亚于一个小小属国,尔海升的家族自然也不例外。
  东临城西北面有一座与王城相对而建的巨大宅院,腾国公府,府邸的主人腾国公才是卫国此时的实际掌权者。
  腾国公虽已年近四旬,可岁月并未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乌黑的胡须更加助长了他身为位高权重者的威仪,盘坐在他最喜欢的湖中凉亭内与下方的一名年轻男子说着话。
  “大势朝初立之时列国上百,时至今日仅存十三国,先祖当年定立大计,誓与大势朝休戚与共,方才令我卫国延绵至今,翻看下这一千年的历史,多少强国覆灭其中,国祚存亡的道理与做人无二,趋炎附势并无过错,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论骨气,那些死掉的连骨头渣也不会剩下。”
  “饥则附人,饱便高扬,属下觉得这并无过错,眼下大势朝确实气数将尽,可是那副架子还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距离千禧大庆的日子已不足半年,我们要在那个时候表态吗?”年轻人说着话抬起头来,他的眼中一亮似乎是从腾国公的话语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腾国公摇头道:“你这孩子,何必说的那么明白,我这人一向喜欢看破不说破,你是不懂吗?大势朝这艘大船看上去是快要沉了,可不到最后谁又知道结局,千年的沉淀就算是要塌也是天崩地裂的动静。”
  年轻男子连忙点头:“是,都怪属下口误,君上之远见属下望尘莫及,这便去回禀天子使臣,让他们转告天子我卫国与大势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千禧大庆必举国之力为天子解忧。”
  腾国公这才点了点头,高枕在身后的软塌上,手中却在掐算着什么。
  片刻后,又一人疾步而来,跪在亭外报告道:“君上,内务院尚书尔大人的夫人惨遭车马碾压,命在旦夕。”
  腾国公停下掐算的手指,眉头微微一蹙,眼中升起丝丝怒意:“他们怎敢如此……竟然出了这种事,可捉拿住驾车的人犯?”
  “已将人犯收押。”
  “细心看押,务必万无一失。”
  “属下遵命。”
  腾国公挥了挥手,前来报告的手下和亭子里的年轻人便一同起身离去,只留下他一人躺在亭中的软塌中,嘴里不知在碎碎念着些什么,从面容上看去似乎是有些肉疼的样子,还有一点点悔恨。
  东临城西北区,尔府大门外,一名中年文士从马车中连滚带爬的跌落下来,正欲发足狂奔却又一个不慎被门前石阶绊倒摔得满脸是血,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爬过门墩向着府内凄惨哭喊道:“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此时,府内传来一阵阵嚎啕大哭声,有个健壮的汉子抹着眼泪嘴唇不住的抽搐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跪在中年文士面前。
  “老爷……老爷,夫人为了尔家香火,她……自行剖腹取子……已经……已经不在了。”
  尔海升双目一闭,只觉得天旋地转,万物崩塌,想要高喊出某个名字,却又感到喉中腥甜呼吸不畅,突然间喷出一口热血就此晕厥在了地上。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十七年一晃而逝,大势朝还是那个大势朝,顺利且成功的举行了举国欢腾的千禧大庆,用最耀眼和最奢靡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告诉那些不安分的小国们,这个王朝庞大的身躯虽然有些颤颤巍巍,可却依然掷地有声,他的气息仍然悠长,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在他的面前,绊倒他。
  千禧大庆一过,大势朝那位年轻的天子便向天下宣布了一个新的年号:万世。
  一个承载着他的雄心壮志的年号就此开始了。
  东海之滨那座闪耀着珍珠般光芒的卫国国都,已然变的越来越兴盛,大势朝中有无数的达官显贵、门阀贵胄在这里购置了土地和宅院,甚至暗中转移着家产和家人,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大势朝距离那个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七院之首的内务院仍然存在,比起从前其存在的意义更加像是某种装饰,尤其可笑的是一院主官竟然被外放到了边陲。
  尔府的大门被漆的光亮可鉴,两个虎背熊腰的护院站在两侧,威风凛凛的盯着门前走过的各色路人,有种说不清的优越自豪。
  直到一驾四散着胭脂水粉气的马车停在了门外,这二位门神一般的护院才算有了一些变化,好似撕掉了整张脸皮,眨眼间变换成了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躬下身子头颅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过去。
  “夫人回府了!”
