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会议上的交锋

　　十日之约即将到期，办公室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空气。
　　即便是在五楼工作的测试员周昕，都忍不住跑上来向付樱探了好几次口风，事关他带出来的小徒弟，周昕并不想在老板面前失了测试员的威风。
　　虽然业内都把游戏测试员当作比较底层的工作，但只有真正接触过测试后才知道，这个岗位涉及到的知识面是最广的，做过测试员之后，将来无论是想转岗策划还是程序员，都已经打好了一定的基础。
　　“周昕哥，你就不用担心啦。收益暴跌的原因我查出来了，在会议上会一并跟大家说清楚的。”付樱瞧着气喘吁吁的周昕，忍不住有些好笑。要是自己输了赌约，就能替他们加班一个月了，周昕竟然还希望自己赢，那真是相当为自己着想了。
　　“那就好。你可是我们测试组之花，不能被随便欺负的。”周昕笑眯眯地夸奖着这个小师妹一样的女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测试组难道一直以来都是男人吗？随随便便来个女生就变成组花了。”付樱好奇地瞪大眼，一副好学宝宝的乖巧模样。
　　“并不是随便来个女生……”周昕听得脸都要黑了，支支吾吾地试图掩饰过去，同时从心底里发出了哀叹：果然自己是没有撩妹技巧的吗？只是想顺便捧一下新来的同事小姑娘而已，有必要这么打自己的脸吗？
　　“周昕，上周交给你的测试任务完成了？”同样很注意付樱一举一动的余凡踱了过来，冷冷地瞥了大男孩一眼，不动声色地横在付樱身前，遮住了她看向周昕的目光。
　　“还、还没……”周昕总觉得老板最近对自己态度很差，自己好歹也算是新晋升的测试组长好吗？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
　　“那就是知道付樱输了会替你加班，特地来安慰她的？”余凡两手抱胸，说出的话让人听起来就没怀着好意。
　　“老板您什么意思啊，好像笃定输的人是我似的。”付樱嘟起嘴，不怎么高兴地下了战书，“咱们下午见真章。”
　　“可以啊，下午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余凡那狐狸般的笑容仿佛真的胸有成竹。
　　周昕瞧瞧他，再看看付樱，总觉得两人之间流淌着一股插不进去的亲密感，是自己的错觉吗？
　　吃完午饭，小作休憩之后，余凡召集了上次参与周一会议的人员，到大会议室开会。
　　余凡照例坐在会议桌的首位，玩弄着精致的打火机，抬头朝付樱一笑：“来，开始你的表演。”
　　众人笑了起来，原本紧绷的气氛也松弛了不少。
　　付樱站了起来，向各位同事微微欠身：“在说明原因之前，有件事我想向大家坦白。”
　　余凡的脸色变了，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掼，斥责起来：“付樱，别说多余的话！”
　　付樱眼神倔强地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大家有知情的权利，我不想抱着负疚感在这里工作。”
　　余凡噎了一下，脸色黑下来。这女人！是在威胁他吗？如果不让她说下去就不干了？！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猜不透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付樱见余凡没再阻止自己，便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这次氪金量暴跌的原因之一是丁氏集团收购的育秀堂旗下所有游戏，把活动时间都提到了跟我们游戏同时段或者更早一两天，有意让玩家提前在他们的游戏里氪金从而少氪《小王子百分百》。这是一场有针对意图的狙击，而丁氏集团的独生女丁斯灵是我的前室友，无法排除她是专门针对我来做的这些事。”
　　信息量有点大，众位同事瞠目结舌的同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也就是说，因为你在我们公司，对方才会如此穷追猛打？”猫叔脸色严峻地问了一句，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头。
　　“是的。”付樱咬了咬唇，语声苦涩，“如果不是我入职了游戏公司，可能丁氏集团都不会收购育秀堂。”
　　好几个跟付樱不熟的同事都对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毕竟公司损失两千万对于他们的工资是没什么大碍，可是对年终奖和公司福利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沉默在会议室渐渐蔓延开来，谁也没有那个圣母圣父情结去主动原谅一个害公司损失两千万的同事。而且，如果她不走人，育秀堂可能会继续打击凡梦科技。
