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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听我给你讲一个小小江湖里的故事 / 中卷:折一株梨

中卷:折一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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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兄,我与黎姑娘情投意合,还请你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成全了我们俩吧。”
  你知道的,有时候,你听到了一句话,就会感觉已经付出了一辈子。
  可一辈子,从来都不是你幻想过的样子。
  梨花很美,他冲我笑,风吹着树叶的影子撒在酒杯里,荡起一层层波光粼粼。
  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下,我们依山傍水,屋外的的院子里种出了一片竹林。
  他的笛声很美,湖面上的舟很美,闲云野鹤、软红碧水,都很美。可是这些美太不真实了,它没有柴米油盐的油腻和熏烧,也没有锅碗瓢盆的叨扰。不食人间烟火,让我一闻,便嗅到了不安和短暂。
  他是乐师,是门客,是人间镜湖上一只瞑目独舞的仙鹤。但我在湖底时挣扎惯了的,纵然有时也渴望湖面上的温暖与和光,但有些东西于我——
  到底是太奢侈,也太不堪了。
  我始终没有和他成亲,我喜欢唤他作“王郎“,他拍拍肩头的雪,抬头应和我时我仿佛贴近了太阳。他是那么一个礼貌温和的人,他从容的应对所有人和物,并小心翼翼的与一切都保持着一层薄冰的距离。
  包括我。
  我到底为什么痴于这个人呢?后来我想,我大概是依赖上他与我相似的弱点了吧,但他处理的更好些。我爱他故作圆滑的样子,那给我一种错觉,这世上,只有我真真正正的懂他。
  那年梨花是真的好香,我爱的公子也正当美好。
  如果,它没有花期的话,该有多好。
  《氓》里的女子顶了一双盈漫雾气的眸子,拿了一束枯枝,说着“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耽“一字好,“食“一字好。食多成瘾,瘾发则狂,害了相思病,日日夜夜浮浮沉沉天地颠倒过来,都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沉湎于过去的清芳里,来遮盖而今早已腐败的颓唐。
  我记不清了,他那日掩在身后的女子是怎样姣好模样。鬓发如云,口若朱丹,双眸剪水,白衣青裳,像是一块璞玉里刻出的人儿,裙裾缭烟。
  我只记得她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恐的物件儿,半是柔弱惊吓,半是骨子里透出的妩媚,与有所依赖的幸福。
  王郎说,这是谁谁谁之女,我听不真切;他又说,正所谓缘何缘何,我也只是木讷出神;他叫我的名字,我微微回过神来,听得他讲这屋子让与我了,托我好生打理。
  “梨花开了,你也不要赏太久,保重身体。“
  那郎君情真意切,天上浮云与流花缓缓游动,我动动手指,眉眼里挤出一丝笑。
  赏不久了,我不惯觊觎别人院里的红梅。我的梨花,早就在睡着的时候败了。
  凉风携了梨香,他走时,支了仙子在一旁,双眸通红紧紧盯着我,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对我讲:
  “当年我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现在,我想放回去了。”
  ……
  我笑着点点头。
  想来,也只是花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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