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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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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3年,美国堪萨斯州,劳伦斯市。
  月光下光秃秃的梧桐树影张牙舞爪映照在一栋二层小楼。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怀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走来:“来吧,向你弟弟说晚安。”
  她随手打开墙壁上的电灯,放下怀中的孩子,孩子跑到婴儿前跟前,双手扶着床边的栏杆,低头亲吻婴儿床上刚出生几个月的弟弟:“晚安,苏夜。”
  女人也跟着亲吻了一下婴儿额头:“晚安,苏夜。”
  “嘿,苏白。”一个中年男子道。
  “爸爸。”名叫苏白的四岁男孩跑到男子跟前,男子抱起苏白,“嘿,你认为苏夜能一起和你踢球了吗?”
  男孩摇头:“不能,爸爸。”
  女子走到两人跟前:“你来照顾他。”
  “我来。”男子手掌轻抚苏白后背,对着床上的婴儿“做个好梦,苏夜。”婴儿床上的孩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男子抱着苏白,随手关掉电灯走出房间,婴儿双腿翘起来,婴儿床上边的风铃叮咚作响。
  凌晨两点三十七分,女子正在熟睡,床头的灵异探测仪红灯闪烁,女子睁开朦胧睡眼,伸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乔恩?”却不见丈夫的踪影。
  耳边传来“吱吱吱吱”的叫声,像是有老鼠出没,夹杂着婴儿的哭闹声,女子穿着白色真丝睡衣翻身起来,打着哈欠走进书房,只看见男人的背影:“乔恩,他是不是饿了?”
  男子轻微侧了一个脑袋,沉默不语。
  “好吧。”女子自言自语应了一声走出书房,过道里的壁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女子的睡意一下子去了大半,皱着眉头注视着走廊,她走到壁灯前敲了敲,壁灯依旧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然停止闪烁,很像是电路老旧导致的故障。
  门外的路灯光顺着楼梯拐角的窗子照进来,拉出她长长的身影,她扶着楼梯走进一楼的客厅,只见丈夫坐在沙发上入睡,脑袋靠在沙发上,胳膊伸出沙发外,老旧的黑白电视还播放着越南战争的电视剧。
  女子忽然意识到,丈夫坐在客厅看电视太晚在沙发上睡着,那书房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快步走上楼梯,嘴里喊着大儿子:“苏白?苏白?”突然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啊!”
  沙发上的乔恩被尖叫声惊醒,边跑边喊上楼:“玛丽?玛丽,玛丽!”
  乔恩推开门,只见几个月大的小儿子在婴儿床上腿脚乱踢,他扶着婴儿床的栏杆:“嘿,苏夜,没事的。”
  婴儿咿咿呀呀地回应着他。
  乔恩看到婴儿旁边的深色圆点,用手去触摸,入手湿粘,他手指轻轻摩挲,有两滴血液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抬头看去,只见妻子玛丽背靠着天花板,头发也粘在屋顶上,脸色苍白,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他发出惊叫声,吓得坐在在地上不断后退,嘴里喊着:“玛丽!玛丽!”
  婴儿床上的苏夜攥紧小拳头,发出哭闹声,巨大的呜咽声传来,屋顶上的妻子一瞬间燃起熊熊火焰,乔恩抱起婴儿跑出房间,在走廊上将婴儿交给四岁的大儿子苏白:“快跑!苏白,快跑,别回头!”
  乔恩回头去房间,只见妻子身上的熊熊火焰吞噬整个房间,他叫了两声,也被大火吞噬。
  苏白接着几个月大的弟弟抱在怀里,一直跑到房子前的草坪上,口中念着:“没事了,苏夜。”乔恩突然出现在苏白身后,抱起苏白往更远处跑去,火焰吞噬楼上右边角落整个房间,开始爆炸,玻璃应声而碎,火焰窜出窗外。
  不多时,刺耳的警报声传来,消防车停在楼下,一队身穿黄色制服的火警拿着水枪对着二楼扑火,浓烟滚滚,警报呜咽,火灾渐渐熄灭。
  22年后,斯坦福大学,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金发女郎,一边打理发型一边开口:“苏夜,快点,我们十五分钟前就该到了。苏夜,你去不去?”
