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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启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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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上杨柳方竞春,塘中鲫鲥早成荫。
  忽闻天公霹雳声,禽兽虫豸倒乾坤。
  仲春时分,天气转暖,渐有春雷,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清瘦少年,正背着个大背篓,从大山中顺着一条蜿蜒小路缓缓向小镇走来。
  少年名叫周福气,一个很走心的名字,家住山下的映月乡小雨巷,自幼父母早逝,一个人在乡里吃百家饭长大的.
  也许是老天爷开眼,小孤儿虽说自幼就孤苦伶仃,这些年却也无病无灾,每天都活蹦乱跳的上山下河讨生活。
  非但没有像当初父母刚没那会儿,一众村民预想的那样,无人照料的小孤儿会早早到另一个世界和父母团聚,反而有越活越滋润的势头。
  “呼,,,”
  周福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紧了紧肩膀上背篓的背绳,搭手向山下映月乡看去.
  乡里家家户户升起缕缕炊烟,隔着老远便飘来阵阵煮饭的米香,让已经劳累了一天的周福气也有点饿的心慌了。
  周福气扭头瞅了瞅后背上的背篓,满满当当一背篓的草药,收获颇丰。
  最让少年欣喜的是,今日还有意外收获: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正搁在满篓的草药之上,看似还有不少活物在布袋內蠕动。
  今日是正月十八,正值启蛰时分,昨晚一阵雷雨使得入冬以来藏于土中的毒虫小兽纷纷惊出奔走。
  雨后上山采药的周福气走了大运,不光是采了满满一背篓的草药,还抓了一布袋的稀罕毒虫。
  看这些毒虫的个头和种类,要是拿到药铺子里去换钱,至少也能顶的上自己几个月的上山采药份量。
  这对于一辈子在映月乡打转的周福气来说,算得上一笔横财了。
  不过,快进村的时候,开心雀跃的周福气突然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的表情。
  糟糕,少年刚刚想起,近几日乡里唯一的小草药铺子莫名其妙的关门了,听铺子里的伙计说是掌柜的家里出了事情,过两天再开门营业。
  若是之前,只是去做些草药交易,其实晚两天也没什么。
  便是周福气家里,如今还储存着这两天摘的草药呢,早卖晚卖不差这几天,又不是急着等米下锅,少年等得起。
  可是今天不同,因为除了草药还抓了一布袋毒虫,最关键的是,里面有一只最值钱的七眼咕噜虫。
  这只咕噜虫足足有成人小臂长短,喜动好斗,毒性大,性子野。
  最值钱的就是它身体里的毒胆,不仅能入药泡酒,要是把胆汁掺到墨汁彩液里,不仅有驱虫之效,还能凭空让字画多出几分精气神。
  凡是用掺杂了咕噜虫胆汁的砚台,化出的墨,可让写出来的字神采飞扬,画出了的画色彩艳丽,深受文人墨客工匠画师们的喜爱。
  世俗王朝里喜爱舞文弄墨的王侯将相,为了让自家的大作显得贵气逼人,都能开出天价来收用七眼咕噜虫毒液秘制的方墨。
  不过这小东西的脾气差得很,和山上能咬人的野兔子没啥区别,要是在少年家把它关笼子里放一夜,小东西非得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咕噜虫,生气鬼”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关键是这东西暴毙后毒胆多半也会爆裂,再也卖不出好价钱去了。
  没有草药店独特的手法,周福气可保证不了咕噜虫的死活,活物取胆更是连想都别想。
  周福气琢磨着,如果实在不行,一会儿日头落山后,就去乡里夜市上试试。
  听街上的大人说,经常有富贵巷里大户人家在夜市里搜寻奇怪的事物,常常能出个高价买回去把玩。
  拿定主意,少年便快步向家里赶去,准备回家拿点干粮到夜市上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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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月乡小雨巷,一个脑袋大身子细,身板似小豆芽菜的小孩,正蹲在一户人家门口低着头抹眼泪,搁在傍边地上的启蒙书本也沾满了尘土。
  小孩突然听见逐渐走进的脚步声,扭头瞥了一眼,便看见从巷子口走进来的粗布少年。
  小孩子看到来人,便立马站起身来,细声细气道:“周福气,你可算回来了。”正说着又情不自禁的撇着嘴哭了起来。
  周福气看着一脸委屈的虫简,皱了皱眉,俯身把书本拾起来拍掉尘土,“好了,别哭了,怎么回事,这是和人打架了,怎么没回家?”
