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大地轰鸣。
　　世界在颤抖着。
　　随着枯萎者的第一丝力量被同化，败亡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萎缩畸形的黑色血肉，在响彻天地间的合唱中，开始被迫扭曲着形态。
　　祂的血肉，祂的骨骼，祂的内脏，无比强烈地渴望着加入这合唱之中。
　　祂那婴孩的心智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抗拒着这股庞大神力同化自己的征兆。
　　收效甚微。
　　意识开始溃散。
　　记忆已经模糊。
　　最后出现在枯萎者脑海的，是遥远时期的婴儿记忆。
　　祂张开口，说出了自诞生以来唯一的一句话。
　　妈妈。
　　————
　　帕特慢慢地沿着先前被巨石贯穿所形成的通道飞了上来。
　　说是慢，这不过以他的角度来说而已。
　　如果在别人看来，无穷无尽，宛如实质的神力如同一道洪流般，裹挟着他以惊人的超高速向上跃升。
　　这是帕特第一次这么干，不过他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如同呼吸般自然。
　　汹涌而出的神力好像是他肢体的一部分般，可以随心调动。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感觉很奇妙，他几乎要陶醉在其中了。
　　一阵阵的噪音逐渐从上方传来。
　　和之前在那个房间里听到的一样。
　　近了。
　　帕特心念转动，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等等我，队长。
　　————
　　无可计数的羽翼狂笑着。
　　羽毛彼此摩擦发出阵阵喧嚣。
　　这喧嚣传播到天空，扩散到地上，令万物也为之起舞。
　　那唯一不和谐的存在终于消失了。
　　化作了音符的一部分。
　　化作了我的一部分。
　　借此，无法满足的饥渴得到了缓解。
　　对于我的认识得到了延伸。
　　“我”是谁？
　　我是这声音。
　　我是发出这声音的万物。
　　我是奇奇默克。
　　我是——
　　【安琪尔！】
　　不和谐的杂音扰乱了天地间奏响的庞大乐章。
　　安琪尔是什么？
　　听起来很熟悉。
　　是个不错的名字。
　　不过，这依然不是我。
　　现在还不是。
　　————
　　神力潮流涌向天空，猛地撞上了狂笑着的无数羽翼。
　　【安琪尔！！】
　　帕特右手虚握，神力的洪流就狠狠攥住天空中巨大的神孽。
　　天地间的合奏为之一滞。
　　无穷无尽的神力开始侵入祂的身躯。
　　这是区区失败品的半神孽所无法抗衡的纯净力量，祂将在这蛮横的神力对碰中不可避免的走向消亡。
　　本该如此的……
　　【奇奇默克！！！】
　　骤然遇到袭击的奇奇默克开始反击。
　　骤然遇到袭击的天地万物开始反击。
　　在天空，在大地，在一切生物体内，在一切存在之中。
　　发出了嘶吼。
　　帕特的力量被弹开了。
　　“安琪尔队长变化成的神孽力量源泉是声音，所以你要先把她的声音封住，才能进行下一步。“
　　这是萨米尔的原话。
　　封住声音对吧……
　　帕特回想着当初的感觉。
　　【噤声！！】
　　他喊出了能命令世界的真言。
　　这是向世界本身下令的能力！
　　随着这句真言响起，天地万物重归寂静。
　　——本该如此的。
　　身为以凡躯获得了神力的亵渎之物，神孽间的战斗便是权柄间的战斗。
　　帕特作为成功进行了转化，获得了完整神力传承的存在，其拥有的权能远远要强于安琪尔的残缺权柄，想要压制祂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这也是建立在双方所拥有的神力基本对等的情况下。
　　已经将阿特拉全境百分之八十的部分纳入了己身，更是将枯萎者的所有神力完成了同化的安琪尔，在神力量的总和上，压倒性的强大。
　　已经不是帕特能够凭借先天优势简简单单地压制的了
　　要想打败祂，帕特必须杀了祂。
　　这不是他想要的。
　　————
　　自己的力量被压制了。
　　一部分被压制住了。
　　这是更高阶的权能。
　　这是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力量！
　　更高贵，更纯净！
　　和刚刚那个不同。
　　和自己也不同…
　　截然不同！！
　　渴望着成为他。
　　渴望着和他化为一体。
　　渴望着让他成为我。
　　来吧，来吧……
　　————
　　狂风在呼啸着。
　　闪电在轰鸣着。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所拥有的权能无法对帕特造成有效的伤害，天空中的无数羽翼选择了更干脆直接的方式。
　　祂所拥有的，从万物那里借来的力量源源不绝地化作狂风与雷霆，向着那个小小的人影轰去。
　　“停！！”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狂风和雷霆便静止在了半空。
　　大部分是这样。
　　这无穷无尽的狂风与雷霆，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威力，依然是人类的躯体远远无法抵挡的。
　　半空中那个小小的人影瞬间便被淹没了。
　　【退散！！】
　　砰！