  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从门后探出身子:“一定得去吗?”
  “当然,有趣极了。你就穿这身衣服吗?”
  只见男子从房间走出来,蓝色牛仔夹克,长发遮耳:“你知道我对万圣节的感觉。”
  斯坦福大学一间酒吧,灯红酒绿,万圣节主题的大骷髅发出红光。
  “敬苏夜在斯坦福大学法学院入学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金发女郎举起酒杯,穿着恐怖元素的护士服。
  “好的,好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夜同样举起酒杯。
  女郎解释:“他看上去谦虚,其实考了174分。”
  “很高分吗?”旁边一个黑人青年端着啤酒一饮而尽。
  “非常高。”女郎肯定说道。
  黑人青年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从苏夜身后绕过去,右手拍在苏夜的肩膀上:“瞧,你马上就要进入上流社会了。你可以进任何一所法学院。”
  “其实星期一我在这里有一场面试,如果顺利,我想我可以拿到明年的全额奖学金。”
  “嘿,这很棒。”女郎崇拜道。
  “棒极了。”
  “你家人知道你的入学考试成绩什么回应?”黑人青年问道。
  “他们不知道。”
  “要是我,我早就沾沾自喜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
  “我家又不是法律家族。”
  “我为你感到骄傲,星期一你一定可以把他们全部打败,拿到全额奖学金。”女郎鼓励道。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崩溃吧,绝望吧。”
  随即两人在喧闹的酒吧深情拥吻。
  两人在床上躺着,女郎正在熟睡,翻了翻身子,苏夜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下床向客厅走去。
  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前经过!
  苏夜屏住呼吸靠在客厅的墙壁边,门应声推开,只见一个短发青年人影走进来,苏夜从人影背后突然偷袭,人影转身卡住他的胳膊,两人你来我往黑暗中一番搏斗,人影将苏夜摔倒在地,一手按着他的胳膊,一手卡着他的胸口:“别紧张,小老虎。”
  “苏白,你吓死我了。”苏夜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
  男子嘿嘿一笑:“那是你荒废了功夫。”
  苏夜一个翘腿将苏白反压在身下。
  “看来没有,快放开我。”苏白笑容更甚。
  两人起身。
  “苏白,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啤酒。”
  “你到底来干什么?”
  “那好吧,我们需要谈谈。”
  “干嘛不打电话。”
  “打电话你会接吗?”
  女郎被客厅中的动静惊醒,走出房间打开电灯,穿着超短裤,脸上还带着睡意:“苏夜?”
  “杰西。”
  “苏白,这是我女朋友,杰西。”
  “你的哥哥苏白?”
  “我喜欢蓝精灵。”苏白向前走了两步,“我不得不说,你都快让我弟弟力不从心了。”
  “我去换一下衣服。”
  “不,真的不用,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想借你的男朋友谈一点家里的私事。不过,还是很高兴见到你。”
  “不,”苏夜走到杰西身边,“无论你说什么,她都可以在场。”
  “好吧,爸爸好几天没在家了。”
  “就为这事?他在厂里加班,马上会回来的。”
  “爸爸已经踏上狩魔之路了。他好几天没回家了。”
  苏夜盯着哥哥苏白:“杰西,抱歉,我们得出去谈。”
  两人一边下楼一边开始争论。
  “你别指望半夜三更溜进我家,然后叫我和你一起出去。”
  “你没懂我的意思吗?苏夜,爸爸失踪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找到他。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去。”
  “为什么不去?”
  “我说过我再也不去抓鬼了,永远都不去。”
  “少来了,这不容易,但是也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当我告诉爸爸我害怕衣橱里的东西,你猜怎么着,他给我一支九二手枪。”
  “那他该怎么办?”