  虫简用袖子在自个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眼泪鼻涕,一抽一抽的还带着哭腔,“嗯,我放学回来的路上,和王秃子打架了,家里没人,敲不开门。”
  周福气盯着虫简问道:“王秃子为啥打你,这个点了还不回家,你娘不又得出来寻你,到时候又得挨骂了。”
  虫简磕磕巴巴的回答,“嗯,我下学回来时,王秃子就半道拦住了我,吓唬我几句后就捶了我两拳。家里关门了,没有人,我也不知道我娘去哪了,周福气,要不你帮我找找我娘去吧。”
  王秃子自然是乡里的一个泼皮,说是泼皮,其实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半大少年.
  一个破落户家的二儿子,只不过小小年纪就长得五大三粗的,整日在乡里四处游手好闲的乱逛,经常欺负乡里私塾里的小学童。
  虫简的老爹早些年出乡打工,这一出去再也没有回来,了无音讯。
  整个家就靠虫简他娘支撑了,靠给乡里大户人家裁衣服赚点辛苦钱补贴家用,对独子虫简是百般疼爱。
  虫简与周福气住在一条巷子里,算是一头一尾,平日性子软弱的虫简最喜欢给周福气当跟屁虫,跟着少年四处玩耍。
  眼下这个时间,正是以往虫简放学回家吃饭的时间,他娘却锁门出去了,倒是一个意外情况。
  周福气一边给虫简擦着鼻涕,一边问道:“那你去邻居李奶奶家和对门李叔家问过没有。”
  虫简摇了摇头,说没有,他敲自己家门半天也没人应,便跑来找周福气。
  没想到周福气也没在家,心里一委屈,便蹲在周福气家门口哭了起来。
  周福气哄好了虫简,让他站门口等着,自己去他家两边的邻居那,询问虫简他娘的去处,没曾想,邻居们也是大门紧闭,喊人不应。
  周福气只得又回到自己家门口,给虫简商量:“虫简,李奶奶家和李叔叔也没人,我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要不你上我家等着去吧,我给你做饭,不过我今天上山抓了些毒虫,这几日乡子里的药铺子关了门,我吃完饭得抓紧时间去夜市碰碰运气,要是遇见图新鲜的富贵人家或是讲究点的读书人什么的,还能卖个好价钱。”
  虫简听后脸色却是由阴转晴,大为开心,满口答应下来,“周福气,你还是做好饭后,咱直接带去夜市那吃吧。我和你一块去,天一会就黑了,咱还是抓紧时间,平常去那的人本就不多,这几天正好有好些外乡人来咱村了,说不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周福气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先帮着虫简再找找他娘,估计是被别人家请去做针线活去了,没曾想虫简自己却不担心,还开心的不得了,不由得问;“你不找你娘了?”
