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拜师

　　年轻道人闯杨府的事，建康没有几人知道，就连当日附近几家开门想看热闹的家仆也是没人再见到，倒是宫中派人来细细的问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自从道人来过后，杨霄也不在门前喝酒了，每日出门打一壶酒，然后整日的困在父亲的书房里，翻看各种古籍抄本，一日三餐都是让下人送来的。
　　也是因为不常出门，没人注意到杨霄腰间多出的那串锈迹斑斑的铃铛。
　　一晃半月便过去了，这一日，下人再来送饭的时候却发现杨霄不再四处翻书，而是看着手里的铃铛愣神。
　　仆人放下饭菜，也不打扰杨霄便退出来书房。
　　这半月来，杨霄翻遍家中古籍抄本在各种传说志怪中拼凑出了一丝上古道法繁荣的景象结合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年轻道人的话，让杨霄不得不向往。
　　若是那些就是些传说志怪倒也罢了，可现在看到了那一丝边边角角却是让杨霄的心似是被猫爪挠着一般，那种不得真相的不甘心甚至让杨霄有些夜不能眠。
　　杨霄发呆的时候，书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杨霄抬头却是一惊。
　　推门进来的是五年前为杨霄治病的华老太医，五年的岁月似乎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满头虽是白发却不似寻常老人那般的灰暗，真正的称得上是白发胜雪，脸上少有皱纹，泛着一股很年轻的红色，其余人也只当他是医学高深，驻颜有术。
　　见华老太医进门，杨霄忙收起铃铛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华太医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杨霄忙唤人倒茶。
　　“杨霄啊，你跟我说，那道人找你是要干什么。”华太医也不等上茶，直接就问道。
　　“华爷爷，我......”杨霄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华太医见杨霄犹豫不决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右手掐了一个诀，却见书桌上一盆已经枯黄的文竹渐渐便得青翠起来，甚至开始逐渐生长，不一会就繁茂起来，长满了整个花盆。
　　杨霄看着眼前着梦一般的场景，眼中满是惊愕，华老太医轻松所为在杨霄看来已是神仙手段。
　　“华爷爷，那道人要我随他去走那长命飞升之路。”见识了华太医的手段，杨霄也就不再隐瞒，华太医与他爷爷杨宏私交甚好，又有这等神仙手段，定是可以相信的。
　　“你答应了吗？”华太医听后，面色一肃。
　　“还没有，那道人说若是答应就摇这铃铛，他就会来了。”杨霄拿出来年轻道人送的铃铛。
　　接过铃铛，华太医细细的打量这满是锈迹的青铜铃铛，只觉得上面灵气流转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却看不出它有何功效，可见这铃铛的主人必定超出他许多。
　　杨霄看着华太医眉头紧皱的打量铃铛，也不出声打扰，直到华太医抬起眼看他，才问：“华爷爷，这是什么啊。”
　　华太医摇了摇头说：“这是一件宝物，只是我也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的。”然后就把铃铛还给了杨霄。
　　“若是万年前，我定是不会组织你去修仙，可是如今道法低微，长生路断，灵气稀薄，可能穷极一生都修不出个长生来，你要好好想想。”
　　“我......既然已经看到了一角，不见个全貌终是不甘心。”杨霄此话一出，华太医便知道了他的决心。
　　“当然，只要修仙，延年益寿倒是可以，各种神奇法术也是奇趣无穷，只是不得飞升罢了。”说到最后，华太医的语气尽是落寞了几分。
　　“既然已经决定，就去做吧，你爷爷那边我去说，只是修仙路上有万般险境，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若不是我也只是初馈仙路，定要带你在身边。”华太医宽慰了杨霄几句，便起身离开了，估摸是去找杨宏了。
　　华太医走后，杨霄看了看手中的铃铛，稳了稳心神，轻轻的摇了摇铃铛。
　　铃声清脆，一点也不似它外表那般锈迹斑斑。
　　不知多远处，盘坐在一个山洞中的道人，只觉得膝上黑鞘宝剑轻轻颤动，双眼睁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道人一跃而起，将宝剑背回身后，手中掐诀，脚下生风，一步跨到杨府门外，惊得独臂老人又要去抓刀，抬头一见是那年轻道人，便又缩回火炉旁。
　　道人见没人给自己开门，也不恼，自己将杨家的大门拉开走了进去，闲庭信步的走到杨霄面前，笑着看着这个面容姣好，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少年。
　　“你决定好了？”
　　“嗯。”杨霄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我想看看山顶的辽阔。”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叫陈青林，号缘由散人，要记住了，以后我死了，是要刻在碑上的。”
　　道人的话让杨霄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有，你说的话我想过了，你随我修道无需管那“修道之人不得管世俗之事”的狗屁规矩，你若是想管，有能力管，便去管，我看哪个敢欺负我陈青林的徒弟。”
　　说话的时候陈青林语气很平和，但言语见透露出的强大的自信却是让杨霄为之震撼，回过神来就连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与你的家人道别，明天的这个时辰，我会在建康城外等你。”陈青林静静的受了杨霄一个响头，转身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在他耳边回荡。
　　院外传来脚步声，却是华太医领着杨宏直奔杨霄而来，进了院子只看到杨霄捏着手上的铃铛发呆。
　　“霄儿，那道人呢？”杨宏急忙上前将杨霞身上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任何损伤才问道。
　　“爷爷，我拜他为师了，师父名叫陈青林，已经离开了。明天我就要随师父去修行了，可能孙儿不能陪在您身边了。”说着杨霄眼泪就流了下来。
　　杨宏听了便沉默了，刚刚华太医已经和他说过一些秘辛，自然知道杨霄说的修行是什么意思，说不舍是肯定的，但自己的孙儿得以修行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福缘。
　　那道人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只要杨霄能有他一半强大，那这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了杨霄的绊脚石。
　　“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这是你的福缘，我家霄儿注定是要做那人上人的，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
　　杨宏替杨霄抹了抹眼泪，又转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睛，对守在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去吧杨宣让还有杨勋唤回来，晚上备一桌好菜，晚上全家一起吃个饭。”
　　晚上杨家一家众人聚围坐在桌边，桌上酒菜热气腾腾却没人动筷，母亲和姐姐眼睛红肿，一看便是哭过的，哥哥和父亲虽然没哭，但也是神情低落。
　　爷爷杨宏看大家神情低落，当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说：“平日你们都忙，好不容易在一起吃个饭，都开心一些，霄儿有了一个厉害的师父应该高兴才是，都来吃。”
　　众人这才拿起筷子，杨宏嘴上说着应当高兴，自己却是没吃几口菜，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晚饭就在众人沉默中结束了。
　　当所有人都准备离开的时候，杨宏叫住了杨霄：“霄儿，你随我来。”说完转身当先离去。
　　来到杨宏房间，杨宏对杨霄说：“你要出远门了，出门在外要谦卑有礼，要记住人外有人，你华爷爷说修行枯燥，你要耐得住寂寞，努力修行。还要，外面不似这建康城，要记得事事小心。”
　　“哎，我晓得的。”
　　“还有，我有两样东西给你，你随我来。”说完走到床边，掀起床板，露出一个暗门来，打开暗门，却是一条向下的阶梯。。
　　杨霄随着杨宏向下走去，阶梯尽头是个通道，灯火通明，通道尽头是个铁门，杨宏打开铁门示意杨霄进去。
　　杨霄探头向里看，却见一个看起来与他一般大的少年正看着他，笑得很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