  两名双十年华的俏丽侍女先从车厢内钻了出来,各自掀开一半的帘子,随后才有一位雍容华贵体态婀娜,年貌在三十有余成熟漂亮的女人从中慢腾腾的落地,可她行入府内时的步子却又极快。
  这便是尔海升的续弦,腾国公的义女,严夫人。
  严夫人刚刚跨过门槛,府中管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上来,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随行的侍女们都是低着头盯着脚尖走路,只有严夫人目视着前方。
  管家紧跟在严夫人身后不过一拳的距离:“二少爷已经放学回来了,大少爷不见了人影,说是又犯了痴病,钻进书院的后山里不停的捡石头,一句话也不说,谁喊也不答应。”
  严夫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昂首快步语气平淡:“知道了,找人看好他,等他清醒了就带去看大夫,没什么大碍便还按照上回的药方抓药,再吃几服,若是还不行就再去寻访名医。”
  “遵命。”管家点了点头,弯着腰匆匆离去。
  尔府的嫡长子名叫尔新笛,是尔海升早故的前妻所生,严夫人是尔海升丧期刚过时在腾国公府赴宴时遇上的,只因笑着说了几句话,便被卫王赐婚,更被当做是美谈传遍了东临城,谁也想不到门前冷清的尔家可以抱上腾国公这条卫国最粗壮的大腿,而且还是卫王亲自赐婚,都以为尔海升这一回真的是要高升了,没想到成亲后连第二个儿子都生了他也还是在内务院主官的位置上坐着,而且看上去坐的愈发稳固似乎这辈子也不会有变动。
  一直到三年前,卫国南疆发生了一场动乱导致当地衙门的官员被杀的一干二净,南疆平乱后卫王不知是突发奇想还是实在无人可用,便让继续稳坐内务院主官之职的尔海升又兼领了一个地方官职带着一队人走马上任去了。
  此后的尔家仿佛是根本不曾存在过这位男主人了一般,尽在严夫人的掌控之中。
  尤其是嫡长子尔新笛,更是时刻都要在她的严格监视之下,原因有很多,众人皆知的是这位嫡长子患有病,自出生时就带有的痴病,时不时便会发痴发呆,虽不曾伤人,但每每举止都极为异常,令旁人惴惴不安,被东临城内的人们唤做“痴呆儿”,早已成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了。
  管家派去的人是他的亲外甥赵小二,与尔新笛同龄,打小尔新笛在哪里他就会出现在哪里,看到听见的事情也都会一五一十的传进严夫人的耳里,因此这二人算得上是一同长大的半个玩伴。
  尔新笛发痴病的时候,赵小二大多都在,看多了他就会思考些问题,为什么大少爷的痴病总是那么沉默,就像是老人们常说的魂丢了一样。
  可赵小二最奇怪的还是大少爷犯病时做的那些事情,记忆中印象最深的那次还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尔新笛正在树荫下小憩,突然一声不响的直挺挺站立起来,开始一块一块的抠起树皮,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整棵树都被抠的焕然一新,尔新笛的手反而没什么大碍,醒来后的表情似乎还挺满意自己的作品,着实令赵小二这个爱思考的孩子感到一丝疑惑。
  同龄的二人却又不同的生长,初见时赵小二只到尔新笛的肩膀,今年二人都已是十七岁的少年郎了,赵小二还是只到尔新笛的肩膀,因此他只乐意远远地看着尔新笛,极少会主动走到他的跟前去,除非尔新笛主动来找他。
  赵小二会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都牢牢记住,比如七岁半那年,尔新笛第一次主动走到了他的身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摇着头叹着气从怀里掏出一份油纸包好的肘子递到他手中:“你这小子又瘦又矮,还要接这没人愿意干的活儿,多补补吧。”
  赵小二当时只觉得为什么同样的年龄尔新笛要高过自己那么多,是因为肘子太好吃了吗?