  虫简摇了摇头,“俺娘可能出去了,估计等会就回来了,我跟着你去夜市吧。对了,你抓的虫子呢,我看看。”
  说着,小孩便踮起脚尖探头探脑的向少年背着的背篓里看去。
  周福气笑着朝虫简脑袋上拍了一下,“等会去夜市上再看,小心虫子放出来跑了。”
  两人拿上点干粮,轻车熟路的来到村头的夜市,找了个空地摆起了摊子。
  映月乡有几千户人,两条主干道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听老一辈的人说,是按到乡子里的先后顺序来排的。
  说是叫映月乡,其实就是一个村,只不过村子是在太大,陆陆续续来的村民太多,为了方便村民按东西南北村来称呼。
  其实,早些年有不少街道胡同都被人命过名字,但最后都被人给否了,导致好多小巷子都是无名巷子,好在映月乡都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自然也用不上那些虚头巴脑的称呼来标记。
  周福气家所在的小巷子一头的墙壁上,就依稀能看见小雨巷三个大字的痕迹,虽然现在已无人这么称呼了,但依旧算是一个位置标记。
  至少,少年自己便喜欢用小雨巷来称呼自己家所在的小巷子。
  映月乡四面环山,只有沿东西向大道往东走才能出乡,说是大道,其实出了乡镇,往东十几里就只剩一条蜿蜒小路越山而行了。
  乡镇的西边尽头是一大片乱坟岗。
  南北向的大道向北走被条河流阻断,由桥过河后再向北走便一直通往群山里,往南走则是一条断头路。
  映月乡环山傍水,乡民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农耕狩猎自给自足。
  乡民最多也就在附近几座大山里打转悠,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出过映月乡。
  映月乡东头有颗大槐树,紧挨着出乡的驿道,逢初一十五都有大集市在这买卖,很是热闹。
  平日也有走街串户的卖货郎走累了也会选择在此处支摊叫卖。
  久而久之,凡是有村民想买卖点东西都习惯往大槐树这边跑,就形成了个固定的小集市,华灯初上时,这也就有了个来去自由五花八门的小夜市,多是各家渔猎所得,有时连铜钱都用不上,直接以物换物。
  周福气之前带着虫简在这卖过几次干柴野味等东西,对这很熟悉。
  少年观察一番,发现今日的摊位不多,都是些卖糖人或是山野野味和针线五金之类的小贩。
  当然,除了几个经常进乡子里的小贩,还有几个希望卖点东西补贴家用的村民。
  乡子里的人向来睡觉早,除了东西头的豪门大户,晚上点灯的都没几户人家,估计再过个把时辰,连小夜市也都没人了。
  周福气身前的空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一大布袋的毒虫也被少年一一摆了出来。
  蜈蚣,蝎子,蛇,各式各样的毒虫,都被一根柳条仔仔细细的捆着,最扎眼的,便是那个七眼咕噜虫。
  咕噜虫大约有两个成人巴掌大小的肥大身子,浑身皮肤五彩斑斓,四脚长尾,像似一个圆滚滚的大蜥蜴,墨绿色的头顶长着七颗大眼珠子,透着一股凶狠劲儿。
  不过,这个往常纵横山林的狠角色,眼下正被两个稚嫩幼童玩弄,两人拿个长长的木棍你捅一下,我再捅一下,乐此不疲。
  二个幼童是被周福气安排到自家摊位前当托的,这样可以让摊子看起来多几分人气,两小孩便闲来无事折腾起毒虫玩儿。
  其中一个长得豆芽菜似的男童,一指旁边的一只八九寸长短的大蜈蚣细声说道:“童谷雨,你说是咕噜虫厉害还是这只大蜈蚣厉害。”
  另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脆生答道:“两个都不行,当然是那个条大蛇最厉害,你看它那花花斑点,我爹说过,蛇的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大。”
  虫简撇了撇嘴,“你可拉倒吧,咕噜虫还五颜六色的呢,不比那花蛇厉害,往常都有捕蛇人来这卖大蛇,啥颜色的没有啊,可你见过有人卖咕噜虫吗?”
