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胡家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城南胡大户一家三十五口全部被人杀死在家中。”
　　“怎么会不知道，收夜香的老李就在我们家隔壁，事情就是他发现的，那叫一个惨啊，啧啧……”
　　…………
　　离早上刚过了没一会，饭馆中除了一个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的小厮，也就是只要三个食客。两个三十来岁满面油光的大汉是这个镇上的两个小商铺的老板，也是这个店的常客，每天天南地北的都会在这里聊上一个上午。
　　旁边桌上的少年倒是面生，十五六岁生得颇有些俊俏，桌子上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应该只是路过，两个馒头，一盘小菜，再加一壶免费的白开水，背着另一桌吃的是有滋有味，一身灰布麻衣还有几个补丁，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而且桌上摆放的包裹上还有几个杂色的补丁，但桌边一个接近一人高的暗红色大葫芦与那些东西相比，就有些古怪。
　　少年本是狼吞虎咽的吃着，恰巧听到旁边一桌的两人再聊胡家的事，嘴里大口嚼着的馒头满满地停了下来，旁边两个人倒是没有看向这边，还是一人一句的聊着。
　　“谁说不是呢，三十五个人头齐齐地摆放在前厅，那叫一个瘆人啊。”
　　“我刚刚从老李家来，老李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被吓得不轻啊。”
　　…………
　　“断头……”
　　少年低声喃喃，脸上附了一层思索的神色，沉思了一下，又自言自语，“看来是他了。”
　　站起身来走向邻桌的两人，微微一拱手，客气的问道：“两位叔伯，能否打扰一下？”
　　两个人正聊着火热，突然被打断，扭头看向少年也不恼火，其中一位反而爽快的笑了笑，“不妨事，有事就说。”听声音正是住在老李家隔壁的那人。
　　闻言，少年满脸好奇的问道：“刚刚听两位叔伯提起胡家，不知那胡家在何处？”
　　大汉想了想，伸手指向门口说道：“离这也不远，门前路向南行约三里左手边有一个巷口，巷内门朝南第一家便是。”两人只觉得他是年轻人好奇，想要张张见识，另一位大汉又小心提醒道：“我刚来时人头还摆放在院中，去时千万要有些准备。”
　　“多谢。”少年又拱了拱手，转身拿起桌边的大葫芦反手背在身上，并随手抄起桌上的包裹，火急火燎的朝着门外跑去。
　　少年刚迈出门，就听身后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叫：“客人，客人，您的饭钱还没给呢。”
　　“忘了。”
　　少年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脚下步伐站定，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两枚铜板，头也没回的随手丢向屋内，两枚铜板在木质房梁下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小厮想要伸手接住，却不偏不倚的从指缝中窜下，落在了柜台上。
　　小厮捏起两个铜板，抬起头张嘴刚要说话，却发现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只得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多了，一枚铜板就够了。”
　　“馒头，热腾腾的大馒子，带馅的，不带馅的，方的，圆的……”
　　“馄饨，有肉的，也有素的……”
　　“油条、辣汤、狗肉、烧饼……”
　　热闹市场还处于早饭的时间，各种小摊摆在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都是食客，吆喝的叫卖声显得尤是热闹。离开小馆，林希皱着眉头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镇南艰难走去，叫卖的街道也就集中在那家小馆四周，没走几步人群就已经稀松了许多。
　　走出人群，林希长长吐了一口气，景霄峰平淡的生活习惯了，每天的生活都是简简单单练剑、读书，人烟味还是不怎么习惯，都两年还是如此。
　　按照大汉所说胡大户距离小馆约有一里距离，怕出错误，在出小馆林希心里就默默计算着大概距离。从刚才离开人群，他就注意到右手边是一个接着一个小巷，而左手边就是一堵从未间断的高墙，透过墙隐约的景象可以看出是一家大户，眼前快要到三里时，左手边才有巷口出现，说是巷口，其实和外面林希所在的路没有多大区别。
　　转身向着巷内看去，巷内百余米朱红门柱支撑着突出墙面的同样朱红色的门檐，远远望去好似鲜血浇灌一般。门前，三个衙役打扮的青年人依靠在石狮子上，林希看得出他们年龄不大，与自己相仿，而且面色惨白，应该刚刚受到了惊吓。
　　确定是这一家，脚下不再停留，迈步朝着巷内走去。巷内除了这一户，便无其他人家，一看到林希走来，三位差人咬了咬牙，支撑着还有些晃悠的身子，迈步迎上前来，伸手抽出腰间得利刃，拦住林希的去路，大声喝道：“衙门办事，闲人勿进。”说话间眼神稍微瞥了一眼林希身后的葫芦，又马上转了回来。