　　以帕特为中心的圆内的一切被真言粉碎成了虚无。
　　依旧有数不尽数的狂风裹夹着雷电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帕特艰难地朝着天空中的羽翼前进着。
　　————
　　“情况有点不妙啊。”萨米尔摸着下巴，望着半空中的影像。
　　“何出此言？”同样关注着这战斗的奥尼克出声问道。
　　“哼。”赫菲斯冷笑一声。“那还用说，当然是他的那套狗屁理论是错的。”
　　萨米尔倒是不在意，解释道。“本来按照我的预计，帕特应该可以靠自己的神力将安琪尔的力量强行抵消掉的，不过现在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和另外那个消失了的神孽有关？”奥尼克问。
　　“没错。”萨米尔点头道。“我没想到祂们竟然这么快分出了胜负……大概是枯萎者的权能对上了安琪尔队长非常不利？”
　　“神孽之间若是分出了胜负，失败者的神力便会被胜利者所夺取，现在安琪尔拥有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已经不是帕特能够轻易压制的了。”
　　“更不要说。”赫菲斯说。“这傻子被你的理论忽悠了，还真的想要救她。”
　　萨米尔耸耸肩。“我可没骗他，这个方法在理论上是确实具有可行性的。”
　　“理论上的可行性？”赫菲斯嗤笑道。“这个方法是建立在这傻子的力量压倒性的强过对方的前提上，现在还有什么可行性可言？”
　　“现在还存在理论上的成功可能。”萨米尔慷慨激昂地喊道。“我相信帕特他绝对可以创造奇迹啊！”
　　“——而且就算真的失败了也没啥。”他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他们在天上打得这么厉害，全世界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干看着。”
　　“我估摸着现在大概得有六七发禁咒啊奇迹啊逆转现实啊什么的已经瞄准他们了吧。”
　　————
　　塔索尼斯，诺里瓦。
　　皇家宴会大厅内。
　　今天，国王奥戈尼斯九世依然在举行着盛大的宴会。
　　然而今天，宴会上进来了几个不在邀请之列的老顽固。
　　行色匆匆的大臣们赶到了奥戈尼斯九世身边，递上了一份文件，窃窃私语着。
　　————
　　柯哈联邦，议会大厅内。
　　众议员们忧心忡忡，议论纷纷。
　　最终，所有人都在一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同样的事情在全世界各个地方发生着，无关乎种族。
　　从今天起，阿特拉将会永垂青史。
　　作为一个为了全世界的安危而自我牺牲的可敬国家，永远被世界铭记。
　　————
　　“我估摸着现在大概得有六七发禁咒啊奇迹啊逆转现实啊什么的已经瞄准他们了吧？”萨米尔摸着下巴思考着。“从时间上看说不定已经发动了？”
　　“所以不管帕特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和我们没关系了——他死定了。”萨米尔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们也得赶紧离开了，否则就得跟这个遗迹一起陪葬了。”
　　一道流光划过，撞在了光幕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叮。”
　　“嗯哼？这是什么意思？”萨米尔歪了歪头。“我还以为‘光荣兄弟会’派你来，是专门来处理神孽的呢。”
　　“是的。”奥尼克抖了抖手中的银色刺链，正色回答。
　　“那就奇怪了。”萨米尔托着腮，不解地问。“这个遗迹马上就会被毁灭了，里头的神孽当然也跟着一起完蛋了，你的目的不是达成了吗？为什么要打我？”
　　“你和你背后那家伙，比那些疯狂的东西更危险。”奥尼克淡淡地说。“这是我的判断。”
　　“所以在这地方马上就要被摧毁的情况下你还要试图杀死我？”萨米尔扬了扬眉毛。“你脑子没问题吧？”
　　“不是试图。”奥尼克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是不会杀了你的——还有很多东西要问你。”
　　“神经病。”萨米尔嗤笑一声。“你自己留在这儿等死吧。”
　　他打了个响指，一个不断闪动的空间门就在他面前出现了。“那就再见咯。”
　　嗡——
　　奇怪的震动传遍了整个遗迹。
　　闪烁着的空间门啪地一声便消失了。
　　“我说林肯啊。”萨米尔转过身，冷冷地说。“手断了就老老实实装死，不要干多余的事情啊。”
　　林肯狞笑了一声。“怎么能让你这个王八蛋就这么跑了。”
　　两人一龙就这样虎视眈眈地盯着萨米尔。
　　“好吧。”萨米尔按了按指节，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整只手被按成了奇怪的形状。“我还以为这次的任务不用我动手就可以搞定呢……真是麻烦。”
　　毒蛇般的银芒袭向了他。
　　————
　　狂风呼啸着。
　　闪电划破了天空。
　　几乎无穷无尽的神力全化作了裹夹着雷电的飓风，向着空中的帕特袭去。
　　这些东西当然无法伤害到帕特分毫。
　　随着他念诵真言，狂风与闪电在碰到他之前便化作了虚无。
　　真正麻烦的，还是环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噪音。