  说到这,被反驳的童谷雨反倒有点担心了,抬头问道:“周福气,你这咕噜虫咋不动啊,是不是快死了。我爹说咕噜虫只有睡觉和死的时候才不会动,一般人根本逮不着它。”
  童谷雨说完想了想,周福气应该算是一般人吧,恩,算是吧,可是哪有人抓虫子比自己还溜的,都快赶上我爷爷的水平了。
  要知道,童谷雨的爷爷可是四邻八方都挑大拇指的捕蛇采药好手,尤其是耕地,颇受乡民尊敬。
  就是有一件事让童谷雨特纳闷,自家爷爷这么厉害,怎么自家老爹却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来,不光干农活费劲,还逢人相遇就害羞,比娘亲还像个大姑娘,家中地位还不如爷爷宠爱的黑狗子。
  周福气也纳闷,放在平常日子里,这些毒虫在他采药的时候都是需要特别留意小心的,向来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上山采药的最怕的就是在山上遇到毒虫,万一遇到个毒性大的,说不定自己就栽那了。
  往日少年就算是想逮一个来换俩钱花,也是费力的很,今儿却像拾鸡蛋一样抓了一布袋,不,是拾了一布袋。
  往日一个个来去如风的毒虫子都蔫耷耷的,难道是刚从土里蹦出来还没睡醒,或是被雷劈了,不应该啊。
  正在周福气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几个外乡人由东边驿道的驿站向乡子里走来,十数人的样子,有男有女。
  这波前几天就来乡里的外乡人,本在今日下午已出乡而去,却不想此时又去而复还。
  十数人三三两两一起分为好几拨,有前有后,相互间窃窃私语,表情不一,正好穿过当街而摆摊的小夜市。
  队伍中一个锦衣青年随意的向周福气的摊位上一撇,随即皱了皱眉头,便来到周福气面前驻足蹲下,凝望那一地的毒虫。
  青年奇怪的举动引得他身后的外乡人也停下脚步纷纷往这边凝望。
  向来比较胆小的虫简突然意识到身后有情况,回头望了望,发现一个脸生的外乡年轻人正板着脸站在自己身后,连点声音都没有。
  吓得小孩赶紧跑到周福气身边,手肘一捅周福气,压低嗓音病恹恹道:“他们怎么都往这看啊,没见过摆摊买东西的。”
  这时,童谷雨也跟着跑了过来,蹲在周福气另一侧,闻声回道:“切,准是被一地的毒虫吓傻了,没见过世面。我爹说山外面的富家子弟都这样,周福气,这次你可能要发大财了。”
  周福气脸色平静的看着摊位面前的青年人,轻声问道:“都是我今天上山抓的,有你喜欢的吗?”
  那青年听后,依旧皱着眉头抬眼扫了下周福气,“你自己能抓这么多毒物,倒是厉害的紧啊,只是这些毒虫怎么都不大动弹啊,该不会是你有什么祖传的秘药都把它们熏晕了吧。”
  周福气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今天是启蛰,按照村里的老话来说,毒虫一般都在今天翻土出来活动。可能是毒虫从土里待一冬天不大适应外面环境了,像是没睡醒一样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让我捡了个正着,估计缓两天就好了。”
  一旁的童谷雨还好心提示道:“我们这的大山冬天都没有毒虫出来活动,这些家伙和蛇一样,都得冬眠,一趴就是一冬天。这次估摸是趴的久了饿坏了,喂喂食就好了,往常可难逮的很,西村的大少爷们想弄一个耍威风都不知道上哪找去呢。”
  一直板着脸的青年哈哈一笑,估计是听明白童谷雨的暗示:放心吧,这些毒虫绝对是大山上野生的,而且一点病都没有,拿回家养两天,带出去绝对威风。
  这时,一个个头矮小但极其粗壮的外乡人也挤了过来,蹲下身子把摊子上的草药全翻翻捡捡了个遍,点了点头,看似对周福气采的草药极其满意。
  这个矮壮汉子张嘴便是一口极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沙哑嗓音,“这些草药我都要了,五两银子。”
  周福气瞬间觉着这个财大气粗的家伙身材真是高大极了,简直是英明神武。
