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在锁烟初见人

　　夕阳西下，已至黄昏。
　　洛飘飖正在向着杨渊所在走去，却是在思索。
　　“我好像见过他。”洛飘飖自言自语道：“这里……”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似乎有一道伤口，不过好像很遥远，似乎在梦里……”
　　想着想着，脸上却带了些许笑。
　　“啊……”洛飘飖却也觉得十分头痛，“这是怎么回事？算了先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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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洛飘飖走后杨渊本来在床上躺着，回忆着自己在幻境中的事情。杨渊从枕头下面摸出自己的玉牌，注视着上面什么字都没有、所有玉珠都黯淡下来的玉牌，苦笑道：“莫不是那人在坑我？即便我有了那所谓的‘九霄倚天笑’，修炼起来总需要有一点根底吧？如今我彻底变为普通人，又怎么办？”正当杨渊叹气的时候，杨渊忽然想到自己离开幻境的场景。
　　“我的胜邪呢？”杨渊仔细想着，自己离开幻境的时候明明是握着胜邪的，听洛飘飖的语气似乎根本不知道关于胜邪的事情，而且自己放在怀里的玉箫“笑苍生”也不见了。
　　正当杨渊着急时，忽然脑海中传来一阵剑鸣的声音，杨渊大喜道：“你是胜邪吗？”又一阵剑鸣响起，虽然只是剑鸣，杨渊却明显感受到了其中带着欢快之意。杨渊心念一动，自己的面前忽然多了两件事物，一剑一箫。正是胜邪和笑苍生。杨渊大喜，却知自身修为尽失，胜邪实在不能现于人前，便将胜邪收了起来，手中却拿着笑苍生。
　　杨渊看着眼前的玉箫，忽然一道光从笑苍生射向杨渊，脑中忽然出现四句话：吹彻尘寰江湖水，且看碧海有潮生；笑尽天下苍生事，侧观俗世满纷争。杨渊一笑，轻声道：“我懂了。”
　　杨渊强忍着一身疼痛坐起，运作起九霄倚天笑的心法。杨渊运作一周天，自身昏迷许久带来的眩晕感完全消失，第二周天，全身疼痛完全散失，待杨渊想要运作第三周天时，脑中出现一句话：“你现在运功，身体排除的臭气能臭彻整个锁烟门，你确定开始么？”与方才笑苍生的字迹一模一样。
　　杨渊看后只好立刻作罢。这两个周期整整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直到目前，黄昏时分，杨渊终于运作完毕。
　　杨渊刚刚从床上下来，却听见一阵敲门声，一个动听的声音道：“杨渊，我能进来吗？“杨渊起身开门，来者正是洛飘飖。
　　洛飘飖见杨渊已经可以下地，惊讶道：“你好了？身上不痛了吗？”
　　杨渊笑道：“承蒙洛姑娘关心，已经没事了，不过修为依旧是半点没有。”
　　洛飘飖听到“姑娘”二字觉得有些别扭，却说不出哪里别扭。继续道：“修为之事，我知你难过，却也别太伤心，以后总会恢复的。对了，我师父说等你恢复以后要见你，你可愿意随我前去？”
　　杨渊点了点头道：“我能在贵派停留，没有尊师点头肯定是不能的，理应姑娘一同前去拜会尊师。”语气、用词庄重严谨，与之前语气全然不同，竟听得洛飘飖噗嗤一笑，花枝乱颤。
　　杨渊见状，顿时满脸黑线道：“有这么好笑么？我很礼貌啊？”
　　洛飘飖强忍住笑，摆手道：“不是，你突然这么严肃，我还很不习惯！嗯，就这样，我们走吧。”转过身去笑的颤抖地走出房间，留下杨渊自己在房间中一脸懵。
　　杨渊喃喃道：“世道变了啊，小镇里面的女子一个个不是都很矜持么，这是怎么个情况？”却也走出房间。
　　二人一同走着，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跟对方尬聊。杨渊问道：“洛姑娘，且问你名中的‘飖’是哪个‘飖’？”
　　洛飘飖答道：“那是风字旁的飖字，你可认识？”
　　杨渊随口答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可是这个飖？”
　　洛飘飖笑道：“杨公子当真是博学，能出口成章，小女子佩服。至于公子所说的和我说的是不是一个飖……恐怕还要写出来才知道。“
　　二人相对一笑，却听见一个极不友善声音道：“师妹，你身边的是什么人？”
　　只见一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男子，丰神俊朗，容貌英俊，却面带愠色。旁边跟着一个黄衣姑娘，皮肤白嫩，脸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年纪约十五六。这黄衣姑娘道：“哥，他就是我们从广英江救回来的那个杨公子，是不是很帅？“
　　青年男子冷哼一声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功法被废的废物啊，我当是谁呢!如今一见果真是个小白脸，竟然和洛师妹走在一起！”
　　杨渊皱了皱眉，问道：“前面那个人是谁？一点礼貌都没有？”