　　超过阿特拉国土面积百分之八十的土地连带着上面的一切活物已经变成了空中的羽翼们的一部分。
　　大地与天空间响彻着的邪异律动，正持续侵蚀着帕特的力量。
　　帕特仿佛被海中大浪持续冲击着的礁石，虽然他在短时间内不会被击败，然而若是一直这么僵持下去，迟早会被同化掉的。
　　要反击。
　　帕特知道这样下去等待着他的只有被同化这一下场，只得又一次念诵出真言。
　　【退散！！】
　　这是帕特此刻唯二掌握了的真言之一。
　　他的话音刚落，世界服从了他的命令。
　　狂风与闪电在此作用下尽数化作虚无，开辟出了一条笔直地通道。
　　帕特在神力的带动下，又一次飞向了半空中的羽翼们。
　　无数的狂风吹拂着，要将他撕碎。
　　无穷的雷电咆哮着，要将他贯穿。
　　帕特主动的撞进了巨大神孽体内。
　　给我变回来吧！！！
　　庞大的神力涌向了神孽。
　　帕特谨记着萨米尔的话语，以自己的力量开始抵消起对方的神力。
　　仿佛是遇上了烙铁的坚冰一般，两股神力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消解起来。
　　————
　　银色的刺链如同毒蛇乱舞。
　　萨米尔以一种奇妙的步法，轻巧地在房间中腾挪着，再次不可思议的躲过奥尼克的挥击，抬手向奥尼克丢出两枚圆球。
　　奥尼克左手一抬，几道红光闪过，在半空中将圆球击穿。
　　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扩散开来。
　　卡奇洛斯垂下双翼，将半跪在地上的林肯护住。
　　奥尼克张开左手，身后层层叠叠的羽翼张开，抵消了爆炸的余波。
　　整个房间转眼间已经是一片狼藉，只有中心处的控制台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竟然没有毁坏。
　　紧接着一道流光闪过，萨米尔的胸前被贯穿出了一个大洞。
　　“哎哟，竟然是次等神器？”萨米尔啧啧称奇。“什么时候这东西这么不值钱了？”
　　胸前的大洞一点点的愈合了，不过萨米尔绝对没有看起来那样轻松。
　　奥尼克收回手，袖袍下，一架小巧的手弩露了出来。
　　“刚刚那是钢魂流的武技。”奥尼克没有理会萨米尔的问题，反问道。“只有在柯哈联邦才有流传，你是怎么学到的？”
　　萨米尔眨眨眼说。“这个嘛，当然是有我自己的门路。”
　　“我会去查的。”奥尼克慢条斯理地说。“另外你的步伐有点急了，是在担心那些高等魔法随时会打下来？”
　　“真是明白事理。”萨米尔咧嘴一笑说。“要不然我们就这么收手然后和和气气地一起离开如何？”
　　“能够将你葬送在这里，我的命不算什么。”奥尼克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
　　妈的神经病。
　　萨米尔有点头疼了。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说不清的家伙。
　　萨米尔猛地朝奥尼克丢出一个东西。
　　银芒一闪，那物件在半空中被绞碎了。
　　一阵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并迅速构成了一个人形。
　　“赫菲斯，该你上了！”萨米尔一边急急后退，双手快速地按上了房间中心水晶上方的符文，一边高声喊道。“拖延一下时间，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妈的。”刚从宝石里被放出来的赫菲斯啐了一口。
　　没办法了。
　　他的身体不再是乳白色的半透明虚影，而是一点点变得真实了起来，一件黑色的长袍凭空出现，套在了他的身上，同时从虚空中浮现出的一根银色的法杖被赫菲斯握在了手里。
　　————
　　神力的冲突激烈的进行着。
　　帕特能感觉到对方所拥有的神力正在高速枯竭着。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成功了。
　　但是能撑到那时候吗？
　　太阳穴传来的阵阵剧痛几乎将他的脑袋劈开。
　　他自己的神力也正在高速枯竭着。
　　给我撑住啊！
　　他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就在此刻。
　　天边亮起了白色的光芒，无数的长剑自上方降下。
　　巨大的门扉在虚空中缓缓打开，蕴含着神圣之力的诗章从其中响起。
　　地面仿佛煮沸的液体一般翻腾起来，以两人下方为中心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禁忌魔法：至高裁决。
　　奇迹：天国之音。
　　逆转现实：尽归尘土。
　　帕特当然认得这个。
　　绝望笼罩了他的心头。
　　这些东西的威力随便全世界哪一个男孩都能对你津津乐道上一天。
　　创造它们的人甚至拒绝去想象需要用到它们的时候。
　　这是足以将范围内的一切化作虚无的力量。
　　绝对的暴力。
　　现在全都降临到了这里。
　　“安琪尔！！！！！”
　　光芒淹没了一切。
　　————
　　在虚无中，祂恢复了意识。
　　曾经极大延伸的自我认识遭受重创。
　　我的概念又默糊了。
　　我是谁？
　　我是声音。
　　我是发出声音的万物。
　　我是奇奇默克。
　　我是……
　　【安琪尔！！！】
　　不和谐的声音在响。
　　哎呀有完没完？
　　吵死了！！
　　她醒了。
　　————