　　“咳……付樱已经找出了原因，老板您是不是要跟她道歉？”墨深主动发话，给付樱解了围。
　　“说起来好像是该道歉。”余凡笑了笑，神色淡定，“只不过，我比你查到的内幕更多，要不要听听看？”
　　付樱怔愣了一下，真没想到余凡也在查这个事，傻傻地望着他：“请说。”
　　“丁斯灵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她收购育秀堂是在明面上，暗地里却又跟长萌信息达成了入股协议，成为她家的大股东。”余凡不慌不忙地说出了真相，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长萌信息？就是那家专做女性向游戏，几款游戏加起来的月流水始终挣扎在我们之下的公司？”毛不灵说话也够阴损的，看来对长萌信息印象不佳。
　　“嗯，真正对我们造成伤害的是这家公司旗下的几款女性向游戏不约而同改了活动时间，跟育秀堂的游戏关联不大。”余凡看向付樱，自信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两人之间的赌约终究还是他赢了。
　　余凡早在付樱向他坦白跟丁斯灵的关系时就找人盯着丁氏集团的动向了，之前丁斯灵在聚会时和马雄等人的会面都是烟雾弹，她真正的目标是利用长萌信息来打垮凡梦科技。
　　“不管怎么样，这些伤害都是因我而起。想问问大家，是否还容许我在公司继续努力，反击丁氏集团？”付樱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一直没有抬起头来。
　　没有一个人表态。
　　大家都知道，付樱是老板带进来的人，而且一直示意她不要说出真相，说明老板是想留她的。只是，这样一个定时炸弹般的人物，谁都说不出要留下她的话，即便是要拍老板的马屁。
　　秋秋自从进了会议室后就没说过话，她望着那个将责任全部揽在身上的女孩，仿佛看到了十天前的自己，忍不住开了口：“就算你现在离开，丁氏集团可能也不会停下针对我们的脚步了。长萌信息本来就把我们公司视作眼中钉，一年多来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我认为他们是一拍即合的，所以付樱你没必要离开。我们并肩作战。”
　　“秋秋都这么说了，你们的意见呢？”余凡赞赏地瞥了秋秋一眼，略带威压地看向其他同事。
　　老板都偏帮得这么明显了，他们还敢提让人走吗？
　　几个跟付樱不熟的同事抿着嘴不肯表态，其他人纷纷附和起了秋秋的话。特别是墨深，满目温柔地看着付樱：“放心吧，我们做你的后盾。《小王子百分百》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打败的。”
　　付樱被感动了，极力遏制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哑着声音问：“真的可以吗？”
　　“你以为月流水第一的女性向游戏公司是吃白饭的？”余凡神色严肃地看着这个总是闹着要走的小妮子，“后续的解决方案我和毛不灵已经拟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挽回颓势。不像你，只顾着想怎么让我道歉。”
　　“呃，事实上我也没有成功啊。”付樱被他说得红了脸，有些委屈地瘪起了嘴，“这次赌约是我输了。我会遵守诺言免费加班一个月的。”
　　“不走了？”
　　“不走了。”
　　余凡的嘴边隐约闪过一丝笑意，不再说话。
　　墨深有些恼火地听着那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心中满布挫败感。付樱的容貌和个性都很符合他的喜好，接触了一个月不到，他就打算追她了。
　　可是，到目前为止，墨深都不知道余凡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把付樱带进公司的。明明喜欢她，却又不告诉她，是什么鬼心理？难道心理学读多了，人都念傻了？
　　开会以老板完胜告终，一脸无语的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会议室。
　　付樱拉起秋秋的手，诚恳地感谢她的支持：“秋秋，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跟我一起作战。”
　　秋秋回头一笑：“其实我还蛮想看到这家公司变得不幸的样子的，可以丰富我的创作灵感。”
　　“Oh，myGod!千万别让BOSS听到这句话，他会昏倒的。”付樱拍拍自己光洁的额头，伸出舌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秋秋放肆地大笑起来。其实进公司以来，她都被众人当作怪咖对待，没什么人愿意跟她亲近。只有这个付樱，循着拜师的名头，天天跟她讨论剧情什么的，要是少了付樱，工作还真是少了一半乐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