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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古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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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脉。
  昆仑山麓的宁静被一支队伍的到来打破了。
  这支队伍由2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需要保护的几名专家组成。这些专家来自各个熟悉的领域,有历史学家、病毒生物学家、基因学家、物理学家等等。作为医生的董奇也在队伍之中。
  几驾先进的直升机在一处宽阔而平整的地方降落,整支队伍和装备都在开阔地上集中起来。
  “为什么不能直接将人员送达磁场异常区域?”
  在直升机起飞时卷起的气流中,董奇裹了裹凌乱的衣服,大声向带队的文森特询问。
  文森特大声回答到:“区域太大了,无法准确定位!地面情况复杂,碎石和树木分布散乱,飞机无法降落。前面的路只能靠我们自己走进去了!”说罢他指了指脚下。
  “这里作为大本营,无法携带的设备都留在大本营中。”
  董奇见文森特及士兵们都已全副武装,他和科学家们也背上随身携带的装备。
  4名配备手持式磁场感应仪器和导航仪器的士兵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作为前锋,形成第一方队。文森特、董奇和5名的士兵走在队伍的第二方队紧随其后。
  拉开的队伍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细线,开始向密林深处进发。
  蹊跷的是,一进入密林,仪器就显示磁场紊乱而异常。携带的导航仪干脆毫无反应,彻底成了摆设。无奈,他们只能回到最原始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在途经一些完全无法辨别道路或岔路的地方,都会系上一根丝带作为标记。
  一群人摸索着前进,翻山越岭了几天几夜,这才逐渐进入了磁场强度越来越强的区域。
  这天,队伍在吃完午饭稍作休息之后,大约又行进了约3多个小时的路程。正在大家感觉地形地貌很奇怪时,竟然看到了一天前留下的丝带标识物!而磁场仪器不早不晚地也出了问题,不断在某一范围内反复波动。
  文森特不禁大为失望,显然,在这浓雾弥漫的森林之中,他们不仅迷路了,而且还一直在某处绕圈。
  沮丧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眼见此次探险行动可能会就此夭折。更糟糕是,在这几乎看不出差别的丛林之中,即使是经验最丰富的军人,对来时的路也根本失去了印象。
  傍晚时分,队伍此次落脚之处与前几日不同,四周高高低低地布满郁郁葱葱的各种植物,加之雾瘴之气逐渐升腾起来,董奇即使睁大了眼睛,视线也仅能看到2-3米开外的地方。
  很快,大家感觉到山中咄咄逼人的寒气袭来,很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动物低沉的吼叫声。
  “应该是虎或者豹一类的大型动物,这些原始森林已经至少有几个世纪没有人类侵袭,动植物非常繁盛。”文森特低声和董奇交流道。
  董奇点点头,他也认同文森特的判断。
  “天马上就黑尽了,气温又很低,我担心这些科学家顶不住啊。要不先宿营,明天再寻找回去的路?”
  两人商量妥当,文森特即刻指挥士兵们在一处稍微开阔,裸露出岩石的地方,割掉杂草,平整出一片片有隔离带功能的空地来。帐篷陆续搭了起来,伴随着燃起一堆堆的篝火。
  也许是因为迷路情绪多少受了些影响,两人并没有感觉到饥饿,于是索性面对篝火坐了下来取暖闲谈。
  面对熊熊燃烧起来的篝火,董奇望着文森特映得发红的面庞陷入了沉思,他考虑着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
  正思索间,董奇突然发现,篝火上方袅袅升起的青烟并非直接腾向空中,而是在他们所处的半封闭空间内,斜切出一个较大的弧度,竟然向着文森特身后的方向快速飘去,很像厨房中的烟雾在抽风机作用下产生的效果。
  董奇寻思,这四周被灌木包裹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并没有一丝起风的迹象,即使有,在这接近地表处的灌木丛中也万不会造成烟雾如此明显的变径。
  显然,应该是有某种气流造成的吸力将烟雾拉向了那个方向!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拿上超强光的手持式手电,拨开前方的灌木,跨步走了进去。
  “怎么了?”文森特也警惕地跟着站了起来。
  “跟着这些烟雾!”
