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等候

　　卢安生很穷。
　　虽然家里的日常开销不需要他出钱，但是生活久了，听多了家里人的埋怨，总觉得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而且他们家还欠着债务。
　　大部分来自银行贷款，少部分来自亲戚朋友，林林总总加起来，将近七十万左右。尤其是银行的欠款，几乎天天就会打电话过来催还，语气还不是很好，很让人烦心。
　　为此，母亲每次接到银行的电话，当天的心情都不是很美好。
　　卢安生也懂‘欠债还钱’的道理。可是总要给些时间，等到他们赚到钱才能够偿还不是。
　　如果画稿能够登上周刊出版，那么他就能够得到稿费，虽然对于债务来说，杯水车薪。可是起码能够让他们家缓一口气。
　　因此而言，画稿成为卢安生乃至于拯救他们家的关键。但是能否登上周刊，不是他能够做决定的。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到林妍渔的身上。
　　正是签约画精灵后的第三天，卢安生有些紧张的在薇薇上询问林妍渔关于画稿能否登上周刊的事情。这已经是第十遍询问了。
　　卢安生也觉得自己有些麻烦人，每次发信息询问的时候，都十分犹豫。可是没有得到结果，他的心情就有些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提着，放不下。
　　林妍渔也很有耐心回答他，有关画稿出版的事情，不是两三天就能够决定的，其中牵涉到画精灵旗下其他漫画家，要从长计议。
　　画精灵-小渔：你不要着急。明天就是六月底。漫画社这边，关于画稿的定论，都会通过月底的会议进行总结以及上新。
　　画精灵-小渔：所以你再耐心等候一下。一旦有结果，我会立马回复你。
　　卢安生看到林妍渔回复的信息，心情稍有转变，连忙打字回复。
　　安生：谢谢。这两三天的叨扰你了，小渔大大。
　　画精灵-小渔：……没关系。
　　显然，对方对于这个称呼的问题，还是稍有抵触。
　　卢安生没有接着回复，关闭薇薇界面，调出相册当中下载的某张动漫人物的图片，继而把手机放到旁边，拿起画笔，开始在画纸上临摹。
　　已经没有系统督促每日任务，不过他也没有懈怠。
　　早起、晨练、临摹、线条等等任务，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坚持，逐渐成为他的习惯，忽然那天少做了，还会觉得有些不习惯。
　　咚咚。
　　有人敲门，接着传来有些尖锐的声音，“恰饭了。”
　　卢安生应了声，画笔放回笔筒，收拾了下桌面，离开房间。
　　厨房的餐桌，有位中年妇女正在吃饭，桌面上是一菜一汤。家乡豆腐与玉米排骨汤。
　　那位中年妇女是他的母亲，名为徐秀琴，今年有三十九岁，身材有些矮小并且臃肿。她现在神色有些难看。应该是刚刚接到银行打来的电话。
　　卢安生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拿起碗筷就开始吃。
　　饭桌无交流，匆匆吃完，卢安生就准备回房间继续开始临摹。
　　徐秀琴忽然开口道：“刚刚荣跃过来了，也没说什么事，说是等你吃完饭，去找他。”
　　卢安生愣了下，扭头看向徐秀琴，说道：“他不是要上学吗？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徐秀琴扒了口饭，含糊说道：“学校这几天也快放暑假了。”
　　卢安生恍然，心想这段时间为了画稿的事情，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我知道了。”
　　卢安生回房间把画纸什么的收拾好，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一身背心短裤，装进书包里。
　　离开家的时候，卢安生跟徐秀琴说了声晚上可能晚点回来，晚饭不用准备他的那份。
　　荣跃家就在楼下。
　　卢安生背着书包，摁了几下门铃。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引入眼帘的，是名有些消瘦的男孩子，身上穿着英才中学特制的校服。对方看到卢安生的那一刻，顿时眉开眼笑，“你现在外面等等啊，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荣跃转身回屋，门没关，里边传来梁桂花的声音，“谁啊？”
　　荣跃道：“妈，是安生。我待会要跟他出去玩，可能晚上会晚点回来。”
　　梁桂花有些担心问道：“晚点是多晚啊？晚饭回来吃吗？”
　　荣跃回道：“不了。我身上带了点钱，晚饭在外面解决。”
　　梁桂花埋怨道：“你这孩子，身上有点钱就给霍霍掉了。行吧，不要太晚回来就好。”
　　卢安生在门外没有等多久，荣跃斜挎着个肩包，换了身比较清凉的衣服，穿着凉鞋出门。他回头跟梁桂花说了声出门了，便跟卢安生离开小区。
　　卢安生有些闷葫芦，不太会说话，也不会找话题。
　　荣跃也知道卢安生的性格，所以两人出门，通常都是他的话比较多，“怎么样？漫画的事情搞定了吗？”
　　卢安生摇头道：“还要再等一天。”
　　有关漫画的事情，卢安生只告诉了荣跃，还没有告诉徐秀琴。并不是卢安生不告诉徐秀琴，而是徐秀琴的思想观念有些陈旧，认为去上班、打工，才能赚到钱。
　　可能她看重的是能够摸得到的东西，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荣跃笑道：“那就再等一天呗。不过，真有你的啊，没想到能够去当漫画家。我记得我以前很喜欢看漫画，那个时候，应该称为小人书吧。我给忘记了。”
　　卢安生摸了摸鼻子，听了荣跃的话，心里虽然有些得意，可是表面却不动神色，“漫画家其实也没什么牛气的地方，更多的是要有赌徒的心态……”
　　荣跃点头道：“我看过有关漫画家的资讯……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当初我曾经想过去当漫画家，只不过……”
　　他耸了耸肩，无奈道：“你也看过我画得东西，我显然没有绘画方面的天赋。”
　　卢安生看向别处，模棱两可道：“……还行。”
　　荣跃忽然说道：“对了，你签约的是哪家漫画社？”
　　卢安生回道：“画精灵。”
　　荣跃失望道：“画精灵啊……”
　　荣跃接着说道：“我还以为是「灵都」呢。说真的。我觉得赣州之内，「灵都」漫画很火，我以前经常买「灵都」的漫画，要不是高中升入重点班，每天作业、试卷多得写不完，我肯定是要买本「灵都」看看的。”
　　荣跃看了眼卢安生，话锋突转，“嗯，我这可不是在说画精灵的坏话啊，其实画精灵也很不错的，只是最近几个月听说销量并不是很好而已……”
　　有点越说越乱，荣跃连忙止住这个话题，“哎呀，还是不要聊这个了。我们是出来放松的，就不要聊这些有些沉重的话题了。那么，我们是打车过去呢？还是共享单车？”
　　卢安生也知道荣跃并不是在冷嘲热讽，或是在打击他什么的，仅仅只是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灵都」与「画精灵」相比，显然是前者要更好发展些。
　　没有在漫画社的话题上多说，他仔细思考了下目前的金库情况，认真说道：“共享单车。”
　　荣跃也知道卢安生这几天为了漫画的事情，跑去南城好几次，来回车费肯定花了不少。所以没有多说，各自扫了辆自行车，骑行过去。
　　他们两个早在暑假前就约好了，要去镇子附近的河边垂钓，如果可以的话，还会到河里游个泳、洗个澡什么的……这也是卢安生率先准备好背心短裤的原因。
　　当然，安全问题他们也考虑过，只会在比较浅的区域游游，不会游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