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吃过午饭，阎望楼在自己的休息室坐着，垂头丧气。
　　
　　他本来以为季寒今早吃了罗绫绫做的饭，也许是解开了心结，从此能接受别人做的饭，现在看来还是不行。他今早肯吃罗绫绫做的面条，已经是十年来的第一次了，估计是因为昨晚修炼成功，不仅心情大好，身体感觉也很舒服，才破例了这么一次。
　　
　　要是能让寒哥吃上香喷喷的饭菜该有多好，不光是享受不享受，关键是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阎望楼想着想着，把主意打到了罗绫绫身上。
　　
　　寒哥既然在她那里能破例一次，也许也能破例第二次，没准破着破着，这例就不存在了。
　　
　　他拿起手机想给罗绫绫打电话，想了想又觉得太正式了些，干脆加了个好友，打算“无意”中透露季寒没有吃午饭的事。
　　
　　罗绫绫吃过蛋糕和薯片，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就收到了好友验证消息，一看是阎望楼，直接通过了。
　　
　　【阎特助？】
　　
　　阎望楼一看这称呼就觉得太见外了，等会儿套近乎的话不好出口。
　　
　　【咱们都这么熟悉了，一起吃过饭，一起修过练，叫我名字吧。】
　　
　　罗绫绫想了想，他是管季寒叫寒哥的，【那我叫你楼哥？】
　　
　　阎望楼咧嘴一笑，【行，绫绫吃过饭了没？】
　　
　　【吃了，烤了蛋糕和薯片，真好吃啊！】罗绫绫发完觉得人家都关心自己了，也该关心一下对方，【楼哥吃饭了没？】
　　
　　【我吃了，大楼里有餐厅，寒哥还是没吃。】
　　
　　【季先生为什么不吃？】罗绫绫昨天看见季寒吃烂面条就意识都不对，现在听阎望楼说“还是没吃”，好像他不吃饭是常态。
　　
　　罗绫绫眼看着那个“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半天，阎望楼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良久，才回复：【十年前寒哥出过意外，他从来不吃外面的饭菜，也从来不吃别人做的饭，自己做饭也是随便凑合一下。】
　　
　　罗绫绫惊呆了。
　　
　　十年？！
　　
　　所以，这位号称燕城最有权势的男人，金字塔的顶尖，十年都没有享受过美食？！
　　
　　罗绫绫自己超级喜欢美食，哪怕在修仙的世界也喜欢自己动手弄些好吃的，她实在无法理解有人竟然十年不吃美味。
　　
　　所以，季寒站在金字塔顶端到底是图什么？这日子有何乐趣？过得跟苦行僧一样！
　　
　　诶？不对呀。
　　
　　罗绫绫：【他今早不是还吃了我做的饭吗？】
　　
　　阎望楼见她终于意识到了，很是欣慰：【对呀，这可是十年来寒哥第一次破例，我都吓傻了！】
　　
　　罗绫绫回忆了一下早上阎望楼的表现，确实小心翼翼的。
　　
　　阎望楼再接再厉：【其实，寒哥身体不好，他这样胡凑和着吃饭，营养也跟不上，医生说了多少遍他都不听。】
　　
　　【他这样确实不好……】罗绫绫有些发愁，这人什么毛病，不会她好不容易教会他修炼，他反而把自己饿得活不长吧？堂堂季家家主，最后死于营养不良，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阎望楼见火候到了，【对了，绫绫晚上吃什么？要不你稍微多做一点儿，万一，寒哥他愿意再破例尝一尝呢？】
　　
　　【我打算吃火锅，那我多准备点菜就行了。】罗绫绫早就想尝试火锅了，这也是她在修仙世界没有吃过的东西。
　　
　　【火锅？太好了！】小姑娘答应了给寒哥做饭，阎望楼兴奋得搓了搓手，打算给她发个红包，试了半天，发现红包有上限，数额小得他都不好意思往外发，又改成转账，没想到转账也有限额，阎望楼折腾半天，终于按照最大额度转了。
　　
　　罗绫绫盯着那数字数了又数，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
　　
　　哇……
　　
　　整整二十万！
　　
　　罗绫绫的小手有些颤抖：【楼哥，你想干什么？！】
　　
　　阎望楼一愣，【没什么意思，就是给你……买菜？】
　　
　　【冰箱里有菜，不需要我买。】
　　