　　林希听着他们有气无力的呵斥声，不由得摇了摇头，笑着道：“府城来人，并非闲人。”脚步不停，就见他轻轻一摆手，一股突如其来的清风拂过脸颊，风，温暖而又轻柔，三位差人有些摇晃得身子却仿佛被抽取了力量一般，皆歪歪斜斜的倒在路两旁，眼前还在走来地少年不断模糊起来，眼皮随着视觉缓缓闭上，就再未又所异动。
　　听着三人突起地鼾声，林希错过三人，最后在门前停了下来。抬起头，红漆刷过的方木上，两个烫金的大字印刻在其上，‘胡府’，只是看了一眼，林希便回过头朝着院内走去。
　　听到门口地动静，院内几个同样衙役打扮地人纷纷朝着林希看来，看到是一个面相陌生地年轻人，都不由得怔住了。
　　院内稍靠近门口地一位衙役手掌快速握紧刀把，眼睛瞥了一眼林希身后看不清的异物，随之笑眯眯地问道：“小兄弟，可否见到门口我们三位同僚。”这人体壮如熊，捂住刀把地手粗壮有力，另一只闲置的手掌中也能看到道道厚实的老茧，大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嘴角，使得本有些憨厚的面孔徒增几分凶悍。
　　林希望着他，浓厚的气势扑面而来，笑着道：“我只是让他们睡着了而已。”林希说的实话，可是传到院内众人耳中，意思就不同了。
　　‘锃楞愣……’门口衙役想要动手，却想起县令大人临走时的交待，手中握着的利刃已经半露鞘外，但目光却下意识地望向院庭院角落，顺着他的目光，林希这才看到在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墙角处居然有一人在呼呼大睡。与众人打扮也不同，不管大汉还是其他人虽各有不同，但都为制服打扮。角落中那人一身雪白蚕丝编制的长衫，一柄折扇大开放在扬起的脸上，白色的扇面上只有一个‘剑’字，显得颇有些单调，一柄普通的长剑随意摆放在身边。
　　“哈……”角落里，扇子下的那张脸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们打呗，管我屁事。”听声音，这人应该比林希大一点，但也大不出多少。
　　“真是麻烦。”林希不满的说道，随之身体一晃。
　　院中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门口的人就已经不见了身影，慌忙朝着四周看去，角落中一个暗红色大葫芦映入眼中，猜到这人就是门口消失的林希，一阵金铁交鸣的声响，众位衙役手持着大刀面面相觑，刚才的一幕已经令他们胆怯了，但凭借着远超的人数，还是大着胆子朝着脚落靠了上来。
　　“哎，你们真的过分啊，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
　　并起的折扇快速朝着林希扔了过来，但被林希轻轻一闪身就躲过了，一张清秀的脸怒气腾腾的扫向院内的众人，当然也包括林希，“我靠，你们是不是白痴，让我休息一下不行吗？”
　　最先询问林希的那位衙役指着林希，怒声说道。“可是他害了我们同僚。”
　　少年的手微微一招，落到一旁折扇仿若被一股力量牵引，又飞回他的手中。握住折扇，少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意说道：“害个屁啊，那三小子是真的睡着了。”
　　那衙役一愣，看了林希一眼，转身快步朝着门外走去，过了不大会，三个还算壮实的少年就被他一人扛了进来，对着众人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一时间他们也不知该如何。稍稍愣了一下，众人便收起手中的刀，又走向那些蒙在白布下的异物，看突起的形状应该是尸体，但都好像是缺少了头颅部分，而且零散的几具根本没有小馆中两人说的那么多。
　　少年将地上的剑背在身后，又将折扇收在腰间，便对着林希说道：“阮天歌，你呢？”
　　看着院中放在一起的尸体，林希本在思索什么，听到少年话，也没转过头，也没思考，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
　　“名字，名字，我说的是名字。”阮天歌瞬间勃然大怒，拍了拍不断起伏的胸口，缓了口气才说道：：“我的名字是阮天歌，你呢。”
　　“哦，我叫林希。”林希又是随口应了一声，依然看向衙役那边。
　　“哦你大爷，给我转过来。”阮天歌一把抓住林希身后的大葫芦，刚要拉扯，葫芦却突然泛起一道红光，将他拍飞了出去。
　　阮天歌反应也是很快，再加上葫芦上的红光并没有多大的威力，脚微微一蹬马上碰撞上的高墙，借助这一股力，身体从林希头顶越过，落在了他的身前。
　　“法器，你是法宗的。”阮天歌望着林希，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林希没想到阮天歌会拉扯葫芦，现在又被他一问，便是愣到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点了点头，道：“没错。”
　　阮天歌见他反应，边料到自己才对了，又说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林希有些讨厌这个话多的家伙，微微侧了一下步，眼睛又看向其身后的衙役，口中随意的说道：“手持剑，一身剑气，除了剑宗还有谁。”旁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林希却是从他身上清晰的察觉到一股被刻意隐藏的剑意，这也是他修炼不到家，在精深，林希也是无能为力。
　　那些衙役早已见识过阮天歌的奇异，再见林希两人的变化，都没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