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整个会场布置成带有休闲感的海滩派对，椭圆形的游泳池边是一张张白色的木制圆桌，桌上鲜花点缀。米色的靠背皮椅则是按照人体工学设计的，坐着十分舒服。
　　此时各大游戏公司的顶尖人物已齐聚一堂，人声鼎沸。
　　付樱原以为他们会讨论一些关于游戏界未来的重大议题，比如AR技术在游戏中的运用，或者PS5会出什么新功能之类的，没想到跟着余凡听壁角听了半晌，无非也就是哪家公司的老板勾搭上了美貌原画师，哪家看上去氛围宽松的企业居然在办公室里装了摄像头防火防盗防同事之类的八卦话题，没多久她就呵欠连连，兴致全无。
　　为了抵抗睡欲，只能先去解决食欲。
　　余凡有自己的交际圈，看到付樱拿着托盘在美食区挑挑拣拣，也就不再注意她，而是跟另外几家女性向手游公司的CEO轻松地聊起天来。
　　付樱在之前余凡让她去日料店包厢的时候就被勾起了日料瘾，忍到现在终于有得免费吃了，开开心心地挑了好多品种不同的生鱼片，又夹了几片烤牛舌、香煎和牛与牛肩骨，就坐到一边大快朵颐起来。
　　“几年没吃过好东西了，这么猴急？”
　　凉凉的语声让人一听就知道不怀好意。脸上带着假笑，缓缓走到付樱身边的丁斯灵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那副神情好像以为自己是女王一样。
　　“美食放在那里就是让人享受的。不像有些人，跟交际花似地穿梭在一群男人当中，急于表现自己的财大气粗，却对游戏一窍不通。”
　　付樱跟丁斯灵做了几年室友，深知她除了对动漫方面有些兴趣，其他的爱好都以“高雅”自诩，比如弹古琴啦，下围棋啦，听歌剧之类的。所以，讽刺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暴发户，是最能刺激到丁斯灵神经的。
　　丁斯灵果然涨红了脸，一双美目瞪得圆圆的：“付樱！别忘了我才是主办方，随时能把你赶出去。”
　　付樱不怕她，一边咀嚼着生鱼片一边回击：“可以啊，你赶啊。等闹大了上了头条，你那副暴发户的嘴脸就人尽皆知了。”
　　付樱最恨的就是丁斯灵冤魂不散似地缠着自己，明明自己已经放弃了最爱的动漫行业，她还能追到游戏行业来恶心自己。
　　“你这女人！”丁斯灵变了脸，伸手就去推付樱。
　　没料想付樱在大半年来的《小王子百分百》游戏上练出了极快的反应和手速，稍稍往后一避，反手就搡了丁斯灵一把。
　　也怪付樱挑的座位太好，正巧在泳池边上，这么一推，扑通一声，丁斯灵就掉进了池子里。
　　“救、救命……”丁斯灵本来是会游泳的，可那么大的公主裙摆限制了她在水中的行动，害得她只能不停地扑腾，“快点！快救我！”
　　付樱也不想成为杀人凶手，作为旱鸭子只能高声大叫：“大家快救人啊！丁斯灵落水了。”
　　话音刚落，三个男人已经脱下外套跳了下去，互相协力着绕开那个大裙摆，把昏迷的丁斯灵救了上来。
　　救上来后，丁斯灵还没醒过来，按压了几下胸口之后，她还是动也不动。
　　其中一个男人很是为难地看向四周：“谁会人工呼吸？来帮个忙。”
　　没人上前。责任分散效应之下，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万一救人没救成，死了还得怪自己。
　　付樱着急起来，怎么说丁斯灵也是自己的前室友，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于情于理她都有罪。可恨她没学过急救知识，不敢贸然行动。
　　“余凡！你懂不懂急救啊？”望着池子对面唯一认识的男人，她大声叫了出来。
　　余凡摇摇头，一般人都没什么机会学习急救知识的，除非主动去学。
　　马雄一脸为难地站了出来，推开丁斯灵身边的小伙子：“我来吧。”
　　做了几下人工呼吸后，丁斯灵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老脸盯着自己，十分关切的模样：“丁小姐，你可算醒了。”
　　丁斯灵闹清楚是马雄给自己做了人工呼吸后，一脸吃了屎的窝囊样，偏还要低头给人道谢：“马、马老，谢谢你救了我。”
　　“没什么。”马雄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很是自豪地看了身边的年轻人一圈，“他们年纪小，不懂急救知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噗嗤！”放下心来的付樱瞧着丁斯灵那副尴尬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引得大多数人都向她侧目。
　　“付——樱——”丁斯灵盯着付樱，脸上冒出阵阵寒气，恨不得冲过来打死她。
　　“丁小姐真是太娇气了，明明会游泳还在那里扑腾了半天，是想吸引哪个白马王子过来英雄救美吗？”付樱仗着对方身体虚弱，开始对她冷嘲热讽，“自己订的场地都不熟悉可怎么好，泳池边上那么滑，不要玩推搡游戏哦！”
　　众人不清楚付樱和丁斯灵之间的恩怨，听到付樱这样嘲讽一个刚刚落水的女孩子，还是聚会的主办方，都有点不太认同。
　　方才从池子里救上丁斯灵的男人就朝付樱发了话：“这位小姐，丁小姐惊魂未定的，你不安抚她，反而讽刺她脚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等付樱答话，余凡越众而出，站到付樱身边，“丁小姐恐怕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小樱没有追究她，只是随便说她两句，已经很客气了。”
