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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仲夏后，天亮越来越早，天气也越来越热，才刚过早上八点半，河东的空气已经是热浪阵阵，豆浆油条麻辣米粉的香味就弥漫在这空气中，随着热浪涌动。
河东办证中心，两个衣着整齐，头戴白色钢盔的警务督查表情严肃地站在这股让人垂涎的空气中，一点也不为所动。
“小李，到点了，开始吧。”
卫建国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秒针刚好轻轻地从数字12上面划过。
“好的。”李立刚点点头，伸手扶了扶头顶的白色钢盔，一个淡淡的“川”字在眉间隐没。
两位白钢盔理了理身上笔挺的蓝色制服，刚要转身，就见一个穿着警服的身影慢悠悠地往办证中心走来，他们脚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当李洄打着哈欠走进办证中心时，看到这一幕的两个白钢盔的脸都黑了。
“警号！姓名！”李立刚大步上前，把表格和笔端在胸前，厉声问道。
李洄没有回答，他揉了揉眼睛，打量了李立刚一眼，又抬头看看李立刚头上的白头盔，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姓名，还有警号！”李立刚额头鼓出了青筋。
“报告，警号890196，一级警员李洄！”李洄突然回过神来，他一个激灵立了个正，大声答道。
“李洄，890196。”李立刚认真地在表格中记录下来，然后打量了李洄一眼，眉毛中间的川字越发明显，“记你两条，迟到，加衣冠不整，有没有意见！”
李洄嘴角动了动，还没说话就听大厅深处传来几声大笑。
“哈哈，老卫，老李，你们来就来嘛，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警察大笑着走了出来，他叫王护焘，是办证中心的主任。
王护焘热情地把手搭上卫建国和李立刚的肩膀，一副熟络的样子：“怎么，看不起我老王了？”
卫建国和李立刚往旁边挪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开王护焘的手，王护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走走走，去我的办公室，我才托人从彩云买的普洱，清朝老仓发酵的十年陈茶，我们一起试试味道。”
说完又伸手揽住两人的肩膀，硬挟着往大厅深处走去，抽空对李洄丢了一个眼色。
“咳！”卫建国轻轻咳嗽一声，挣脱王护焘热情的胳膊，提醒道，“老王，你这样影响不好，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
李立刚也趁机摆脱了王护焘，往卫建国身边走了几步。
王护焘愣了愣，他抬头看了看两人头上的白钢盔，又看了看两人的臂章，脸色不变，仍旧笑呵呵地说道：“任务也能喝茶的嘛，走走走，去我的办公室。”伸手又要去揽两人的肩膀。
两个白钢盔看出了王护焘的企图，卫建国挪了一步，拦住王护焘，李立刚则走到李洄面前：“一级警员李洄，你要申诉吗？”
“老李，别别别。”王护焘有些急了，绕过来绕过去总绕不过卫建国，他小声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这些了。年轻人嘛，偶尔睡个懒觉，迟到个几分钟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护焘接着又横眉怒目地对李洄小声吼道：“小李，赶紧给两个督查认个错，态度诚恳点，下次不能迟到了，还有，你今天下班给我交份三千字的检讨！”
王护焘顿了顿，扫了眼李洄身上的警服，又继续教训道：“你没长眼睛吗？制服这么脏也不知道换一件？”
李洄嘴角动了动，但还没等他说话，王护焘立即打断他，叹口气严厉地说道：“唉，算了，你写份五千字的检讨吧，一定要从思想深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必须深挖不当行为的原因，你是一个人民卫士，你要对得起身上这层皮！”
接着，王护焘又一把揽住两个督查的肩膀，硬拽着往大厅深处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两位可是稀客，调走也快一年了吧。怎么样，在督察处混得怎么样？我跟你们说，现在办证中心的条件可是大大提高了，一点也不比你们督察差。你们看，排号机装上了，中央空调也装上了，要不要调回来……”
卫建国和李立刚无奈地对视一眼，被王护焘挟着走，装作没有看到王护焘不经意把表格一把撕了过去，并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我其实是抓飞车抢劫去了……”李洄看着三人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可惜没有人听到。
李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才想起要上班，便又打着哈欠，慢腾腾往岗位走去。
此时柜台后的座位已经坐满了，几乎全都是阿姨大妈，很少看到年轻的男人。
李洄一路打着招呼，不急不忙地往自己的岗位走去，一路上，时不时听到“咸鱼”、“咸蛋”之类腌制食物的名称，李洄都笑脸相对，毫不在意。
刚在柜台后坐下，一杯星巴克的榛果摩卡就被放到了桌面上，李洄顺着咖啡往上看，一个圆脸微胖，带着黑框眼镜的女警出现在眼中。
“洄哥，上次看到你喝这个榛果摩卡，我今天正好从星巴克路过，就顺手买了一杯。”女警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吐了出来，但是随着话音一落，一丝娇羞出现在她的脸上。
李洄盯着榛果摩卡出了一会神，才重新露出一个笑脸看向女警：“谢谢晓云。”
“不客气，大家，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关心是，是应该的。”华晓云脸一红，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似乎勇气已经全部用光了。
李洄看着华晓云笑了笑，接着说道：“该上班了，你回座位上去吧。”
“那个，你晚上，我，我有两张……”华晓云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李洄，声音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吞吞吐吐地说道。
“晚上啊，我今天晚上约了人下副本……”李洄想了想，插嘴说道。
“哦，那，那没事了。”华晓云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低着头就要走。
“晓云？”李洄想了想又叫住华晓云。
“嗯？”华晓云抬头看向李洄，黑框眼镜后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就像一只渴望得到爱抚的小猫。
“谢谢你的咖啡！”李洄认真地说道。
“嗯！”一丝失望附上华晓云的脸，但是旋即又变成了微笑。
“快回去吧，一会人就进来了。”李洄对华晓云挥了挥手。
“好，那我走了。”华晓云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空气中隐约传来轻哼的歌声。
华晓云刚在座位上坐下，一个把头发弄得发亮的男警余天悄悄把椅子滑了过来，小声地对她说道：“晓云，我晚上有空，要不我们……”
“办事的群众进来了，上班上班。”华晓云似乎没有听到余天的话一般，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对着柜台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哼！”余天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把位置又挪了回去，望着不远处的李洄暗暗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