　　帕特扶起倒在地上的安琪尔，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已经过了好长一会儿了，她还是昏迷不醒。
　　他念诵一段祷言，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捧清水。
　　造水术，最基础的神术。
　　帕特小心翼翼地将水凑到了安琪尔嘴边。
　　安琪尔的身子微微动弹了几下。
　　帕特大喜，连忙将她缓缓放倒在平缓的地面上，呼唤起她。
　　“队长，队长？”
　　安琪尔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帕特？”她扶着头，慢慢坐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帕特长长出了口气，笑着回答。“队长你都没死，我怎么敢死啊。”
　　安琪尔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不要学萨米尔那套。”
　　帕特尴尬地不说话了。
　　安琪尔晃了晃脑袋，头脑有点不清醒的样子。“所以萨米尔和林肯到哪去了？”
　　“他们啊。”帕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安琪尔见他不回答，也不追问，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
　　地面如同玻璃一般光滑透明，向下一眼仿佛能洞穿千百米深；两端延却向上翘起，直达天际，形成了一个中间低的，弯弯的，月牙形陡坡。
　　没有任何地方会有这种景象。
　　这一会里，帕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了起来。
　　“该从哪里说起呢。”
　　————
　　三十分钟前。
　　当那三道代表着毁灭的至高力量出现时，帕特的内心已经陷入了绝望。
　　这是能将一切存在化作虚无的，压倒性的暴力手段，远远凌驾于帕特之上。
　　“现在她的侵蚀时间不算太久，尚未达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将其抵消掉……”
　　“……分出部分能量保护住宿主的灵魂……”
　　“……作为世界上唯二成功进行了转化的人，你当然可以做到……”
　　你当然可以做到。
　　只有你能做到。
　　【我当然可以做到！】
　　心念一动，他放弃了所有用来自我保护的神力，在那一瞬间朝着天空中的无数羽翼飞去。
　　失去了保护的帕特与安琪尔队长融为了一体。
　　【奇奇默克！】
　　【奇奇默克！！！】
　　在那响彻天地，永不停歇的合奏之中，他张开口，对世界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命令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
　　“安琪尔！！！”
　　神力的海洋沸腾了。
　　天空中的羽翼——奇奇默克，欣然地接受了这力量。
　　那不和谐的存在终于消失了。
　　化作了音符的一部分。
　　化作了我的一部分。
　　借此，无法满足的饥渴消失了。
　　【我】的概念又得到了延伸。
　　我是谁？
　　我是安琪尔。
　　羽翼化作纯粹的神力，开始溢散，归作最初的形状。
　　下一个瞬间，能摧毁一切的暴力与构成了世界的神力对撞。
　　对撞间，万物化作虚无。
　　在那爆炸产生的无穷光芒之中，帕特向着面前的安琪尔伸出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抬起头笑了一下。
　　接着，帕特抓住了她。
　　再也没有放开。
　　————
　　“结果就是这样了，队长。”帕特叹了口气。“等那几道禁咒什么的力量消失之后，我们才重新落到地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应该是都活下来了，然后走了吧？”
　　“队长，放心，人渣的命总是长的。”帕特学着萨米尔，蹦出了句俏皮话。
　　“嗯。”安琪尔不置可否。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比较好？”帕特试探着提议道。“我现在应该还可以用一个传送，再过一会就不知道了。”
　　如同萨米尔所说的，将安琪尔恢复之后，作为代价，帕特拥有的神力已经消失了。
　　现在他还残存有一丝丝的神力，大概是原来的亿万分之一那样：不过不久之后大概就会彻底消散了吧。
　　安琪尔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队长？”
　　“……叫我安琪尔。”安琪尔冷不丁地说。
　　“啊？”帕特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叫我安琪尔。”安琪尔又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这么叫我。”。
　　“……安琪尔。”帕特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神力的光芒一闪，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