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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夕阳倾斜着垂下海去,大海将落日切割成两半,一面在海底沉睡,另一面在海上老态龙钟。
金灿灿的余晖,映在船上的人儿的脸上,有些刺眼,但此时的寂静更令人不自在。
李子夜独自趴在船栏上,手里拿着李白从烟雨楼里要的酒,狠狠地喝了一口,又继续垂着头,默默地看着船下面随着波浪跳脱欢腾的鱼儿发呆,心中的烦闷却又深了几许。
“举杯消愁愁更愁。”鉴真走了过来,嘴里念着李白的诗,说道:“令尊看得透彻,小公子又何必借酒浇愁呢?”
李子夜头也没回,只道:“老白说过,大和尚不算世间人,没得烦恼处,你自然是不解。”
鉴真微微一笑,道:“令尊乃当世人杰,诗仙酒仙剑仙,他又何曾是这世间人呢,小公子无须担心。”
“鉴真和尚叔叔,老白的身手我清楚得很,可你却不知道这其中的阴谋。”李子夜轻叹了一声,虽然他与李白常不拘谨于父子纲常,可这父子之情,又怎能说得浅了。
“阴谋?”鉴真这下便有些疑惑了,“什么阴谋?”
李子夜这才转过身来,对鉴真道:“那太守本就为了老白而来,他只是用你做要挟,我们这一路上来,刺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老白此去定是危险重重。”
鉴真闻言心里一震,他确未曾想到李白此行竟有如此大的危险,念及李白对己之情谊,心中感动更深,可担忧又越来越重,他来回踱了两步,又看了看李子夜,这才说道:“小公子可知那些人是何目的?”
李子夜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只听老白那日说起什么四海侯,鉴真和尚叔叔你可曾听过此人?”
“四海侯?!”鉴真险些惊呼出声,“若此人与此事有关,那可是真的有些棘手了。”鉴真眉头紧锁,他心知李白厉害,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一个四海侯,就算他再如何对李白有信心,也不免担忧起来。
李子夜见就连鉴真听到四海侯竟都如此状,心中大感好奇,又想起那日李白所言,便问道:“那四海侯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为何你和老白对他都这样害怕?”
鉴真闭眼摇了摇头道:“非是害怕,此事与你道来也无甚作用,我还是与你一同回去吧,免得令尊为贫僧平白受伤。”
“那你不去东瀛了吗?”李子夜怔怔地看着鉴真,心中有些惊讶。
鉴真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失败过五次了,再多一次也不妨。”
“好!”李子夜跳起来拍了一下鉴真的肩膀叫道:“老白没白交你这个朋友,我也没白认你这个叔叔。”
鉴真颔首,招呼过来一个小僧,说道:“去将各位东瀛遣唐使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遣唐使?”李子夜微微皱眉,问道,“是些什么人?”
鉴真道:“他们是东瀛派来我大唐学习的使者,我东渡东瀛也是由他们向我提出的。”
李子夜突然想起了柳生逸雪,心想着莫不是她就是随遣唐使而来的。
“他们来了。”鉴真拍了拍李子夜的肩膀,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李子夜赶忙张望过去,一众东瀛遣唐使共七人皆为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们都身着东瀛官服,与大唐装束略有几分相似,只是生得略微矮小,头顶上的饰物却戴得很高,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李子夜望了几眼,并未在人群中看到柳生逸雪,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便又垂下了头去。
鉴真却看不出来所以然,只道是他还未李白而担心,便赶忙借步上去,想赶紧说明缘由,不要耽误了时辰,让李白多陷于危险之中。
七个遣唐使过来不等鉴真反应便跪了下去,双手伏地,行了大礼,方才起身。
然后为首的那个中年人才用生涩的汉话恭敬地说道:“大师有何要事要与我们吩咐?”
鉴真赶忙还了一礼,便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个明白。
“这……”那个中年男人面露难色,又看了看身后的六人,支支吾吾起来。
“不行!”这时,船舱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大汉,声音粗犷,听口音也是个东瀛人,“我东瀛皇帝给我们下了死命令,这次一定要在限期内带大师回去,否则我们就都别想活命了。”
鉴真皱皱眉,这下可好,两面不是人,却是个大难题了。
李子夜抬头看过去,正想反驳他,却感觉这个大汉很是面熟,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阿川!住口!”