  “那时我才九岁。他的意思是,别怕黑。”
  “别怕黑?你在开玩笑吧?你肯定害怕,你知道外面的是什么。”
  “对,我知道,但是妈妈被杀后,爸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训练我们狩魔。我们能杀死一切我们找到的鬼怪,但是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个该死的东西。”
  “同时也拯救了许多人。”
  “呵,你认为妈妈希望我们这样?学习武功,枪械训练,制作银弹,哥哥,我们被当作战士一样培养。”
  苏白推开铁门:“那你想怎样?你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是不是?”
  “不,不是平淡,是安全。”
  “这就是你逃避的原因。”
  “我本打算进入大学,爸爸也说过,如果我要读大学,就得远离这种生活,这就是我现在所做的。”
  “爸爸不是死了就是有大麻烦,我能感觉到。我一个人做不到。”
  “不,你行的。”
  “是啊,但是我不想这么干。你也是他们的儿子。”
  “这次他狩猎的是什么?”
  苏白打开汽车的后备箱,简直是一个小型军火库,手枪、霰弹枪、匕首、短刀、长剑,各种场景的应对武器,一应俱全。
  “好的,等我看看放哪了。”苏白在后备箱里寻找着。
  “爸爸走的时候你干嘛不和他一起去?”
  “我自己有任务,对付一个巫师。”
  “爸爸让你独自出任务?”
  “我二十六岁了,我的弟弟。”
  苏白在后备箱找到一个羊皮笔记本:“找到了,爸爸在查加利福尼亚州杰里科城外的一段柏油路,大约一个月前,这个人,”说着递给苏夜一张文件,“在那条柏油路上完全消失了,但是车还在。”
  苏夜看着手中的资料,上面还有失踪男子的彩色照片:“他可能被绑架了。”
  “是吗,四月份还有一个男子在同一路段失踪,”苏白一张张细数手中的文件,“十二月一起,2004年、2003年、1998年、1992年,过去将近二十年内一共十起。所有人都是在同一路段五公里内出事的。接二连三的人口失踪,所以三个星期前的一天爸爸就去调查了。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情况够糟糕了。昨晚我收到了这个语音邮件,”说着拿起手机。
  “苏白,我认为有很严重的事发生,我要想办法查出来是怎么回事。小心,苏白,我们都很危险。”录音里传来爸爸乔恩的声音。
  苏夜皱眉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里面的电流声?”
  “不赖嘛,苏夜,就像骑自行车的声音,不是吗?我放慢了语速,把录音放进编辑器里调整,取出来了嘶嘶声,就是这个。”
  说着把调整后提取的声音放出来,二人只听见一个神秘的女子颤音:“我永远也回不了家。”
  “永远也回不了家?”苏夜重复道。
  “你知道吗,几乎最近两年,我从来没有打扰你,从来没让你帮忙。”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我会帮你找到他。但我星期一必须回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为什么是星期一?”
  “我有一个面试。”
  “工作面试吗?推了它。”
  “是法学院面试,我一生的希望都在上面。”
  “法学院?”
  “行还是不行?”
  苏白没有回答,苏夜走回房间,将一把名叫“拉比伦”的匕首放进手提包。
  杰西拉开门帘:“等等,你要出去?是因为你爸爸?他还好吗?”
  “他很好,只是点小麻烦。”
  “但你哥哥说他去参加什么猎杀旅行。”
  “对,他是去小木屋附近猎鹿。”
  “他大概会带上吉米、杰克,还有何塞一起。我只是去接他回来。”
  “面试怎么办?”
  “我会去的。就去几天。”
  “苏夜,等一下,你确定你还好吗?”
  “我很好。”
  “你从来都不谈论你的家庭,现在半夜三更离开,要和他们一起周末,星期一快到了,这不是你的风格。”
  “嘿,一切都好。我保证我会及时回来。”
  “至少告诉我你去哪里。”
  苏夜并不回答,亲了一下杰西的侧脸,走出门去,却不知这一走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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