  之后尔新笛每一次主动来找他都会塞给他一些一年到头也不常能吃到的好东西,于是很简单,赵小二无以为报就只能跟他说说话了,这件事自然是他舅舅不允许的事情,所以至今为止也没有人看见过这二人有什么接触,所谓默契就是将那些不能摆明的事情隐藏的更好。
  后来又过了些年,尔新笛从一次痴病中醒来,这一次他在尔府内徒手挖了近百个一人多深的大坑,府中护院都直呼大少爷外功了得,钢筋铁骨,随后便被传为笑柄。
  那一次赵小二见四下无人,便主动走到尔新笛身边,吐出多年疑惑:“大少爷,夫人给你找了那么多的名医,也仍然不见丝毫好转,都说你这痴病难医,无药可治,可我觉得吧,你这不是病,我又说不清是为什么,我还记得前些年有位游方道士路过门前正好看到了你,他瞧见你时的样子可是惊为天人,说少爷是千年难遇的剑道天才,若能拜他为师今后成就不会低于大剑师崇阳君。虽然当时护院把他打跑了,所有人都笑话他是有眼无珠的大骗子,主意打到少爷你身上这城里六岁小孩都不会信。可我天天都在看着你,所以一直有些问题想问,少爷你每一次犯痴病做的事情都不重样,你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到底在做什么?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赵小二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尽管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用力压低着嗓音,可仍然会有一些激动的破音声。
  尔新笛笑了笑,用满是泥土的手拍了拍面前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同龄人的脑袋:“我确实是生病了才会做这些事情,那些大夫们说的也对,他们是治不好我的,至于做这些事情是为什么,因为我在修行啊,因为道!不见了。”
  赵小二一脸的痴呆相,尔新笛的回答让他的疑惑更加迷惑。
  尔新笛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说:“这些话就不要告诉你舅舅了,还是老样子说就行。”
  赵小二点着头:“嗯,好,知道了。”虽然得到的答案他自己完全不能理解,可却消去了心中疑惑,也就不再去琢磨尔新笛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等到自己今后见识的更多了也许就懂了。
  明鹭书院建在东临城外的悬海山上,属于官办书院,能来这里读书的基本上都是城内的官宦子弟,书院中的先生和教习们多是由卫国的鸿儒和名士来担任,身为尔家的嫡长子,尔新笛完全有资格进入这里读书。
  只是今日的一整天时间,他一直都在做着与读书完全无关的事情,因为他的痴病又犯了。这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书院从上到下早都习惯了他的情况。
  一般尔新笛去上学时赵小二是不会跟去的,也只有在他犯痴病的时候,管家才会通知他去。
  所以只要管家让他去书院,赵小二也不用多问就知道大少爷又犯病了,也只有最熟悉尔新笛的赵小二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在悬海山中找到这位大少爷。
  今日同样有迹可循,碎石被摆放成一条整齐的长线,一直延伸进入书院的后山中,犹如醒目的路标,赵小二就顺着这条石头线很快便找到了仍在弯腰捡起石头再摆放整齐的尔新笛。
  赵小二刚刚找了个不错的树桩落坐下来,却看见尔新笛直起了腰,他知道大少爷在犯了痴病时只要一停下来,那就是人醒了。
  “少爷你醒了啊,我才刚刚到,你犯病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看来这位大夫的药还是有用的。”
  尔新笛转过身来笑了笑:“早说过无药可医,只是我这修行的方法越来越无用了,不过我的身子确实已经好转了不少,时间也是一味良药。”
  赵小二假装听懂似的点了点头,却在心中想:“哎,大少爷这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吧,修道什么的都是传说故事里的事情,大少爷怎么还是沉溺于此,这事还是不要跟舅舅说了吧,毕竟是我们俩的秘密,只愿大少爷能够继续开心下去就好。”
  此时,尔新笛又重新蹲下了身子,满脸涨红,嘴唇紧咬,双目紧闭一声不发。。
  赵小二一见此景,有些慌张的跑过去:“大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尔新笛挥了挥手,话语声有些艰涩:“你有没有……出门带厕纸的习惯?”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