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漫舟楼内有季宫

　　却说杨渊和夜太清离开锁烟门后，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漫舟楼。锁烟门在大隋旸都城北六百里的黄月山脚，漫舟楼则是在大隋第二大城市寿州城，其间相差九百里，本是数日之功，然而广英江在此段水流速度极快，乘船而往，这九百里也只是不到一日的功夫。
　　虽然船速很快，但杨渊却总觉得这船太慢，在夜太清身旁不停地念叨着“希望不要出事才好”云云。夜太清则是坐在船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着急。
　　杨渊见夜太清这幅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姐姐和师姐被人抓了起来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夜太清平静地看着杨渊，双目浩瀚无比，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吸到眼睛中一样。缓缓道：“我自然很着急，但是着急除了徒生心焦之火到时候影响自己外毫无用处，还不如等着。你要是觉得慢可以先跑过去啊！”
　　杨渊一阵无语，这还真是个好弟弟，两个姐姐被人抓走还这么淡定。跑过去？消化，这水速一日千余里，怎么可能跑的比水还快？
　　就这样，一个焦急万分又无可奈何，一个知道无可奈何所以无比淡定，坐着船随着水流一路漂到了寿州城。
　　船还没有停靠在码头上，距离还有十几丈的时候，夜太清和杨渊就从船上飞身而出直至码头，随后就是一阵极速狂奔。夜太清天级果真不虚，比杨渊还要快不止一筹，不过好在寿州城离码头不算很远，杨渊没有被拉的很远，呃，还能远远看见夜太清的人影。
　　寿州城作为大隋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大隋有意去拉拢富商和江湖人所发展起来的城市。城市内部形式极为复杂，各方势力比比皆是，城市之中绝大多数人都隶属于某一方势力，至于平民百姓，都被大隋官方许以一定的优待迁到大隋陪都洛州城了。寿州城内商业发达，且商家销售大多数都是那些灵兽皮毛、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利剑悍刀之类的暴利却偏偏需求量很大的东西。
　　寿州城官府只是个形式，甚至城中守兵都不如一般州府多，城中人流量巨大，各种酒楼、客栈、当铺、拍卖堂还有青楼林立。
　　漫舟楼是寿州城数一数二的青楼，东吴是其最广为人知的势力。漫舟楼的老板郝庆昭被人称作少主，因为几乎全天下江湖人都知道漫舟楼真正的老板就是东吴皇帝兼吴家家主吴瀚涛。
　　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家主追女人倒是相当有本事，十九年前的吴瀚涛没事闲的搞了一个“微服私访”，居然让还没有他十六儿子大的当时二八芳龄漫舟楼大小姐郝媛对其倾心，事后自己为了吴瀚涛居然背负未婚先孕的骂名生下了郝庆昭。
　　全天下都在骂这个痴心女子，但这女子却常常道：“天地昭昭，江湖浪涛；红尘飘零，惟庆春宵。”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位痴心女子在生下郝庆昭后五年就病逝了，而郝庆昭被怀念郝媛的吴瀚涛惯成了大纨绔，漫舟楼从一个集酒楼、拍卖堂为一身的综合建筑变成了青楼。这郝庆昭又不知从哪里学来了采阴补阳的邪功，不过邪功之事被东吴势力尽全力封锁，除了少数的大派还有这些皇权帝国和世家帝国外几乎没人知道。
　　天下人在知道郝庆昭是吴瀚涛的私生子后都纷纷指责这位不敢负责任的皇帝，郝大小姐为了你独自背负骂名，你却将她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的秘密公诸于世，怎么对得起人家一片赤心？早知如此当初为何不与这位痴心女子共同面对？你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居然让人家未满二十的女子……等等诸如此类在天下传播，而吴瀚涛却也听之任之，不再计较了。
　　夜太清飘飘然到了漫舟楼对面，等了许久，杨渊终于赶到了。区区虚级修为和天级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地之差、云泥之隔、仙凡之别，夜太清全力奔赴虽不及广英江最快的河段一日奔腾两千里，却也能达到一千多里，和方才顺江而来的速度相近，若不是照顾杨渊修为低微，只怕早就已经跟漫舟楼打起来了。现在夜太清莫说是用手指头，一个带着威压的眼神都能轻易杀死杨渊。
　　杨渊到了之后喘了几口大气，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夜太清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就像小说中有名的谋士一样对杨渊道：“莫急，待老夫细细思量。”却听“砰”
　　的一声，夜太清捂着自己的脑袋，双手正揉着的位置迅速鼓起了一个包，却是杨渊给了夜太清一个爆栗。
　　杨渊怒道：“你个小兔崽子跟老子自称老夫？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点？”
　　夜太清顿时蔫了，不停地道：“是，是……”
　　二人赶来的一路上，夜太清已经将杨渊当做了哥哥，又或者是姐夫，对杨渊可谓是言听计从。杨渊对这个少年也是丝毫不客气，说打就打，这已经是夜太清挨得第三次爆栗了。前两次夜太清被打都是狠狠道：“等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你。”结果换来杨渊一顿暴打，夜太清也丝毫不敢还手。
