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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斜贴绿云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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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嵇雪宜还是第一次吸收动物钥匙。
  荧蛇被杀,生命力随着伤口正在流失,他必须在生命力完全消失之前吸收完。
  于是他加紧了吸收速度,动物钥匙确实是比植物钥匙吸收起来容易得多,不过不同于植物的是他听到了荧蛇的呐喊,那激烈的声音在他的灵魂中呐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嵇雪宜便完成了吸收的全部过程。再睁开眼睛时,荧蛇已经消失,唯有地上的血依然鲜红。
  雨宜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显得有些无聊。
  嵇雪宜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四阶魔法师的感觉,然后走过去抱起雨宜说道:“哥带你离开山涧好吗?”
  “好”,雨宜立即兴奋了起来,“可是哥咱们怎么上去呢?这么高的。”
  嵇雪宜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笑道:“哥当然有办法了。”
  说着他走到石壁前,激发魔力,三道魔法门同时现形,一上两下,紧接着红色的天门一亮,一把泛着红光,由魔法元素形成的刀出现在他手中。
  这便是他的天门技能,焰光刀。
  嵇雪宜对着石壁并不怎么用力地砍了一刀,青石之上便出现了一条手指宽的裂缝,然后他拿出一粒种子,放置在裂缝中,输送魔力,不多时,一棵树便从裂缝中长出,然后贴着石壁向上生长,一直长到三米开外才停下。
  随着第三门的开启,玉兰果树比以前大了许多,结出的果实也从几枚增长到了十几枚。
  嵇雪宜将雨宜放在怀里,轻轻一跃便来到了树顶,单脚站在一条枝梢上,身体随树枝有规律地上下晃动,然而身体平衡,站得很稳,树枝也并未折断。这便是开天门所带来的好处。
  嵇雪宜借着树枝继续向上纵,等离下面的树冠四五丈高的时候,将焰光刀插入石壁,身体悬在半空,然后将又一粒种子扔到石壁的裂缝中。
  如此重复,离着山涧口就越来越近了。
  因为有玉兰果随时补充魔力和体力,万一不支时还可向雨宜借用一些,所以嵇雪宜直接一鼓作气出了山涧。
  等来到山涧之上,再次见到熟悉的情景,嵇雪宜感觉恍如隔世。不禁叹息道:“兮乎间轻生丧命,打新春两世为人,好险好险!”
  曾经围在这里烤肉的弗莱兹四人不见了,那头闪电狼幼崽不见了,当初放在地上的背包也不见了,有的只是四阶魔法师嵇雪宜,和他的弟弟异兽神獴。
  其他东西倒是不打紧,只是背包中有他的身份证明和上山许可,没有这些东西在伏魔殿做主的魔法大陆上寸步难行,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且行且看吧。
  嵇雪宜不舍地抚摸着雨宜问道:“雨宜,你是想留在山上,还是和我一起下山呢?”他心里是希望雨宜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一番同甘共苦下来,他们之间真的就像兄弟一般。可伊克斯山是雨宜的家,将心比心,离家是有谁愿意的呢?离家又有谁的父母能不担心呢?想到自己远在威尔匹斯小镇的父母不由得热泪盈眶起来。
  雨宜不解,在哥哥的言语中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悲伤,它懵懂无知是因为它年幼,但它并不痴呆,看着哥哥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小家伙有点心痛,当初吸收仙山古藤时那般痛苦哥哥都没吭一声,更别说流泪了,哥哥和它不同,哥哥很坚强。于是它柔声说道:“雨宜无父无母,只有哥哥你,当然是哥哥走到哪里雨宜就跟到那哪里咯。”
  嵇雪宜心中一酸,忙偷偷拭去眼泪,将雨宜重新装进怀里说了声“好弟弟”,便施展陆地飞腾法,上身前倾与地面平行,膝撞前胸,脚打双臀,一口气向山下跑去。
  归心似箭,就是这个道理,他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到家人身边。
  “我在山涧下待了这么久,她们一定等得很着急吧。”
  琴心和蕾拉的面容同时浮现在嵇雪宜眼前,他感觉心中暖暖的,只是鼻子却有些发酸。那一夜蕾拉和琴心说过的话,再次在耳畔回响。
  “什么人?站住!”