　　【那……辛苦费？】
　　
　　【我住在季先生这里，没有交房租水电费，还每天吃他冰箱里的鸡鸭鱼肉蔬菜水果。这种情况下顺手给他做点饭，还能要辛苦费？】
　　
　　阎望楼冥思苦想，【那你教了寒哥修炼，这算是学费？】
　　
　　【我教季先生修炼，季先生答应保护我的安全和自由，已经是等价交换了。】
　　
　　阎望楼没想到小姑娘算得这么清楚，还没想好下一个借口，转账就被退还了。
　　
　　罗绫绫心好痛，这可是整整二十万啊！想想她的全部家当才两千多块，罗绫绫有些难受，再想想直播收到的礼物每个月只能兑现一次，心更痛了！
　　
　　……
　　
　　下午阎望楼和季寒一起坐车回来。
　　
　　季寒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虽然他平时也这样，但阎望楼跟他自幼一起长大，对他很是熟悉，敏感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
　　
　　“寒哥……”阎望楼回头看了看他的脸色，比起平时还要好些，应该不是身体原因。
　　
　　季寒淡淡地应了一声，修长干净的指尖捏了捏眉心，“中午我又试了试，没成功。”
　　
　　他因为身体原因，必须午休一会儿，可修炼比睡觉还好，他就打算修炼。再说他的心脏确实到了崩溃边缘，必须抓紧时间修炼，所以他在休息室里盘膝而坐，试图引气入体，却失败了。
　　
　　阎望楼愣了一下，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这可是关系寒哥性命的大事！
　　
　　“寒哥，你别着急，也许……也许按照昨晚的方法，在绫绫身边再试试。”
　　
　　季寒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别墅，一推开门，就是扑鼻的香气。
　　
　　“你们回来啦。”罗绫绫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刚洗干净的油麦菜，“我准备了火锅，一起吃吧。”
　　
　　她看了看季寒，想着如果他拒绝该如何劝他，毕竟大家都没有辟谷，不好好吃饭肯定对身体不好。
　　
　　季寒迟疑了一下，他心情不太好，本来就没打算吃东西。可是小姑娘正期盼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杏眼清澈黑亮，纤长卷翘的睫毛一眨不眨，季寒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鸳鸯锅，用电磁炉小火热着，锅底估计是用鲜鱼熬的，混合着花椒辣椒的味道，麻辣鲜香。
　　
　　季寒喉结动了动，终于还是点了头。
　　
　　阎望楼一直在留意着，见他肯吃，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深感自己找上罗绫绫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如果没有小姑娘，寒哥今晚估计又不肯吃饭。
　　
　　罗绫绫也很高兴，她在这里白吃白住，要是能顺便给季寒做点儿饭，也能稍稍心安理得一点点。
　　
　　她抿着唇一笑，“菜都准备好了，季先生，楼哥，洗手准备吃吧。”
　　
　　季寒正在往二楼走，闻言脚步一顿。
　　
　　楼哥？
　　
　　今早小姑娘还是喊“阎特助”，怎么一天没见就改口了。而且喊他的时候还是“季先生”，说明阎望楼私下和小姑娘联系过，估计聊得还不错，称呼都改了。
　　
　　他的妻子，他的兄弟……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妻子，可她喊自己兄弟比喊自己还亲热，这就让人有点不舒服了。
　　
　　可要是直接提出来，又不够名正言顺，毕竟谁都知道他和小姑娘的结婚证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立场要求小姑娘喊得更亲热些。
　　
　　不说，心里不太痛快。
　　说了，显得小题大做。
　　
　　一口气卡着不上不下，季寒薄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