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醒来的少年

　　无尽的黑夜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破，宁静的小山村再一次被唤醒。
　　低矮的烟囱升起了淡淡的炊烟，几只肉嘟嘟的小鸡机警地啄食着洒落地上的稻米，圆碌碌的小眼睛不时打量着一旁蹲在地上淘米的胖大娘，生怕她丰盈肥臀突然砸落把自己压得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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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但感觉到一阵刺眼后又下意识地闭上了。
　　透过细小的指缝，他发现那束洒在脸上的光线竟然是从一个窟窿里射进来的。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是跑进了一座寺庙，而那座寺庙内根本没有茅草做的房子，更不可能有茅草做的屋顶。
　　少年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喃喃地问道：“这到底是哪儿？”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变得这般沙哑？莫非是因为喉咙太干了？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床头的小木几上摆放着一只茶壶一只茶碗，急忙起身去取，只是身子刚离开床板半寸便觉得一阵酸痛，再一次摔回了床上。
　　他看着不远处扒在桌上熟睡的小女孩，有些不忍心叫醒她，然后自己慢慢地把身体挪动到床边，侧身去取木几上的水壶。
　　忽然，他感觉肩膀一阵刺痛，手上的水壶脱手而出，掉落到地上，发出砰嘭一声大响。
　　扒在桌上小女孩被这一声大响吓醒，看着侧躺在床的少年哗地一下哭了起来。
　　“哥……哥哥……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女孩一边用双手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说道。
　　少年微微一怔，心想：“哥……哥哥？谁是她哥哥？我吗？”
　　转而又想：“我比她大，她叫我哥哥也说得过去。”
　　然后微微笑道：“别哭，哥哥没事呢！不过哥哥现在有点口渴，你能帮哥哥斟碗水来吗？”
　　“嗯嗯”女孩擦拭眼泪，乖巧地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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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女孩从外面拿回了一碗温水和一个匙羹，然后将少年扶靠在床头用匙羹一匙一匙地给他喂水，喂完水之后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熟练得就像演练过无数遍一般。
　　看着她的背影，少年觉得有些心酸，问道：“你爹娘呢？”
　　女孩微微一怔，然后站起身来把手放到他额头上，过了一会才说道：“哥，你准是发烧烧坏脑子了，你不是说爹娘出远门了要等我长大了才能回来吗？。”
　　少年拿开她的小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额上，发现确实有些烫，有些不确实地问道：“出远门了？”
　　女孩眼睛微红，说道：“嗯嗯，他们出远门了，这不是你和我说的吗？”
　　少年心想：“爹娘出远门了要等她长大了才能回来？这种胡话也就骗得了像她这样的小孩，按照话本小说的剧情她爹娘肯定去世了，但是我什么时候跟她说过这句话？莫非……”
　　“帮我找块镜子来？”
　　“你要镜子干嘛？”
　　“先去找来再说。”
　　“嗯嗯！”
　　住茅屋的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有镜子这种奢侈的物品的，要找也只能找别人要。
　　方圆百米，与小女孩相熟的，又有镜子的，就只有一个人——除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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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娘子，徐大娘子，徐大娘子您在吗？”
　　低矮的灶房里挤出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妇人，没错，是挤出，因为她太胖了。
　　妇人看见是隔壁那个懂事的小女孩，不禁笑了起来，笑得两道如馒头般的脸颊堆了起来，堆得整个脸庞如蟠桃般喜人。
　　女孩见着喜人蟠桃自然是一阵欢喜，笑道：“徐大娘子早呀！”
　　徐大娘子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小夏呀，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徐娘子，别徐大娘子徐大娘子地叫，都让你叫老啦！”
　　小夏嘿嘿一笑，可怜兮兮地说道：“徐娘子，小夏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叫你徐大娘子了。”
　　徐大娘子微微一笑，问道：“这次找我什么事呀？”
　　小夏笑眯眯地看着徐大娘子，不怀好意地说道：“嘿嘿，听闻徐娘子有宝镜一块，凡间女子照上一照便能照出徐娘子这般仙人之姿，小夏斗胆想借徐娘子宝镜一用。”
　　徐大娘子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白了她一眼，没好气说道：“你这小丫头总是油嘴滑舌的，你平时都不爱打扮，这次借镜子来干嘛？”
　　小夏嘿嘿一笑，说道：“不是我借，是我哥要借。”
　　“何求？他还没死吗？借镜子干嘛？想回光反照吗？”徐大娘子有些恼火地问道。
　　小夏哼了一声，说道：“我哥怎么可能会死呢？”
　　“怎么不会死？那小子昨天和别人打架……”