  一道身影挡住了嵇雪宜前方的路。然而他方才走神,又速度太快,虽然看到了前方的人影,却还是撞了上去。嵇雪宜向前翻了几个滚才爬起身来,反观那位,直接被他撞得飞出去十几米才被一棵树挡住。
  嵇雪宜连忙看了看怀中的雨宜,见它没事这才放心。于是向那人身边走去,只见那人背靠着树已经昏过去了。嵇雪宜晃了半天他这才幽幽转醒。
  “哎哟我滴妈呀,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下山跑这么快急着投胎去啊?”那人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手扶着腰哀声不断。
  嵇雪宜自知理亏也不争辩什么,道了声抱歉便走开了。
  “喂,你先别走。”
  方才此人语气不善嵇雪宜本来就有点不高兴了,眼下他又不依不饶嵇雪宜就在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皱眉沉声道:“不知您还有什么事?”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说着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
  嵇雪宜见画像上画的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不正是自己吗?见是上山寻找自己的人这本来就不大的火瞬间就消了,笑着问道:“这个人是?”
  那人不耐烦地问道:“你甭管他是谁,就说见过没?”
  嵇雪宜绝处逢生心情大好,于是故意和他开玩笑道:“唔,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那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快说,在哪里见到的?”
  嵇雪宜眨着眼说道:“山顶之上啊。”他很少说谎,这瞪眼说瞎话的本事蹩脚得很,得亏眼前之人着急得到自己的消息,一时间竟没能看穿。
  那人果然皱眉道:“山顶之上?不可能!”
  这说谎最难的就是第一句,只好开了头,底下的就好说了,嵇雪宜继续胡扯道:“怎么不可能,我亲眼见到的,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咬去了半边身子,我见到他的时候肠子都流出来了,那叫一个惨啊。”
  那人顿时神色大变,一把抓住嵇雪宜的手,不容分说便要带着嵇雪宜走。
  嵇雪宜忙问道:“去哪儿?”
  “我带你去见我们大人,你把这些话给我们大人说。”那人紧紧抓着嵇雪宜衣袖,似乎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飞掉。嵇雪宜死了?这话他可不敢对长官说,来伊克斯山的时候长官就说了,找不到嵇雪宜谁都不许下山,要是嵇雪宜死了大家就留下抵命吧。这段时间在山上风餐露宿,要多苦有多苦,现在好,死了?
  嵇雪宜用力一拽,直接将衣袖撤掉,要让他去见他们的长官,怎么可能?刚才那些话可都是胡扯的,现在自己又没有伏魔殿的文件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要是那长官不讲道理要让自己去找嵇雪宜的尸体那怎么办?山顶?开什么玩笑,一个山涧就已经折腾成这样了,上山顶还有的活吗?他说什么就是不去。
  那人也急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着又来抓嵇雪宜的胳膊。
  嵇雪宜一闪身连忙躲开,做了个鬼脸笑道:“嘿我还就不去了,略略略。”然后撒腿向山下跑去,留那人在身后骂娘。
  不过嵇雪宜今天心情好,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等他快到山脚下时,却吃了一惊。只见前方上山入口处在严格盘查上山下山的魔法师,守卫数量比平常多了一倍,此外还有伏魔殿执法团的人。
  要是平常他哪里会在意这个,他历来奉公守法,犯法的不做,饭歹的不吃,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可偏偏自己的证件文书都丢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往常说几句拜年话,去伏魔殿补上就行了,可眼下明显是非常时期,恐怕是在自己掉落山涧的时候伏魔殿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如今山上山下都有人,可谓进退两难啊。嵇雪宜只好安慰自己:“反正不干我事,我就如实说,相信他们会理解的。”然后硬着头皮向山下走去。
  “站住,出示上山许可。”入口处的守卫果然拦住了他。
  嵇雪宜挠了挠头赔笑道:“不好意思,我的上山许可丢了。”
  “丢了?”守卫闻言就是一皱眉。
  嵇雪宜连忙解释道:“是,我在寻找魔法门钥匙时不小心掉进了山涧,好不容易才爬出来,不过背包和里面的上山许可却丢了。”
  那名年轻的守卫打量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嵇雪宜心中颇有几分同情,又觉得嵇雪宜的话应该不假,于是发善心说道:“好吧,说姓名,身份,住址我们登记一下,然后你去伏魔殿把上山许可补上,明白吗?”