  两人手电发出的光柱跟随着烟雾流动的方向移动,董奇竟然听到了嗖嗖的风声。他追寻着烟雾所到之处,虽被植物所遮挡,但仍可穿越而过,渐渐隐末其中。
  两人不断拨开浓密的丛林,循着风声和烟雾艰难地摸索着挤进去了10多米开外,背后营地里人群的声音已经隐隐约约地快听不到了。
  四周的雾气更重了,烟气完全混入了其中,两人已经失去了目标。董奇此刻有些犯难起来,犹豫着是否折返。
  正在进退维谷之时,突然传来“嗷!”的一声低啸!两人皆是一惊!这吼叫声沉闷恐怖,似有千斤力道般荡人心魄,而且显然距离他们不远!
  文森特不敢大意,将紧握在手中的枪迅速举起,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两人背靠背半蹲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董奇压低嗓门,悄悄地说道。
  “这一路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现在有点想明白了,希望我猜得不对!”
  “什么意思?”文森特悄悄问道,他不明白董奇想到了什么,一头雾水。
  “你刚才不是提到过,这一带应该动植物都很多?”
  “是的,我说过。”
  “这提醒了我。你认真回想一下,除了能飞的鸟类,我们这一路上见到过多少大型走兽?”
  “好像很少……。”
  “是根本就没有!”
  文森特心中一凛,他瞬间明白了董奇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都被那东西吃……?”
  话语未落,远处传来隐约的惨叫声,伴随着密集的枪声,看来营地被袭击了!
  两人更加紧张起来,但随即一切都沉静了下来。
  “嗯……,嗯…….,”正在纳闷时,文森特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
  董奇望去,不禁胆战心惊!一头有成人身高的怪兽正从草丛中伸出头来。那巨大的头颅像狮子,但大了一倍有余,它嘴上叼着半支人类的手臂,鲜血正顺着它长满獠牙的大嘴边,“滴答、滴答”地落在草丛中。这怪兽身体像牛一样壮硕,浑身长满硬毛。
  突然一阵风吹来,董奇这才发现,这东西身后竟然长了一对巨大的翅膀,它一舒展,即刻刮起大风。
  董奇脑海中瞬间想到了那个生化人绘画中的动物,穷奇!
  《山海经·西山经》有记载: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若不是画中图像与它几乎完全一样,董奇也猜不出这是个什么生物。
  两人无暇细想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啊!”的一声就各自拼命奔跑逃命去了。那穷奇略微顿了一下,即刻朝距离最近的文森特扑去。
  董奇顾不上方向,只管埋头扒拉这灌木向深处冲去,一口气跑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见前方草丛又伸出来一个狮头!他来不及停下了,一下子摔在了怪兽的面前!
  董奇心想这下一定完蛋了,两眼一闭,索性准备迎来死亡的时刻。
  过了片刻,对方却没有任何声息。董奇心惊胆战地缓缓睁开双眼,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并不穷奇,而是一樽石狮!
  惊魂不定的董奇不由得诧异万分,这荒无人烟之处,怎么会有石狮出现?他慌乱中扒拉开石狮后面的草丛,想继续前进。
  怎料眼前竟然突然间豁然开阔起来!更让人吃惊的是,这片开阔的空地上竟然还有一处人工建筑,赫然矗立在呈环状的灌木包围圈中心,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和怪异!
