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做噩梦还在笑

　　陈兵的父亲在他上高中前不幸病逝，这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对他母亲打击更大，这也导致他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高二时，他不得不从自己的房间搬到母亲的房里，和母亲一块儿住。
　　母亲才四十多岁，已有高血压，右腿还患有风湿性关节炎，本较好的容颜变得有些苍老，“妈，这小灯晚上一直开着，卫生间的灯也开着，这样方便你晚上上卫生间，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叫醒我。”最后一句话陈兵每次睡前都会对母亲这样说，他在母亲大床的另一边铺了个自己睡的单人床。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和休息，高中三年可是鲤鱼跃龙门的坎。”母亲担心道，对于儿子的孝心，她暗自欢喜又有些担忧。
　　“妈，作业呢，我在自己小房间里做，睡觉呢？就在这儿，关于功课你放心，而且我很少做梦和打呼噜，几乎是一觉到天亮，所以妈，你晚上去卫生间觉得腿脚不方便，一定要叫醒我，万一摔一跤，可真的影响我上学啦！”陈兵认真道。
　　结果母亲很少叫醒他，唯有一次，他做梦了，梦见自己拼命奔跑，脚下的路好像没有尽头，跑啊跑，前面飘起了烟雾，而且越来越浓，更是从烟雾中蹿出了火苗，火突然变得越来越大，烧着了他的衣衫和头发，他不停找水，可根本没有水，他以为自己会被烧死，可定睛一看，着火的人变成了陈明，而他好好地站在边上，他伸手努力想抓他，却总抓了个空，最终梦境随着他抓住一物而破灭。
　　他醒了，母亲的手被他紧紧地抓着，“我起来上卫生间，见你睡觉都在笑，所以站在你床前看你做美梦。”母亲轻轻放下他的手微笑道。
　　“妈，我做的不是美梦，是噩梦。”陈兵想起自己的梦境说道，自己怎么成了陈明呢？他感觉有些后怕。
　　“做噩梦还笑的那样开心。”母亲显然不信，“不过没关系，梦境里的噩梦不一定是坏事，自古不是有反梦之说吗？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快睡吧。”
　　“妈，我刚才真的在笑。”陈兵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在笑，还伸手乱抓。”母亲慈祥道。
　　梦见陈明着火，我为什么会笑，难道是觉得好玩，还是因为当兵的事对他有隔阂而幸灾乐祸，我的心胸难道变得这样狭隘了吗？难道这才是我真正的内心想法。
　　为了这梦境他自责了好几天，最终他做出了在五一假期和陈立一起去看看陈明的决定后，才渐渐把这梦境遗忘。
　　今天却在这里听到了他的噩耗，由此触动了他快忘却的噩梦，做噩梦在笑，我还是正常人吗？这不由他不害怕。
　　“陈明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们曾经击掌盟誓过，祸福共享，现在他走了，他的母亲以后应由我们去照顾。”陈立道。
　　陈兵点头，这义务理当要做，看了看陈立，他很想把噩梦的事说给他听，但这事听上去有些邪乎，他又犹豫了，默默长叹一声。
　　“不说他的事了，多说徒添悲伤，这次约你想请你帮忙。”陈立道。
　　“什么事情？”陈兵抬头道。
　　“前段时间我小阿姨来了，说在张桥镇上看到一个人，年纪比我大上些，那长相和我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不是知道我是她的侄子，她一定认定他是，这事让我母亲起了疑心，为了这事，每天晚上我听到父母两人吵架，吵得我头都晕了。”陈立烦恼道。
　　“世上长得像的人多得去了。”陈兵道，他以为是什么大事。
　　“我对我妈也这样说，可她就是疑心病重。”陈立无奈道，“非要我去看看，最好拍张照片回来。”
　　“反正我下午没事，就陪你去看看。”陈兵道，他猜到陈立为什么约他在世纪公园，还在这亭子里，因为这是他们三人高中毕业后最后一次在这里聚会。
　　“太好了，我知道你会答应，可惜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陈立道，看着这熟悉的石椅石桌，曾经留下了他们太多的回忆。
　　两人在亭子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才起身离开，“怎么样？我请你吃梦龙。”陈立道。