　　洛飘飖低声道：“他是我师父的二儿子，夜落雨。我们还是别惹他的好。”
　　杨渊点了点头道：“夜……二公子，初次见面，你好啊！”杨渊有意加重了这个二字，还拉了长声，冲夜落雨笑着，洛飘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又随即舒展开来，却不再管。
　　夜落雨怒视杨渊道：“小子，你说什么？”
　　杨渊有些讥讽地道：”怎么，不是夜二公子？难道是夜二师兄或者夜老二？“
　　夜落雨正要说话，洛飘飖道：“师兄，我们两个和师妹要去拜见师父，师兄也要一起吗？”
　　夜落雨听着洛飘飖的“我们两个”四个字觉得十分不是滋味，却又不好发作，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黄衣姑娘见夜落雨走后，笑嘻嘻地凑上来道：“师姐，你陪了这位杨公子三天，如今终于有盼头啦！”
　　杨渊一怔：“陪了我三天？”随后看了看洛飘飖。洛飘飖却平静地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晚了就白去了。”自顾自走在前面。黄衣姑娘冲杨渊嘻嘻一笑，跟上洛飘飖。杨渊挠了挠头，却也跟了上去。
　　路上，杨渊对黄衣姑娘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黄衣姑娘道：“我叫夜烛星，烛火的烛，星海的星。”
　　杨渊笑道：“夜烛星，好名字！”洛飘飖和夜烛星同时问道：“怎么个好法？”
　　杨渊笑道：“夜作纱帘星作烛……“却忽然看见洛飘飖宁静的眼神让杨渊有一丝不寒而栗，连忙道：“罗幕飘飖舞晨风，当然是个好名字！”说完又看了看洛飘飖。
　　怎知洛飘飖听后居然冷笑一声，道：“强行凑句，好玩么？”又一次全然不搭理二人，飞快向前走去。杨渊挠了挠头道：“自从跟你和你哥哥碰见，她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夜烛星依旧冲杨渊嘻嘻一笑，又连蹦带跳跟上了洛飘飖的脚步，嘴里还哼着些什么小调，却留下杨渊独自在风中凌乱。
　　杨渊挠了挠头道：“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倒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已经脱离了世俗一般呢？”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又跟了上去。
　　就这样，二女走在前面，杨渊走在后面，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个叫锁烟阁的地方，杨渊如蒙大赦，长呼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想想被一个绝世美女带着幽怨的眼神看了一路，旁边一个小姑娘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杨渊越来越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洛飘飖回头看了看杨渊，呼出一口气，笑着对杨渊道：“好啦，别瞎想了，我们进去吧。”又伸手撩了一下云鬓，笑容似乎能给人巨大的力量一般。
　　三人走进锁烟阁，只见两个人正在锁烟阁中。一个身着白袍青衣的约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在正座上沉稳的坐着，带着几分威严，给人强烈的压迫感。而另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男子坐在侧座上，身上的黑红相间的长衫衣角随着徐徐吹入阁中的微风轻轻摇曳，面带微笑看着三个人。
　　夜烛星笑嘻嘻对正前方的中年人道：“爹，师叔，我们来了。”身边的洛飘飖平静地道：“师父，师叔，这位就是那杨公子。”
　　中年男子与旁边的男子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带着冷厉的目光看向杨渊，厉声道：“你就是飖儿宁可自己关上三天禁闭也要救回来的那个废人？”
　　杨渊面不改色，走上前拱手道：“晚辈蒙贵派救命之恩不假，但叫晚辈废人却是失了长辈风度，不知贵掌门是不是同样擅长与其他门派作口舌之争？”一句带着刺的话脱口而出，直接反击那中年人所说的“废人”二字。
　　中年人道：“好一张利口，却不知你想怎么面对飖儿？她可为了你答应下个月月初主动领三天的禁闭责罚。”
　　杨渊笑道：“洛姑娘对我的付出我自会报答，多谢贵掌门操劳了！”虽是感谢，却是满满的“你少多管闲事”的意味。
　　洛飘飖听后待要开口，一旁的男子却手一挥，示意洛飘飖不要说话。中年人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男子汉，飖儿这次做的倒是非常正确！”