  它完全被掩盖在高过人头许多的,浓密的丛林之中,周边高低杂乱的各种植物,形成了完美的屏障。若不是鬼使神差地决定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点火生烟,若不是被野兽追赶误入此地,恐怕永远也没人会发现这里。
  建筑物斑驳的外形似乎在诉说着自己久远而沧桑的历史,顺着手电的光束,目之所及之处,董奇感觉它黑洞洞的内部似乎隐隐约约还存在着纵深的结构。
  仅从外形上猜测,这应该是祠堂或者庙宇。但无论哪一种,它的规模和同类型的建筑比起来,跟宏伟大气这样的字眼根本沾不上边。坦诚地讲,矮小的个头用刻意的朴素和低调来形容还更贴切一些。
  果不其然,他用手电往上下左右扫了几遍,见正面上方从右往左书有“巫氏祠堂”四字。左面墙上牌匾处书“睦族”,右面墙上牌匾处书“敦宗”。显然,这是一支巫氏家族的祠堂无疑了。
  这祠堂东西长约4米,南北宽2米有余,高约3米。室内由一根八角石柱分为两间,面阔3米,进深2米。墙壁为厚约20厘米的石板。屋顶为单檐悬山式,由石板接成,石板上雕有屋脊、瓦垄、连檐等构件的形象。从建筑风格看,应该是一处宋代祠堂。
  有此发现,董奇顷刻间兴奋不已,似乎忘记了恐惧,不禁一扫前面的沮丧情绪,心情竟然有些雀跃起来。
  跨过第一道门的石阶,头顶上的第二道牌匾,上书“孝恩不匮”。根据中国古代各朝各代祠堂的建筑风格,董奇已经大概猜到里面多半是供奉巫氏先祖的主厅了。果然,头顶第三道牌匾出现时,上书有“敦本堂”三字。
  祠堂两侧的墙壁之上,刻画有图像。左侧墙壁绘有创世神话中的伏羲和女娲,在他们中间有一孩童,象征最早的人类。伏羲和女娲的形象模糊,画面似乎又有些眼熟。右侧墙壁则绘戴冠的伏羲执矩,头挽发髻的女娲执规,二人均人首龙身且尾部交缠。董奇之所以认为是伏羲和女娲,正是因为古中国自汉代以来,有太多这类的主题,几乎妇孺皆知。
  董奇环顾四周,感觉奇怪的是,整个祠堂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供奉用的香案和牌位。不禁思索,是否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的原因,内部呈设等器具或许早已被一些妄徒掠走。
  正在失望之际,在手电忽明忽暗的照明下,董奇发现正厅供奉先祖牌位的墙面,隐约有类似文字的图案,其间纵横交错着几处不小的墙壁裂纹,像树枝分叉一般,自下而上,穿插其中。
  董奇走近定睛一看,果然满墙密密麻麻地篆刻着竖排的文字,最右侧题头四字较大,是为“本源纪略”。董奇粗略读了一遍,后面的文字洋洋洒洒约有千字以上,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关于介绍修缮祠堂的说明。
  正在这时,祠堂外传来喧嚣的说话声。董奇大喜,忙快步迎了出去。
  外面果然是营地找过来士兵和专家们,文森特满身血迹,被人搀扶着。
  “太好了,你没死啊!”董奇见到文森特,不禁大喜过望。
  “我的命硬,哪那么容易死掉,哈哈,……咳咳咳。”文森特爽朗的大笑,但随即被自己的咳嗽打断了。
  “TMD,那东西追着不放,我不小心跌了一跤。在这畜生扑过来的当口,把一颗手雷扔进它的嘴里,让它尝尝吃不了兜着走的滋味。”
  再看众人,也都是满身血污。
  “损失了4个人,都是我最好的兵。”文森特有些哽咽,董奇心中也是一阵难过。
  “不过,咱们也消灭了两只,这畜生很凶猛,不知道还有没有。”
  “两只?”董奇大感意外,竟然有两只穷奇。
  “如果有两只,就有可能更多。这种情况在自然界中很普遍,一定有一个种群。”生物学家乔治补充了一句。
  董奇点点头,面临目前这个局面他也是始料未及。
  “历史学家游可博士在吗?”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道。
  “还活着。”游博士半开玩笑地举了举手。
  “大家跟我来!”董奇转身,带领大家来到了祠堂的正厅。
  “博士,您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些文字找到什么线索?”