李子夜还在思索,却听见一个俏丽的声音传了出来。
寻着声音望过去,一个翩然的身影出现在李子夜的眼前,李子夜心中大惊,声音的主人正是他前日所见的柳生逸雪。
那些遣唐使也都朝柳生逸雪行了礼,看样子她的身份也是不凡。
柳生逸雪也不理那些人,径直走向鉴真和尚,鞠了一躬说道:“大师若有要事,我们也遵循大师的旨意。”
鉴真轻叹一声道:“阿弥陀佛,贫僧此番若是前去,则对友人不住,可若是不去不仅失了信还连累各位施主,实是难以抉择啊。”
“无妨,”李子夜突然出声道:“我有个主意,大师看如何。”
一众人全都看向了李子夜,柳生逸雪也看了过去,却好像全然不识李子夜一般。
鉴真闻言赶忙说道:“小公子快快请说。”
李子夜点点头道:“我们今晚就可到云雾岛,到时请鉴真和尚叔叔为广大武林人士做一番解释,请求他们与我一同返回去救老白,到时我们人多势众,你也不必担心了,就可以安心地随他们去东瀛了。”
“唔……”鉴真沉吟一声道:“如今之计,也唯有此法最为妥当了。”
李子夜微微一笑,又对柳生逸雪说道:“那这样你们在云雾岛上耽搁半日可有问题?”
柳生逸雪定定地望着李子夜然后摇摇头,又微微一颔首道:“多谢阁下体谅。”
李子夜一怔,心中大为惊奇,为何她好像不认得自己了一样,便试着笑道:“无妨无妨,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柳生逸雪却好像没听见一般,没有做任何回应,带着一众遣唐使朝鉴真施了礼便回了船舱去。
李子夜怔怔地留在了原地,心中哭笑不得,面色潮红,实是尴尬无比。
“小公子曾与方才那小姑娘相识?”鉴真有些纳闷地问道。
就连他也未曾见过柳生逸雪几面,他只知道柳生逸雪的家族在东瀛的地位很高,此次出海之前,柳生逸雪一行人也一直住在船内,他实在想不出李子夜能在什么地方与柳生逸雪见过面。
李子夜闻言点点头,“只是她好像不记得我了吧。”
鉴真微微一笑,“逸雪姑娘性情淡薄,小小年纪便有这番修为着实不易,小公子莫要与人怄气了。”
“哼,”李子夜轻哼一声,“记性差忘性大,你们佛门的嘴最能说,要把她说成修为高,我偏不信。”
鉴真笑着摇摇头,又道:“小公子饿了吗,出海不便,我这条僧船上只有些干粮,你可要吃些?”
李子夜甩了甩脑袋,道:“我有吃的,你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鉴真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抚了一下李子夜的肩膀,默然离开了。
李子夜站了许久才回房间,许是有些乏了,竟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睡就到了午夜时分。
月色浮上水面,不远处已然可以清晰地看得见云雾岛上的缭缭云雾。此时,八条船上一齐燃起了灯火,海上火光照得夜里亮如白昼。
一个时辰过去,八条大船终于靠了岸,一众武林人士陆续下了船,岸边早已有武林盟的人手接应。
众人上了岸才大感惊奇,原来这云雾岛一直由武林盟经营着,岛上云雾缭绕如临仙境,春兰秋菊,姹紫嫣红,百花乱眼。供人所居之庭院星罗棋布,又以周天星辰之变为阵,牵连护佑,令人叹为观止。
白衣客最后才登岸,岛上的武林盟人也纷然而至,一时间,所有人又集聚在了岛岸之上。
白衣客飞身上前,朗声道:“诸位同道,今夜舟车劳顿,且在此处好生歇息,这岛上吃住齐全,且由敝盟接引使者引各位到所居之处。”
话罢,众人尽皆随接引使者而去,而李子夜想上去同白衣客说明缘由,却被鉴真一把拉住。
李子夜疑惑地看了看鉴真,鉴真默然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耳朵,李子夜一下就看明白了,原来他是担心隔墙有耳。
李子夜点点头,跟着鉴真和遣唐使一同去了住处。
待安顿下来,鉴真将众使者交由岛上的接引人安置,自己便和李子夜急切切地赶往白衣客所住的院子。
二人恐陷入岛上阵法之中,便叫接引使者引着他们前去。果不出二人所料,这一路过来,先有桃林阵,又是杏林阵,再是梨林阵,李子夜越走心中越是惊奇,在这东海不远处的小岛之上却有这般令人讶异的天人之功。
终于到了院外,门口有个书童守着,见鉴真二人前来,便赶忙施礼,迎了过去。
鉴真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又问道:“白施主可在?”