　　她本想说那小子昨天和别人打架头下脚下的掉枯井里伤折了脖颈，如果熬不过这两天他就必死无疑的，但是她怕小夏伤心忙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何求那小子要镜子干嘛？”
　　小夏摊开双手，老气横秋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呀。”
　　“那不借！万一借给那小子，他真的来了个回光反照，然后就一命呜呼了，那就晦气了。”徐大娘子一脸避之不及地拒绝道。
　　小夏仰着小脸，气鼓鼓地说道：“我哥不会死的！”
　　徐大娘子双手叉腰，不可置否地说道：“不借，就算他不会死也不借！”
　　“徐娘子……”
　　“不借，我说不借就是不借。”
　　“徐娘子，你借嘛！”
　　“都说了不借，我是不会借的。”
　　“哎呀，徐娘子，小夏求你啦，你借嘛，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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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撒娇也没用，我早就不吃你这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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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哭，哭对我也没用的，我早就不相信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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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祖宗唉，你抱着我的腿干嘛？松开，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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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绿的槐树上，两只漂亮的黄鹂欢快地唱着歌，清脆的歌声犹如东方的那轮红日洋溢着似火的热情。
　　“哥，你看谁来了？”
　　小夏迎着温暖的朝阳，在欢快的歌声中，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茅屋，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位年近半百的徐大娘子。
　　徐大娘子本来是坚决不肯借镜子的，但抵不住小夏一套撒娇卖萌扯衣袖抱大腿的强大攻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但是败归败，徐大娘子还是坚决不让小夏那个混账哥哥碰镜子的，免得他的脏手污了镜子的清白。
　　加之对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放心，生怕她半道上把这么名贵的镜子摔破了，所以徐大娘子决定亲自护送这块宝镜到小夏家。
　　少年看了一眼小夏身后如球般的胖女人，然后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个胖大娘是谁？”
　　“哥，这是徐娘子啊，你怎么又犯糊涂了？”小夏一边不住地给少年使眼色一边熟练地将小手放到他额头上探热，然后转过身去拉着徐大娘子的手，一脸忧虑地向她说道：“我哥高烧未退净说些胡话，徐娘子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不要跟他计较啦。”
　　少年看了一眼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又看了一眼那个想怒又想笑的徐娘子，然后又想到了小女孩那句老气横秋的“您大人有大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么一笑，本来就没好脸色的徐大娘子可就不干了，骂道：“何求！你这混小子笑什么笑？别以为小夏给你打掩护我就不整治你了，等过两天你伤好了烧退了，老娘要是不把你打得屁股开花我就不姓徐！敢笑老娘胖，哼！”
　　少年被她这一阵劈头大骂骂得傻了眼，下意识地想要用手掩着嘴，只是手举到一半突然感觉肩膀上一阵刺痛，不由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一旁的小夏被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跑到床前，问道：“哥，你怎么了？”
　　少年痛得眼泪直流，有气无力地说道：“痛……”说完便晕了过去。
　　一旁的徐大娘子走到床前，先把肉嘟嘟的大手覆在他额头上，然后又伸出两根肥大的手指搭在他手腕处，没好气地问道：“是不是碰到伤口了？你这混小子伤成这样也不会消停消停。”
　　片刻之后，徐大娘子把大手从他手腕上移开，从袖中拿出一张小手帕擦拭了一遍油腻腻的大手，然后一脸嫌弃地说道：“小夏，去拿块冷毛巾来，烫成这样也不会给他冷敷降温，你不怕那家伙烧成傻子吗？我平时教你的本事都扔哪儿去了？”
　　旁边的小夏被她如滂沱大雨般的责骂声淋得如梦初醒，急忙小跑到屋外如小二跑堂一般吆喝着取来大半木盆的凉水，然后又翻箱倒柜地找来两块干净毛巾，熟练地往少年额头上敷了一块，又用凉水洗湿另一块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手脚。
　　徐大娘子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禁有些想笑，没好气地说道：“那小子皮粗肉厚的你使大力些也死不了，别碰到他的伤别翻动他的手脚你怎么擦都没关系的。”。
　　小夏用红着眼睛看着徐大娘子，有些不放心道：“真的没关系吗？”
　　徐大娘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死不了，死不了的，你还不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