  游可神情肃穆起来,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端详起来。
  在十几道光束照明下,墙面如同白昼,文字变得清晰起来。
  “这上面大概意思是说,巫氏乃是上古时候专门从事祈祷,祭祀,占卜活动的职业,叫作巫人。巫人先祖在古代被认为是神的使者,受到王族显贵和一般百姓的尊崇,巫人还常常管理天文,医术,算术方面的事情,在统治者眼中的地位非常高贵,而“巫”姓氏就是巫人这个职业的后世子孙,代表神的意志、守护着神的居所云云。”
  修建宗祠的后世子孙历来都会引经据典,即讲述来龙去脉又突出自己这支姓氏的显贵之处,这本是古中国大多数姓氏中的普遍现象,大同小异,游可觉得并无特别之处。
  但让他感觉诧异的有两点:
  第一,文中并未遵从惯例,标榜巫氏一脉中的显贵人物,甚至未提一人。毕竟有3000多年的历史,这与常情相悖。也可能经过这么多的世次,巫家的确没有突出的人物可书,但可能性比较低。
  第二,文中提及的世次班排,也即我们说的字辈,文中表述如下:
  ……为率族计,必先定班排。班排定,虽族繁人众奕叶云仍。后世子孙皆得率由遵守,而派乃归于无妄。
  世次班派自一世至四十世,周而复始……
  维主宏正昌,王母永安康,善继昭贻泽,丕承应锡祥,敦宗由本立,延世庆源长,孝友思同守,嘉谟庶克彰
  自巫氏先祖衍定始,至今已逾十三轮,历代守护黑暗之渊……
  有些文字因墙面多处已被裂纹毁坏而无法识别,但并不影响理解其大体要表达的意思。
  “博士,有什么发现吗?”
  游可望着碑文出神,半晌无语。董奇此时也已经读了个大概,禁不住开口问道。
  “我还不太确定,你们看,这巫氏字辈有四十字,也就是四十世。如果按照古人平均寿命30岁计算,轮一遍大约需要1200年,这上面说已经有约十三轮,那就有15000年了。”
  “看风格,这祠堂修建的年代是在宋代吧?”
  “没错,这么算起来,距离世次班派最初确定的时间,岂不是距今已经有16000多年的历史了?!会不会是巫氏后人造假呢?”听游博士这么一讲,众人吃惊不小,如果是真的,这座祠堂就极不一般。
  “我看应该不会,按照传统,世次班派是一支姓氏代代相传的真实记录,犯不着造假。造假既没有目的也没有意义。但对上古祖先的情况不清晰,谬传的可能性也的确存在。”
  “绝大多数情况下,如果先祖情况不明确的,族谱中都会以不详,无考等字眼实事求是地表述。但这里竟然说自巫氏先祖衍定始,至今已逾十三轮。言之凿凿,似乎确有其事一般,非常罕见。”
  实际上祠堂周围,几个世纪前数百里都是人迹罕至之处,此刻早已荆棘丛生,各种植物的高度早已没过了成人的头部。几百年来除非极为个别的采药人或者追踪珍禽异兽的猎户偶然间接近过以外,再无它人。
  “不对!董,你看墙壁上这裂缝有古怪!”
  乔治一声突然的大吼,将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几处裂纹之中。
  从外观来看,应该是漫长的地质活动造成了裂缝。大家几乎同时想到了这几年密集的地震,必定是密集而大强度的地震影响造成了这些裂缝。
  游可细看之下,不由得也是大吃一惊。
  原来那墙壁的裂缝深处,竟然在手电的照耀下,如照射到水面时,有波纹一般的折射。
  “难道墙壁下面有什么其它东西?”董奇既是问游可,也是在问自己。
  游可还未来得及回答,文森特气呼呼地已经将匕首插了进去,龇牙咧嘴地左右撬动。
  “文森特,别……。”董奇正欲阻止,心想:这几千年的文物只怕要毁在莽撞的老朋友手里。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隆”一声,墙壁中心的石块已坍塌大半。大伙儿赶忙跳开,此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约有一人高的圆形洞穴。而更为神奇的是,整个洞穴中布满了如水波纹般的物质,正是这种物质形成游可博士手电光照射下的漫射效果。
  董奇脑中如电光石火一般掠过无数的可能性,很快有一个答案凸显了出来。
  这种物质,也许是一种电磁场!而且很可能这里就是电磁场最高的地方!
  看来那巫氏世世代代守护的,实际上是这布满电磁场的洞穴后面的东西!如果不是地震造成了山体断裂,只怕永远也没人会发现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入口类似的地方!!
  董奇没想到文森特的鲁莽竟然会换来如此惊奇的结果,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家难掩兴奋之情,稍作商量后决定,今夜就在祠堂中休息,士兵集中火力在外屋戒备,防止野兽来袭,专家们在大厅中休息。明日入洞,一探究竟。
  正所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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