“二位稍等,我家主人正与人商谈明日大会事宜,我这就去通报。”那书童答完,便折身进了院。
不一会儿,那书童就跑了出来,说道:“我家主人请二位进去。”
鉴真点点头,领着李子夜就进了去。可方到院里,白衣客便迎了出来。
“大师深夜造访,定有要紧事,快快里面请。”白衣客说完又看了看鉴真身后的李子夜,“子夜也来了,此事可是与逍遥侯有关?”
鉴真点点头,轻抚了一下李子夜,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成与不成还未可知,在未有答案之前,万不可与人知道,白施主屋里有人,不太方便,我们还是就在此处商议吧。”
白衣客见鉴真神色凛然,心里也是一震,当即严肃起来,说道:“大师请讲,此处必定安全。”
随即,鉴真便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白衣客了解来龙去脉,却一直眉头紧皱着。
“此事确是棘手,大师与子夜的担心确有道理,这样吧,待明日群雄集聚,再一同商议如何?”白衣客眉头锁成川字,拍着折扇说道。
鉴真望了望李子夜,应道:“也好,群雄集力,定然会有更好的法子,可是若是……”
“大师放心,这个小岛绝对安全,”白衣客接过话来,又摸了摸李子夜道:“子夜你也不要着急,你父亲有通天彻地之能,一时半会儿他不会出事的。”
李子夜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顾忌,只是见鉴真没有表态,他也只好沉默着。
白衣客何等心机,一眼就看出李子夜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心里兀自盘算起来。
鉴真得到白衣客的回答,心中方才有些着落,向白衣客施了一礼,拉着李子夜便要离开。
“秃驴何处走?!”
正当此时,却从白衣客屋内掠出一人,声音喑哑难听,一掌带风便击了过来。
白衣客大惊,欲出手阻拦时却已不及,那人出手迅疾,已然是当世一流高手之境。
待鉴真反映过来之时,那人已然飞至眼前,他正想出手还击,却转念一把将李子夜推了出去,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那掌力轰然爆发,又连绵不绝,他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若非鉴真及时运起佛门金刚诀,恐怕已然心肺俱裂惨死当场。
李子夜见鉴真为护自己,身受重伤,几日来的怨愤郁闷顿时爆发,又见那人一掌击中便要激退,当即怒喝一声:“恶贼休走!”乾天功全力运转,内力喷涌,左拳右掌,拳掌互搏,向那人一击而去。
鉴真见状大惊,慌忙想要制止,却牵扯内伤,又一口鲜血喷出。
白衣客正欲出手相帮,又见李子夜出手不凡,鉴真伤势紧急,当即便飞身过去,点住鉴真周身大穴,又以真气相护,这才略微止住了鉴真之伤。
那人一击即中,却看不见人影,身法飘忽诡异,正想急退离去,却见李子夜拼命过来,只觉他身形幼小,便未在意,随意翻身旋转,就要越过李子夜,却只见李子夜竟贴身过来,拳掌威风,怎也甩不脱,躲闪不及,竟结实挨了一拳,硬生生将她逼停了下来。
李子夜这才看清,此人身形佝偻矮小,瘦皮包骨,双眼凹陷,头上几缕发丝花白,衣衫褴褛,拄着竹杖,实在阴森可怖。
“子夜莫要动手咳咳……”鉴真终于缓了过来,唤了一声。
“鉴真和尚叔叔你不要动气,让我好好收拾这个恶贼!”李子夜怒在心头,怎会听得鉴真所言,又朝那人冲了过去。
“找死!”那人方才大意,心中亦有怒气,当即低喝一声,当即竹杖一挥就要下杀手,岂知李子夜邀影步身法更是诡异,二人竟缠斗起来。
鉴真见状赶忙拉过白衣客道:“快快阻拦子夜,那人是潇湘渔婆!”
白衣客苦笑一下,潇湘渔婆从他屋内飞出,他又怎会不知那人是谁,可手下却未止住,折扇一翻,飞身出去,就要出手。
“锵――”
“接剑!”
正此时,一把剑和一个人又从斜方飞出,那人身形俏丽,正是柳生逸雪。
李子夜右手一张接过长剑,挽一朵剑花,高喝一声:“将进酒!”
李子夜递剑而出,霎时剑光闪烁,化而归一,长驱直入,直刺潇湘渔婆面门。
白衣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逼停了手上的招式,又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