　　夜太清想了许久，摇了摇头道：“反正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如我们直接进去算了。”
　　说着便往漫舟楼走，杨渊则在旁边与夜太清并排。在漫舟楼门口拉客的姑娘们见状立马一窝蜂迎了上来，夜太清则全然不理直接往里走。杨渊在旁边暗道：这小兔崽子也就十五岁不能再多了，怎么跟个常客似的轻车熟路？
　　二人走进大堂，一旁的“妈妈”，也就是老鸨立刻凑了上来道：“二位公子是进来……”话刚说一半，夜太清伸手打住道：“告诉你们家郝庆昭郝大公子，就说锁烟门来人了。”
　　这位“妈妈”自然知道锁烟门是什么样的存在，点头连声应道：“是是，二位公子先随人到内阁，我立刻就去找少主。”说着在叫了身边的轻纱蒙面姑娘带着二人道内阁。
　　二人随着这姑娘离开大厅，进入了一个密道中。夜太清不只是有意还是闲来无事来了一句：“敢问姑娘芳名？”
　　这姑娘依旧保持脚步道：“风尘女子，姓甚名谁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代称罢了。”
　　夜太清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道：“这地方寻常姑娘尚且要问上一问，何况是姑娘这等身份不凡的人呢？”
　　这姑娘脚步一停，背着二人道：“公子为何胡言乱语戏弄奴家？”
　　话音刚落夜太清便应道：“姑娘是冰清玉洁之身，在这地方似乎寻常姑娘们是断然没有的，此其一；内阁既是由密道相同，就是为了不让寻常人得知，自然包括了漫舟楼的姑娘们，此其二；姑娘脚步端庄，不似其余那般张扬，然而青楼女子的脚步张扬却是成了下意识的动作，若非花魁之属断然不能学如此大家闺秀的步法，然而花魁之属十之八九也是寻常姑娘逐渐而成的，不可能是姑娘这等年仅十五六的年纪，此其三。况且姑娘为何一直蒙着一层纱呢？”
　　夜太清的一番言语令杨渊大汗。第二点倒是很容易看出来，可是一眼断人清白，脚步断人出身，这等本事怎么看也不像眼前这个十五六的少年能看得出来的。再说似这等先天灵脉，锁烟门恨不得让他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练功，怎么会让他出去逛窑子呢？
　　这姑娘转过身来面露微笑看着夜太清。这姑娘将脸上的纱揭下来，却露出了本来的面貌。柳叶秀眉，双目清澈，玉鼻挺翘，樱桃小嘴，如诗如画，或者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稍稍不及洛飘飖，却与夜烛星各有风格。只听这姑娘轻声道：“小女子，徐离清，见过二位公子。”
　　夜太清微笑道：“不知是徐姑娘还是……徐离姑娘，夜太清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徐离清听见“徐离”二字，神色稍稍一变，又微微低头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如何能担得起公子这声见谅？小女子姓徐，名离清，并不是姓徐离。”
　　夜太清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后腰一凉，回头一看，却是杨渊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支玉箫抵在自己的身上，连忙道：“徐姑娘，我二人还有事情，还请姑娘帮忙带路。耽误姑娘时间是在下的不是，切不可再耽误了。”
　　徐离清点了点头，继续走在前面给二人带路。
　　密道并不很长，三人出去后看到一个巨大的树林。树林中尽是雕木，这种树木高大约六七丈，而且茂密几乎连成整体，树林中树木之间中间间隙紧密根本容不下一个人，而且其间岔路众多，简直就是个复杂的迷宫。徐离清带着二人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所谓的内阁。杨渊不禁苦笑：这内阁倒是进出复杂，不知道若是强行救走她们还能不能顺利跑出来。
　　这内阁金柱玉砖琉璃瓦，若不是二人知道这里不可能是旸都城大隋皇宫，简直就是个真真正正的皇城。
　　只见这内阁匾额上两字：季宫。杨渊想到邪剑冢幻化的祭宫，不禁冷笑一声道：“季宫和祭宫倒是谐音，这规模却是远远达不到标准啊！”
　　杨渊刚说完，夜太清却是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看着杨渊，三分惊讶，三分好奇，三分激动，一分思索。杨渊看见夜太清看自己的眼神，觉得十分不舒服，问道：“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夜太清听见杨渊说话连忙移开目光道：“没什么……”便看着徐离清。
　　徐离清莞尔一笑道：“你们跟我来。”说着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季宫里面走去。季宫门口两个身着黑甲的守卫问道：“敢问姑娘，这两位是……”
　　徐离清道：“他们是锁烟门来见少主的，还请守卫大哥放行，顺便叫一下少主。”
　　守卫迟疑了一下随后道：“姑娘请进，我这就叫人去找少主。”二人打开了门，三人走了进去。
　　徐离清柔声道：“两位先坐，少主随后就来。”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几个楠木椅。。
　　这宫中陈设倒并不复杂，与锁烟阁中陈设相近，只是所用材料更加名贵，空间更大正中间一个黄金椅，上面有些许华丽的纹路，两侧尽是名贵楠木桌椅，雕刻同样不凡。宫顶一条金龙盘在上面，口中衔着长明珠，宫中四方金柱上龙凤雕刻。
　　三人就这样坐在这宫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