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孩不过十四五岁，一身连衣黑裙长及膝盖，白色的丝带随意的束在在腰间，勾勒出那盈盈一握的蛮腰，纤细的体态上是一张淡雅温婉的绝美俏脸，一头白发如天边银河般垂至腰间。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少女那对奇异的眸子，少女那本该是纯黑的瞳孔中间却是再度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光圈，长长的眉毛一眨一眨间，便散发出淡紫色的妖异光芒。一双眸子与其年龄极为不符，散发着妩媚甚至或者说有些妖媚的光芒，可却又是那般的自然，魅惑天成。如此年纪便已经出落的如此漂亮，难以想象长大之后，将会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看着这双眸子，墨然有些略微地失神，旋即猛得醒悟过来，看到墨邢手掌上出现的雄浑玄力时，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愤怒与焦急。
　　刚才在祠堂内的对话同样也是被站在门外的少女所听到。虽然年少，但她也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然而少女清雅的俏脸上却并未出现丝毫的恐惧之色，只是如同平时一般，睁着那泛着紫色光芒的眼睛微笑地看着趴在凳子上的少年。也许在她这个“废人”看来，与其苟活着受尽旁人的白眼和嘲讽，以及因为自己的美貌而带来的诸多麻烦，到不如死了的痛快。
　　“快跑，箫儿！”墨然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声地喊出来。然而少女却并未有丝毫的挣扎，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看着眼前站立不动的少女，再看着那渐渐向后者逼近的墨邢，墨然脸上的焦急更甚。狠狠的一咬牙，他竟是猛然跃起，旋即一掌轰在旁边执法的家族武者身上。墨然这出其不意的一掌将武者震退的瞬间，另一只手掌掌上玄力涌动，一阵吸力发出，那正在狼狈倒退的武者腰间长刀顿时“唰”地一声脱壳而出，被墨然稳稳地抓在了手中。
　　墨然抓住长刀，随即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闪身冲到那少女身边，挡在了墨刑和少女的中间。随后便是在墨邢和其他家族众人或震怒或诧异的表情中将长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墨然，你放肆！”墨刑一惊，但前进的脚步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停了下来。
　　望着暴怒的老爷子，墨然也是一阵苦笑。说实话，在这种空冥境后期的高手面前，自己这玄婴境初期的实力还真是不够看。但回头看到少女那妖媚眸子中泛着的淡淡笑意和心疼，他却是不能也不愿意后退半步。
　　“爷爷，我墨家是落月镇三大家族之一，为何就容不下一个小女孩。”咽了口口水，墨然沉声到。
　　“哼！我墨家虽然尚武，倒还是可以容下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但留得她在，却是让你无故生出很多事来。你带她回家的这一年多来，因为她你已经多少次和族人翻脸？再者，你真当我不知道吗？这半年来你每晚深夜都去这丫头的房间，用你自己的玄力为其温养经脉，这般行为对自身修炼的损害有多严重，你可知道吗？”
　　看着怒怒目圆瞪的爷爷，墨然缓缓出了一口气，手中长剑不自觉的紧了紧，锋利的剑锋眨眼间便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顺着长剑低落而下，引得身后那名叫箫儿的女孩一阵心疼地低声惊呼。
　　墨邢也是因为墨然这突然的举动骇得一惊，虽然墨然把他气得不轻，可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子，更何况墨然天赋绝佳，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墨邢不仅对不起自己音信全无的儿子，他墨家同时也会损失了一个极为有潜力的强者！虽然担心，但碍于墨然手中的剑，墨邢又不敢上前去夺，看着墨然从小到大，他对墨然的性子自是极为了解，此时如果真的上去夺剑，恐怕得到的就是自己孙子冷冰冰的尸体。
　　被自己的孙子用命做威胁，墨邢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硬气，心中火气也是瞬间被吓走了大半。连忙喝到“快把剑放下！这个丫头有什么好的，竟让你如此对她？再说你小小年纪，现在还不该考虑男女之事，一心修炼方才是正途。”
　　看着眼前怒气终于有些消散的爷爷，墨然嘴唇张合，用稚嫩的声音缓缓道“爷爷，墨然并不是贪恋箫儿美色，只是箫儿和我一样，没有父母非常可怜，但难道我墨家真的连她这么个可怜的女孩都容不下么？”
　　墨刑眼神渐缓，墨然随即补充道“再者，今日之事是三表哥出言欺辱箫儿在先。箫儿一个女孩子，又不能修炼，难道你让孙儿看着弱者被欺负而无动于衷吗？如果孙儿为人如此，纵使天赋过人，又有何用？”
　　看着眼前神色坚定，虽然身上因为刑罚而一直在滴着鲜血，但依然咬牙强行坚持的墨然，墨邢也是一阵的心疼。再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小女孩，一丝怜悯之情渐渐涌上心头。人非草木，熟能无情？缓缓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墨刑眼中的杀气已是彻底消散。“也罢，既然你执意护着这丫头，那我便不杀她，而且允许让她在墨家留下，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不得再用你来之不易的玄力为她温养经脉。这丫头体质特殊，身体内经脉几乎全部蹦断，常人本该立即陨命，可她却依然完好，想必用你那温养经脉的普通办法无法将其治愈，你也不要再做无用之功，白白浪费自己的玄力了。”