　　公园里有小卖部，一根梦龙要十元，陈立正掏钱时，外面又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有一米七左右，脚穿耐克运动鞋，蓝色牛仔裤，上身一件黑色休闲夹克衫，里面一件白衬衫，长相清秀，隐有英武之气，虽不是绝色，但也是一等一的美女，特别是身材曲线饱满，充满着青春的活力。
　　“也给我来根梦龙。”女子声音略有些沙哑，从口袋里摸出十元钱。
　　直到女子离开，背影消失，陈立才说道；“这女的我见过。”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打招呼，要是我就请她吃梦龙了。”陈兵道。
　　“情商我没你高，智商我没陈明高，我不是经常去健身房吗，她也常出现在那里，可人家看都不看我，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去打招呼。”陈立耸耸肩道。
　　“男人在女人面前就要脸皮厚，这是追女孩的必要守则。”陈兵传教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很光滑很薄。
　　“我们三人中陈明最帅，最高，最优秀，你次之，我最差。”陈立道，这不是他说的，这是他们全班公认的，要不是陈明高考时发着四十度的高烧，他一定能考上大学。
　　“可你家里条件最好，我次之，陈明最差。”陈兵道，这是不争的事实，陈立的父亲是西门子公司的中方经理，母亲是医院的内科医生，这样的家庭早已是小康标准了。
　　“所以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避己所短，扬己所长，这是追女孩的第二要素。”陈兵继续道。
　　“如果多出一个私生子，你说我还有优势吗？”陈立道，他一直认为家里的一切今后都会是他的，房子、父母的存折及金银首饰等等值钱的东西，因此他根本不愁吃穿。
　　“嘿嘿，还不是没确定吗？走，我们这就去看看那小子是否真的像你父亲。”陈兵笑道，陈立的父亲他见过，一表人才，年轻时追他的女孩一定很多。
　　出了公园，门口停了几辆出租车，陈立走向一辆出租车时被陈兵拦住了，他拿出手机，心中默念着号码拨通了电话，可电话那头没人接听，不可能啊！难道是在开车。陈兵关了电话，对陈立道；“我们等一会儿。”
　　“还要等谁？”陈立好奇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陈兵道，心里有些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回电。
　　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响了，他心神一震，道；“你好，有空吗？我要用车，在世纪公园门口。”
　　“好的，我马上就到。”这是赵小薇的声音。
　　陈兵不住朝马路两头张望，“不会是个女的吧。”陈立也在左右看，小心猜测道。
　　“猜对了。”陈兵没必要隐瞒，他看到一辆蓝色的桑塔纳大众出租车从西边驶来，直接在两人身边停下。
　　“上车。”陈兵没等陈立问话坐上了副驾驶。
　　“行啊！”陈立嘀咕了句，坐在了后面，他看清驾驶的是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心想不愧是高情商啊！连出租车司机也能搞定。
　　到张桥镇有十公里路程，二十分钟后到了，陈兵拿出一张五十的人民币道；“二元找头存在你那儿，放在我身上会掉。”
　　赵小薇想想道；“那好吧，我给你存着。”她看了下他腰间的小包，微微笑了笑。
　　看着出租车离开，陈立道；“不是你女朋友吗？怎么还要付钱。”
　　“才第二次见面，你说要不要付车钱。”陈兵道。
　　“那应该由我付钱啊！”陈立道，请人办事，费用那能让别人出，尽管这人是自己的好朋友。
　　“我们俩谁跟谁啊！这点小钱无需放在心上。”陈兵道，“知道那人的住址吗？”
　　陈立摇头，只知道在镇上。那怎么找？陈兵心想，好在张桥镇不大，只好随便逛逛，两人也有数年没来过了，镇上店铺很多，在一家发廊前，陈兵道；“不如进去剪个发。”
　　“看清楚了是不是真的是理发的。”陈立提醒道。
　　“看清楚了，里面真的有人在剪头发。”陈兵盯着玻璃窗道，“咦，陈立你看看那理发师是不是要找的人。”
　　陈立定睛看去，张大了嘴巴小声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