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打杂

　　第二天一早，学宫的队伍就整队开拔了。
　　云琅城的居民自如同迎接他们时一样倾城而出，身为钦差的楚宏德现在是云琅城官衔最大的，自然作为首席代表前来送行。
　　“云宫主，此次弄成这个局面，实在是我大楚靖安不力，还望宫主多多包涵。”楚宏德怀着深深的歉意拱手道。
　　云曲潇摇了摇头：“王爷多虑了，妖孽出没岂是人力可控？此次学宫未能好好服务于民众，倒是给大家添了麻烦，曲潇谨代表学宫全体师生向云琅城的百姓表示由衷的歉意。“
　　“云宫主客气了，学宫能有此义举本就是云琅城的福气，百姓们自是感恩的，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学生们的安全最重要啊！”
　　“嗯，此事一出，相关修仙门派都相当重视，我总宫亦会出面，应该不用多久，这妖孽就会被料理干净，还云琅一片安宁。”
　　“是啊，如此猖獗的妖孽，也只有仰仗各位仙长出手了，但孤王现有一事，想先和云宫主合计一下……”
　　“王爷且说。”
　　“想必云宫主也听了周师傅所述，对吧？”
　　云曲潇点了点头，很是慎重道：“嗯，他被狐妖击中，恐怕就算医治好，余生也只能在病榻上度过了。”
　　楚宏德一听，脸色松弛了下来：“看来云宫主和孤王所想是一致的，孤王就放心了。”
　　云曲潇叹了口气道：“此事牵涉过大，我稷下学宫无意掺和进这纷扰之中，权衡利弊之下，既然有那妖孽出来背锅，就让她先背着吧。”
　　楚宏德会意地点了点头：“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我们已经统一了口径，这剩下的事就好办了，甚至再也无需我们出面，正好落个清静。”
　　云曲潇微微一笑，拱手道：“对了，现在城里灾民太多，曲潇就把赵师傅等人留下来了，以继续提供义膳，但人手恐怕不够，还望王爷调派些人手帮一下忙。”
　　“孤王代表灾民感谢云宫主的一片好心，孤王这就安排人去。”
　　“嗯，还有那风水玉符乃是彭城主的遗愿，曲潇已经安排了人继续制作，还望王爷也多多照拂。”
　　“好，这也是云琅城的大事，孤王会多加关注的。”
　　“曲潇就言尽如此，王爷留步，曲潇先带师生们回去了。“
　　“那孤王就送到这了，祝云宫主一路平安！”
　　“也祝王爷顺遂安康！”
　　当下楚宏德翻身上马，屹立良久，直到学宫队伍的尾部都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勒转缰绳返回城里。
　　马蹄轻纵，踏响如潮，很快楚宏德就带着一众侍卫来到了一酒楼前。
　　本就没生意的酒楼掌柜和小二们一见如此阵势，知道是王爷莅临，立马齐齐迎了出来，跪拜在马前。
　　“掌柜的，你这酒楼现在住了多少客人？”
　　“禀王爷，现在物资贫乏，本酒楼共有客房五十间，目前仅开了不足十间而已。”酒楼掌柜是个大胖子，肥肥的双下巴随着他说话不住晃荡，一对小眼睛乌溜溜的，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一间客房住一天多少钱？”
　　“禀王爷，现在时价不高，一两银子可住五天。”
　　“是吗？那本王现在给你十两金子，把你剩余的房间包一个月，你看够了吗？”
　　“够了，完全够了，不知王爷要包给什么人住呢？”
　　楚宏德挥鞭指了指街边露宿的那些灾民：“给他们。”
　　“啊？”
　　“怎么着，不可以吗？”
　　“可……可以……”掌柜的一脸惶恐，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但神色中却显得很是为难。
　　“不愿意？”
　　“禀……禀王爷，不是小的不愿意，你看灾民这么多，我这酒楼也住不下啊，而且现在天干物燥，这人多手杂的，万一着火了，那可就大祸了。”
　　“这不打紧，城里的酒楼都要这样做，本王会派人加强警戒的，现在天寒地冻，总得想办法让灾民们熬过去啊！”楚宏德长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们会因此而劳累些，作为补偿，本王做主，还可免了你们明年的赋税，你看这样能行了吗？”
　　那酒楼掌柜一听能免一年的赋税，立马叩头道：“谢谢王爷，小的这就安排！”
　　“嗯，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其他酒楼就托付给你去协调了，到时你来府衙把钱统一结算一下便是，没问题吧？”