　　什么小樱啊！平时你都付樱付樱地连名带姓叫我的好吗！突然喊得这么亲密，人家很害怕啊！付樱瞪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余凡早在丁斯灵接近付樱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正想起身去那边解围，就看到两人推搡、丁斯灵落水的经过，他认为付樱完全是正当防卫，一点错也没有。
　　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丁斯灵也不可能溺水死亡，刚才一时没醒过来，恐怕是吓的，而不是呛水。否则刚醒来的她应该会把呛到的水吐出来，而不是第一时间就关心谁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凡梦科技的总裁喜欢戴墨镜出席正式场合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他站出来为身边的女孩说话，也没人会直接拂了余凡的面子。毕竟月流水几千万的业绩放在那儿，大家以后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
　　僵持之下，还是马雄出来做老好人：“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大家伙儿继续吃喝玩乐，今晚不醉不归。”
　　有了台阶下，大家自然都乐意，笑着散开了。
　　丁斯灵的眼角余光瞥见马雄转身走开了，便狠命地擦着自己的唇，恨不能换一层皮。
　　付樱看着她这副嫌弃人的样子，摇了摇头。又不是初吻了，还这么做作，再怎么样马老也是为了救她吧。记得丁斯灵大学时有个男朋友来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了手。感觉丁斯灵就是从那个时期起心理产生了变化，开始处处针对自己。
　　余凡给付樱拿了各色甜点，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刚才没吃饱吧？来，继续。”
　　“老板你拿这么多，是想把我塞成胖子吗？”付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块块颜值很高卡路里也超高的蛋糕，连忙摆手，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拿都拿来了，我又不爱吃甜食。”余凡伸手拿起一块提拉米苏蛋糕，送到付樱嘴边，硬生生要给她喂下去。
　　“喂！喂喂！别塞我啊，我吃还不行吗！”付樱被他吓到了，双手接过蛋糕就啃起来，唇边沾了一些蛋糕屑而不自知。
　　余凡伸手抹了抹她的唇角，嫌弃地瞥了付樱一眼：“吃相真难看。”
　　接着就把那点蛋糕屑往自己嘴里送，居然还皱眉评论了一句，“味道不怎么样。”
　　付樱翻了个白眼，对这位老板今晚莫名的暧昧表现感到怀疑，禁不住左顾右盼起来。
　　“你在看什么？不好好吃东西，待会嘴巴又漏了。”余凡掰正她的脸，苦口婆心地教导她用餐礼仪。
　　“别把人家的嘴说得跟漏斗似的好吗！”付樱对余凡的毒舌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我就是觉得你今晚不太对劲，是不是故意把我当作女伴带来秀给什么人看的？比如，家族联姻硬塞过来的未婚妻之类的？”
　　余凡眉头皱得更深了，嘴角一撇：“是不是烂俗偶像剧看多了？”
　　“那你干嘛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动手动脚的？刚才还叫我小樱，吓出我一身冷汗。”付樱总觉得今晚自己被算计了，老板的表现非常可疑。
　　余凡愣了一下，俊脸微红。的确，之前在公司里都是熟人，地位上他是BOSS，不好对付樱献什么殷勤。然而来到这里，相熟的也就那几个CEO，他反而更加放得开，对待付樱的态度也就变得更为亲昵了。
　　付樱凑过来，端详着余凡略微泛红的脸庞，笑眯眯地问：“老板你是不是心虚了？”
　　心虚个鬼！你个迟钝的丫头！余凡被她气得脸都白了，语气生硬：“我的未婚妻我自己会选，家族联姻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我自己会选——啧啧啧，瞧瞧这高高在上的语气，游戏做久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也是王子，可以开选妃池？”付樱朝余凡做鬼脸，存心气他。谁让余凡今天对她特别亲近的，她可是母胎单身，都没交过男朋友，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一个劲地撩她，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欺负她没被男朋友照顾过吗！
　　余凡扶额。刚才那句话根本就没什么歧义，付樱都能找出梗来吐槽他，他也是佩服得很。这小妮子今天是跟他杠上了吧。
　　“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站在我身边为我说话。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付樱拿起一块甜点，送到余凡嘴边，“吃吧，算我犒劳你的奖赏。”
　　“拿别人不喜欢的东西当作奖赏，还是免费的。你真做得出来。”余凡张口吃下了甜点，咀嚼的同时还不忘寒碜付樱两句。
　　只是，由她亲手喂食的蛋糕，还真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