  少年长这么大,别说五两银子,哪怕是经手过得铜钱,一次性见过的也没到十个铜板以上的时候,五两银子啥概念他都有点不清楚。
  总之是许多钱,世上哪有人嫌钱多的道理,周福气立刻应了下来,三两下就把草药捆好递给那个一脸英豪之气的小矮子。
  小矮子却是摆了摆手,“捆成这样让俺怎么拿,多不方便,这样,你把那个背篓一块给俺吧,俺背着也方便。”
  最早来到摊位前的锦衣青年又是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周福气,轻声问道:“这些毒虫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便宜些吧,我可没旁人那么有钱。”
  锦衣青年又愁眉苦脸的叹道:“哎,整日劳苦也就挣个辛苦钱,日子过得苦的很呢。对了,这毒虫看着就让人害怕,你帮我装布袋里,那个背篓也算一块儿,我可不敢赤手空拳的提着布袋,万一咬着我怎么办。”
  说着锦衣青年便翻兜掏口袋,往外掏出一个大银元宝,看分量,那沉甸甸的样子估计比小矮子的五两银子还要多得多,一上来就出手这么豪爽,似乎生怕周福气不坐地起价似的。
  一旁蹲着的小矮子已是一脸阴沉,阴森森道:“怎地,一个布袋不够用,还要背篓啊,南蛮子真是不知礼数。”
  “哈哈哈,自古以来都是价高者得,有德者据,南蛮子也比北边野人好的多吧。怎么样,小兄弟,你卖谁啊,要是觉着价钱不合适,咱还可以商量,我虽说穷,可还有点积蓄,你尽管开口。”
  虫简此时莫名的感觉有点心慌,一只手紧紧着攥着周福气的一只袖子。
  童谷雨反倒是看着周福气的背篓想,啥时候一破背篓也这么值钱啦,外面世界的钱就这么不值钱,有钱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周福气摇了摇头,少年的脸庞有些黝黑,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抿着嘴的时候格外有股沉稳劲儿。
  “背篓和布袋都不卖,这是俺每天采药的家伙式,草药和毒虫就按你们说的价来就行,你们要是不同意,俺就回家了,天黑了我得去敲更去,晚了村正李大爷又得来催我了。”
  锦衣青年低着头,习惯性的露出一丝狞笑,却不料突然一阵冷风吹来,让穿着单薄的青年感到点寒意。
  青年再抬起头时,却依旧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很开心地递给少年那个大银元宝,空手提着一堆的毒虫摇摇晃晃的走了。
  小矮子则一声不吭,把一捆草药塞进一个兽皮做的背袋里,一脸阴沉的抛给周福气一锭银锭子,扭头就走。
  少年收好这笔意外之财,平静的领着两个幼童准备回家,之前陆续围过来的外乡人也都陆续散去,不知所踪。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夜市的角落里蹲着一个抽旱烟的老农,专心致志的低着头吞云吐雾。
  这个在刚刚锦衣青年掏出银元宝时恰巧出现在夜市一角的老农,黝黑的面庞皱纹密布,像是一块老树皮,一口吹出的浓烟逐渐散去,几乎不可与人听闻的嘟囔道:“如此年纪还不知轻重,种个地都种不明白,还学人做人啦,都他娘的不如你儿子。”
  一个正出家门喊自家儿子回家吃饭的青衫读书人,突然打了两个打喷嚏,揉了揉鼻子好像听到了些什么,一脸的哭丧样,喃喃自语:“自学终究不是个事啊,待在着鸟不拉屎的地几十年,终究是吃了野狐禅的亏啊。”
  周福气收拾利索后,带着两小跟班回家,两个小跟班并没有发现,身旁的少年手稍微有些抖,眼里藏了丝恐惧的神色。
  直觉敏锐的周福气莫名的感到,有些事情将要发生,只是不知道是吉是凶,这种感觉让少年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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