　　旁边的男子也说道：“相貌端正，性格耿直，举止正派，不过有些倔。他被化去修为前少说也是玄级，而且修为应是很稳固，当在紫色之上，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些脾气也属正常。”
　　中年人对杨渊笑道：“小子，你在什么地方，飖儿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杨渊道：“大隋第二大门派，天下第五大派，锁烟门。门派祖师姓黄，闺名，凌月。当年的剑侠……”
　　“飖儿，你怎么把这件事也告诉他了？”中年男子打断道，面带怒色。
　　杨渊不等洛飘飖答话便道：“不管她的事，这些是我本来就知道的。”
　　中年人被打断首先一愣，随后笑道：“既如此，便算了。我是锁烟门现任掌门夜寒，旁边这位是我师弟木叶。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想见一见公子，问一些事情。”
　　杨渊抱拳道：“夜掌门，木师叔，两位长辈问话本该回答，只是有些事情小子得罪，不愿回答，又不愿说谎欺骗二位，所以有些事情晚辈不愿意回答的时候还请不要勉强。”
　　夜寒哈哈大笑道：”我二人自有分寸。你的过去我们也不想知道，只是你的命是我师弟和飖儿星儿救回来的，反正你目前修为尽失，可愿意暂时入我锁烟门做弟子？当然，这个弟子的关系，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解除。“
　　杨渊微微一笑道：“掌门可是心想，锁烟门对杨渊有救命之恩，如今又有了收容之恩，最起码在杨渊为锁烟门做些什么大事之前不会主动脱离门派？”
　　夜寒闻言一怔，木叶却道：“好聪明的小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就是这个一丝，你可愿意？”
　　夜寒转头道：“师弟……”
　　木叶对夜寒道：“师兄不必担心，这小子是聪明人，若是执意想走，我们也留不住，若是想留下来，那不是正合了我们的心意吗！“
　　杨渊笑道：“木师叔果真智力超群，我杨渊愿意入锁烟门，在我觉得我为锁烟门的付出已经足够之前，就算两位前辈打我离开，我也是决计不会离开的。”
　　木叶、夜寒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洛飘飖、夜烛星见状也是笑得花枝乱颤。杨渊却是十分不解地道：“怎的你们都这么爱笑？”
　　洛飘飖干咳了几句，俏脸红扑扑的，柔声道：“不是，是……”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杨渊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满脸郁闷。
　　木叶冲杨渊道：“想不到我竟然能看见飖儿笑出来，当真是难得。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师兄上一次这么笑的时候天上忽然路过一群鸟，集体……哈哈哈……”木叶、洛飘飖和夜烛星却是笑得更欢了。
　　夜寒本来笑地正欢，忽然听见木叶说了一半的话，忽然不仅笑不出来，还好像吞了米共咽在喉里一般脸色变得铁青。杨渊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夜寒咳咳两声干咳道：“好了，杨渊，以后你就是锁烟门了，至于师父……师弟你看？”
　　木叶道：“杨渊不过十七八岁，就能达到玄级之上，若是你我亲自教授，可能么？”
　　夜寒老脸一红道：“既然如此，就说是我们二人共同的徒弟如何？”
　　木叶哼一声道：“您老可真能在自己脸上贴金，紫色天级巅峰的水平还指望教出来这么个高徒？”
　　夜寒怒道：“你不过是粉色天级初级，比我就强那么一点，你好意思说这许多？”
　　木叶笑道：“强一点？地之上，一步一重山，天之上，一步一登天，你说强一点？那我要问问咱们叶大掌门，你打算多少招之内输给我？五十招？七十招？”
　　夜寒哼哼道：“那你倒是说怎么办？”
　　木叶道：“谁说非要找师父？反正锁烟门弟子无论是否是一个师父，都是以师兄弟姐妹相称，我们都不说，让他们自己猜不就行了？”
　　夜寒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啊！听君一席话，我可真是茅厕顿开啊！”。
　　木叶正微笑着看着杨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冲着夜寒叫道：“你再说一遍！别以为当着小辈面前还有你这个掌门身份老子就不敢揍你！”
　　夜寒哈哈一笑，飞身向外跑去，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了一句话：“木老二，有种你就来揍我！哈哈哈哈！”笑声可谓是狂放不羁、连绵不绝，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却是越来越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