　　听得墨邢开口，墨然稚嫩的小脸上也是闪过一丝喜意。身为一家之主，墨刑言出必行的性格是众所周知的。至于他提出的条件，墨然本来也已经在箫儿的一再拒绝下决定放弃这种玄力温养经脉的方式了。将手中的长刀丢掉，墨然步履踉跄地转身看像身后的箫儿，后者那清雅的俏脸上也是出现一抹动人的笑容。随后箫儿莲步轻移，缓缓绕道墨然前方，对着墨邢盈盈一礼，檀口微张，空灵如山间泉水般的声音缓缓传出“多谢墨家主，箫儿虽然不能修炼，但依然会力所能及的为墨家尽上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我本一个将死之人，幸得墨然出手相救。箫儿无意赖在墨家，但墨然对箫儿来说已是箫儿唯一最为重要的人。箫儿不想惹出是非，只愿一生留在墨然身边，做他的一个侍女便好，照顾他衣食起居，也可让他更加专注于修炼，算是箫儿作为回报吧。”随后也不待墨邢说话，便是急忙转身，搀扶住那摇摇晃晃的墨然，不住的查看着墨然身体的伤势。
　　墨然年少，自然听不出箫儿话中的情意。但墨刑等一众墨家长辈，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当下只得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箫儿转过身后，墨然才看到那妖媚的大眼睛中闪动的些许雾气，当下也是一阵心疼，看来刚才箫儿也并不是如表面上一样平静啊。对于这个自己从外面捡来的女孩，墨然有着说不出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同样都没有父母的缘故，墨然更能感受到那双在外人面前一直犹如平静的湖面般没有丝毫波动的眸子下深埋了怎样的孤独。
　　伸出手，在箫儿脑袋上拍了拍，对着后者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看着眼前少年那如同春日阳光般的笑容，箫儿不禁想起了一年来的点点滴滴。眼前这个少年在风雪交加的夜晚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一年多来一直如同对待自己的妹妹般悉心照料着自己，当族中小辈都因为自己无法修炼而向自己投来惋惜、鄙夷甚至嘲讽的目光时，是这个少年冷着脸用最为狠厉的手段让那些敢于让自己伤心的人尝到了教训。虽然最后会被他们的家长告诉家主，总是要少不了一顿刑罚，但刑罚过后依然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来安慰自己，逗自己开心。
　　思绪飘荡，似乎又回到了那天。
　　……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女孩声音清冷，如同山泉流过青石。她的记忆似乎被人用一种罕见的手段抹除了一般，而所有记忆的开端便是少年把她从雪夜救下的那个晚上。在她看来，周围所有人都因为自己无法修炼而鄙夷和远离自己，唯独眼前这个少年如同自己地亲人般关心与呵护着自己。
　　似乎被自己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面前的少年愣了半晌，终于转过头露出了一抹温暖的微笑。“你说话声音很好听，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女孩很执着于这个问题。妖异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墨然。
　　似乎因为女孩的执着有些头疼，片刻后少年缓缓地到“你没有父母吧？其实我也没有呢。我连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虽然族中的人因为我的天赋对我都很好，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对我好也只是因为我的天赋而已。其实我和你一样孤独呢。”少年眼眶有些红，但坚强的性格使他强忍着没有落泪。“所以呢，我知道你的痛苦，我来保护你，不让他们欺负你。”少年转过头，脸上已经再度挂上了那抹温和的笑容，让人十分的安心。
　　盯着少年的笑容看了好久，女孩妖异的眼睛一弯，一个让人心动的笑容出现在了那张绝美的俏脸上。“谢谢”
　　看着那突然展颜微笑的少女，少年心神一阵恍惚，当清醒过来时却看到女孩红着脸嗔怪地瞪着自己的娇羞模样。
　　“嘿嘿”墨然尴尬地笑了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女孩把玩着一直白玉长笛，被救起时，她的身上只有这把长笛。少女的小脸有些黯然，可能是对丢失记忆这件事也是有些难过。
　　“呃”少年一愣。随即看到女孩纤细玉指上精致的长笛。“那叫你箫儿吧，无名无姓的太麻烦了。”少年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女孩的头。
　　被少年如此亲昵的动作弄的一愣，少女那如同寒冰般绝望的心此刻悄然解冻。弱弱的声音低不可闻“嗯。”
　　……。
　　终于让的老爷子妥协，墨然这才对着墨邢施了一礼，在箫儿的搀扶下缓缓地退出祠堂。
　　看着两个孩子消失在视线里，墨邢转身，对着宗族先祖灵位慢慢抬起头，干枯的脸上出现了深深得思念之色“云儿，希望我这样做是对的吧。我可不想那个小家伙恨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