　　“有王爷的话，小的自得全力以赴！“
　　“很好，此举虽有扰民之嫌，但比起让灾民们挨饿受冻来，亦是莫大的功德，就这样吧！”
　　说完楚宏德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那掌柜的赶紧站了起来，忙不迭地开始张罗起来，把蜷缩在街道上的灾民陆续请进了酒楼，房间床铺不够，就打了地铺，每间房很快就住得满满当当的，毕竟灾民们能住进温暖的房间里，拥挤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很快云琅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都忙了起来，以百分百的热情开始执行钦差隆庆王的委托，数万灾民很快就都暂时有了安身之所，加上之前就有不少城民主动收纳了一些灾民，整个云琅城的街道都变得安静起来，再无半个灾民乃至乞丐流浪者在外面捱冻受冷了，让这座在寒冷中颤栗的城市多了几分暖意。
　　“这隆庆王好手笔啊，怪不得他的声望在大楚国无人能出其左右，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啊！”
　　林鹤高站在酒楼的窗边，拈着不长的黑须不住赞道。
　　王小强却无暇他顾，对着一块箩筐大的玉料发愁不已：“怎么做块玉符要用这么大的料子啊！”
　　林若曦在一旁嗔道：“你倒是快点切割啊，不开好料，我怎么做？”
　　林鹤高转过身来：“王小强，这玉料可是彭城主亲自选定的，乃是上等的云谷紫玉，有紫气东来之寓意，甚是适合做这风水玉符，你其它手艺不行，开个玉料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王小强诚惶诚恐道：“但这恐怕要花好长时间呢……“
　　“没事，我正好趁这个空暇先用其他玉料练练手，你就慢慢开吧！”林如曦掂起一块巴掌大的玉石，开始在上面比比划划起来。
　　王小强无奈，只得按照林若曦已经在这块大玉石上画好的线，提起线锯一边浇水一边使劲切磨起来。
　　这云谷紫玉显然质地很硬，王小强闷头拉了大半天，也只拉出一道不足半截指头深的缝，自己的手掌却已经磨出了血泡，每扯一下，就痛得龇牙咧嘴。
　　“怕不是他们父女俩合着伙来整我吧？”王小强心里涌起强烈的质疑：“这么重要的活计，居然交给我一个人干？”
　　林鹤高却好整以暇地端坐一旁，轻抿着热茶，不时打量着王小强：“臭小子，咱就新账旧账一块结了，我就不信开完这块玉料，你那野性子还磨不平！”
　　林若曦也是一边细心打磨手中的物件，一边不时斜睨王小强：“哼，让你骗我，脖子上那么大一个齿印以为我瞧不见吗？”
　　王小强觉得室内气氛越来越不对，忽然腾地站了起来：“班主，师姐，这活我干不了了！”
　　“为啥？”林鹤高瞪眼道。
　　“这摆明是在变相惩罚我！”王小强豁出去了一般：“可就算要惩罚，也得让我心服口服不是？”
　　“惩罚？你居然把这当成惩罚？”林若曦也腾地站了起来，作势就朝王小强的耳朵拧将过去：“昨晚是谁拍胸脯打包票说能做一个合格的下手的呢？”
　　“若曦！住手！”林鹤高皱眉道：“你这成何体统！”
　　“哼！”林若曦这才松开手，犹自怒视着王小强。
　　林鹤高摇了摇头：“王小强，为师不是不能自己开，但你知道为何为师偏要你来开这块料吗？”
　　“小强不知。”
　　“傻小子，你可知这风水玉符的重要性？一旦制成之后，它就是云琅城的镇城之宝，你能参与其中，何尝不是一份莫大的荣耀？现在为师把这份荣耀让给你，你却认为是一种惩罚，这是什么道理？”
　　“呃，小强愚钝了，不知师父是如此用心良苦……”王小强哭丧着脸，林鹤高的话让他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所以，你踏实地干就是了，再说，之前你还欠我几十块板没打呢，若你能把这玉料开好，那就一笔勾销！”
　　王小强看着这忽然大方无比的师父，欲哭无泪，心里哀道：“可这也好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师……师姐，你还有药膏吗？我……我手起血泡了……”。
　　“没有！何况起了血泡才能长茧，你自己忍一下不就好了？”林若曦强忍住心痛，装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呃……”王小强心里无比失落：“我这是哪里惹你了嘛，这么狠心，一点爱心都没有，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