  嵇雪宜连连称谢,感激地看着守卫说道:“是,我是赛尔威伏魔大殿教育团学员嵇雪宜。”
  “说慢点,我记不过来,赛尔威大殿……嵇……嵇什么?”守卫写着写着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嵇雪宜,似乎嵇雪宜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嵇雪宜微微一笑耐心道:“嵇——雪——宜。”对于眼前这位能对自己法外开恩的守卫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守卫手中的笔和纸掉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像傻了似的盯着嵇雪宜,突然一把抱住嵇雪宜,嘶声叫喊道:“快来人,我找到嵇雪宜了,快来人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嵇雪宜顿时傻眼了,心想:“我犯什么事了?他们要抓我?”惶恐之下他急忙去扳守卫的手臂,不想这守卫的手臂十分有力,死死箍住了他。随后七八个守卫涌过来,抓手臂的抓手臂,抱腰的抱腰,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雨宜从嵇雪宜怀中滚落,站在一旁被吓呆了。嵇雪宜也被吓傻了,他活了十几岁,这次又死中得活,也算是经过见过,不过却没见过这种架势,他没见过小雨宜更没见过。
  不多时一位微胖的中年执法官拨开人群,一把提起嵇雪宜狠狠地打量着,确实是狠狠的,因为那目光简直入肉三分,看得嵇雪宜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他完全相信这位执法官大人会随时暴起将自己生吞活剥咯。
  那位执法官看了半晌,终于颤声说道:“你……你真的是嵇雪宜。”
  嵇雪宜试探着问道:“额……我要是是嵇雪宜……”
  不容他说完,那人突然一把将他抱住,失声痛苦起来。哭得那个伤心,简直就像要糖家长不给买的孩子。冤枉十足,委屈十足。嵇雪宜差点没忍住去抚摸这位比自己年长的多的长辈的头说出“乖,不哭,我给你买糖吃”的冲动。
  总算他还有理智,没说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话,而是好生劝慰道:“额……这位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带哭的好吗?”要是是位女子,比如说琴心,比如说蕾拉,那他会毫不吝啬自己单薄的肩头,任她哭个够。可这是年过半百的大叔啊,就这一会他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他推着那颗油腻腻的脑袋,满脸嫌弃。
  执法官哭了良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知给嵇雪宜抹了多少,这才收住哭声。
  “我的小少爷,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到哪儿去了?你可知道要是找不到你我可就活不成了……”说着他又哭了起来,似乎受了不知道多大的委屈似的。
  嵇雪宜这才看清楚,这位执法官他认识,正是赛尔威大殿的英格瑞特中阶执法官。
  英格瑞特的出现让他有些吃惊,要知道伏魔殿的执法官通常是不会离开自己所属的伏魔殿的管理范围的,班赛城并不属于赛尔威大殿,而是归坎皮特大殿管理的。
  于是他开口问道:“英格瑞特大人,您怎么到班赛城来了?”
  英格瑞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那语气,那样子,活像怨妇。
  嵇雪宜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不解地问道:“因为我?”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教育团普通学员何德何能能让中阶执法官大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找自己。
  “别在这里说,走咱们去班赛伏魔殿慢慢说。”英格瑞特拉着嵇雪宜向班赛城的方向走去。
  嵇雪宜望向不远处的守卫营帐,试探着问道:“大人,我们一起来的那些学员都回去了吗?”
  执法官大人顿足道:“哎哟,你说什么傻话呢,你这一消失就是两年,他们早都回去了。”。
  “两年?我居然在山涧下呆了两年?”,他绝对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久。
  真是涧中不知日月短,岂料世上已千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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