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友人

　　“太阳队员，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恋爱方面的事情呢。”
　　“诶，什么意思？”
　　“别装傻啦，分享一些你和你女朋友之间的故事嘛，比如怎么喜欢上对方的……”
　　“饶了我吧，望月队员！”
　　“嗯？望月——队员？”
　　“啊抱歉，望月前辈！”
　　“这还差不多，其实就随便问问。”
　　“好吧。她叫里奈，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唔，交往多久啦？”
　　“这个……快有一年了。”
　　“不简单嘛，年轻人！”
　　这天，光辉之堡被久违的宁静所笼罩。为更好地应对与迪斯特锐入侵东京都类似的怪兽作乱事件，近日防卫军研发中心正紧张进行着TDS战备武装的改良升级工作，长期活跃在前线的队员们也由此获得了一个宝贵的“假期”。
　　“慵懒的一天啊，”佐竹神情惬意地躺在休息区柔软的沙发上，轻闭着双眼说，“好久没有过这么放松的感觉了。”
　　“可望月那家伙把我吵醒了三次，整整三次啊！”早早便趴在工作台前午睡的千叶无奈地摇了摇头，“拜托大小姐，我只想再休息一会儿，呵啊——”
　　“哼，千叶你这个懒鬼就知道睡！”
　　“说得轻巧，昨晚要不是某人自己先溜了，这些文件我还用整理到今天早上？呵啊——况且，午睡总比你现在闲着好。”
　　“谁，谁说我很闲！”望月眼珠一转，赶忙跑到了宫岛身边，随即换用温和的语气继续解释道：“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前辈，刚才我当然是在指导太阳队员这样的新人呀。”
　　“虽然有点不习惯，但确实正经多了。”
　　“嗯嗯，那先来给太阳队员讲讲……”
　　“圣诞节的故事已经听您讲过两遍，算上万圣节的话就是四遍。”
　　“什么呀，我是说……我是说，以后在工作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哦！”
　　看见望月摸着后脑勺“冥思苦想”的样子，一旁的佐竹忍不住调侃道，“编不下去就适可而止吧。”
　　“才，才不是呢！”望月感到一时语塞，便气呼呼地撅起嘴巴，就像个在赌气的孩子——面对这样一张稚气可爱的脸蛋，好像让谁再说下去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大小姐别生气，我们只是希望你安静些嘛。”还没等千叶把话说完，望月就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去。宫岛突然觉得情况不妙，可看向左右两边，佐竹和千叶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困扰。
　　“别担心，这是她惯用的‘手段’，马上你就知道了。”千叶凑近宫岛的耳边低语，之后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拿你没办法，下周的冰淇淋我请行吧？”
　　“哼。”又过去许久，望月才慢慢地撇过头来，“说话算数吗？”
　　“当然，不过每天都吃是要变胖的哦。”
　　“千叶，今天我和你没完！”
　　“冷静，大小姐冷静！”
　　只见嬉闹的二人在指挥室大厅里“你追我赶”，这才让宫岛松了口气，佐竹走上去拍了下他的肩膀：“队长不在的时候他们经常这样，太阳队员习惯就好。”
　　“嗯，话说回来前辈们的友情真是让人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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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样子大家下午过得很舒服啊。”
　　伴随一声大门开启时的提示音，结束会议的前田等人迈着快步走进了指挥室。望月和千叶寻声而去，见状便老老实实地坐回各自的位置，佐竹和宫岛也只好捂着嘴偷笑。
　　“咳，关于本次防卫军公开会议的内容讲解马上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
　　前田说罢，众人便立刻停止了交谈，迅速将紧张的状态调整回来。只见高木和片桐翻动起手中的文件，对其稍加整理后走上会议台去，分站在投影屏幕的两侧。看着那些厚厚的白色纸页，队员们的表情中流露出不同于往常的好奇。
　　“首先，会议特别说明了人类近几年来面临的忧患形势。对日本而言，不久前发生在东京都的迪斯特锐入侵事件，就是一个值得高度关注的预警信号，从中我们都见识到了这类被称作‘怪兽’的巨型生物的破坏力。同时，来自世界各地的生态学家也在会议上相继表态，认为‘怪兽’的出现与它们生存环境的恶化有着密切联系。”
　　“换句话说，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问题很可能就是怪兽出现的根源？”
　　“没错，千叶队员。不过想更为深入地了解它们，还要有个漫长的过程。因此，我们需要借助一些早期的文献资料来追溯‘怪兽’在地球上的历史。”
　　片桐从腰间取下格雷姆，将其中预先保存的图文影像投放在了屏幕上，高木便接着补充道：“平安京时代的碑文《念邪》中曾有记载，‘神暨之日，昼夜措，山川芜，有灵种行天命而运之。’参考各地民间传说里的描述，这类名为‘灵种’的生物通常身形巨大并且面目狰狞，破坏欲望极其强烈，仅有少部分以人类大小的姿态活动着。而这些特征，都与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怪兽’十分相似。”
　　“原来如此，”佐竹习惯性地晃起脑袋，后向高木追问道，“那在战斗中两次出现的巨人呢？”
　　“关于未确认目标‘巨人’，其实会议结束后防卫军内部对其立场问题仍存在较大的分歧。部分议员坚持认可‘巨人’行为友好性的同时，也有很多人主张划清严格的界限，社会媒体更是众说纷纭。所以我们……”
　　“这样说未免有些卑鄙吧！”
　　一声拍在桌台的清响，瞬间把队员们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宫岛笔挺而立，脸颊红涨，染上怒色的眼睛里似有钢铁般的坚硬，竟令人不敢直视。震惊之余，台上的高木也不由感到疑惑，便回问道，“卑鄙？太阳队员想要说的是？”
　　“如果没有巨人的帮助，我想迪斯特锐现在依然是防卫军棘手的问题吧。反观那些只顾眼前利益便一味排斥所谓‘未知存在’的言论，难道他们的态度还不够卑鄙吗？”
　　“哦？”高木听后冷笑一声，“现实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对你而言这句话应该再熟悉不过吧。”
　　“但是……”
　　“作为未确认目标的‘巨人’，之于人类其带有‘潜在危险’的可能性本就是无可非议的事实，难道盲目信任也是你所认同的正义吗？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指挥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正当千叶准备上前劝和二人时，前田示意地挥了挥手，他便只好作罢。
　　“由于影响因素复杂多样，对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必深入讨论。继续进行内容讲解，结束后请太阳队员留下。”
　　宫岛此刻欲言又止，最终满不情愿地咽下气去：“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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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区昏黄的灯光在桌台上照出一条细长的斜线，顺着影的方向延伸到指挥室大门的底端。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了前田和等待训话的宫岛。
　　“太阳队员，对副队长说的话还是很不甘心吗？”
　　“没有。”宫岛低垂着头，回答时显得有气无力。
　　“年轻人嘛，有些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不用太担心！”前田在宫岛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但我认为高木讲的也有道理，人类如何去理解，是否选择去信任可能成为朋友的‘巨人’，都要经由时间检验。毕竟从更长远的角度看，现在这些观点不过是我们直觉上一时做出的判断罢了。”
　　“嗯，谢谢队长。”宫岛轻轻地点头。
　　“没关系，或许这还是一次加快你们磨合的机会呢。”讲到此处前田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说这么多，快回去休息吧。”
　　“是，不过我还想独自待一会儿。”
　　“也好，再静下心来认真考虑。”。
　　耳边再次传过大门关上的声音，宫岛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面对未知的“友人”，合适的答案，会在那个合适的时间里合适地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