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灵吸

　　渡舟被雾气环绕，但周边海面却没有。
　　少女自幼长住星屿，海上有雾的日子并不少见。
　　但在九月十五这种日子，她还真没见过，更反常的是这雾只在渡舟附近，还明显是刚起的，什么样的雾会起的这么快？又这么怪？
　　若它不是雾，又能是什么？
　　少女转身，脚尖轻点，长发晃动间又回到大船上，明灵却没有跟上来，他们正盯着被雾气环绕的渡舟。
　　“回来！”
　　少女心念一动，明灵却仍没有反应，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住，少女能隐隐感受到他们的渴望，难道是渡舟上有灵石？
　　“去吧！”
　　少女轻念一声，放开对明灵的控制，明灵便化作一蓝一红两道华光，直奔渡舟而去。
　　华光照进大船舱内，引得桨手们动作一顿，他们反应过来后全都激动不已。
　　少女站在船头遥望渡舟，她看到明灵刚飞到渡舟边上，便有一道黄光迎了上来。
　　三道华光交织在一起，碰撞砍击，不时有刀剑之声传回大船。
　　“居然能同明灵分庭抗礼，这黄泉剑的主人有这么厉害？”
　　少女喃喃自语，但按那桨手所说的，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他能逃出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再者说，黄泉剑的新主人若有这么强，那他就绝不可能从神木崖下走出黄泉部。
　　还有一点很奇怪，两剑相争就在渡舟前方，黄泉剑的主人怎么可能不被惊动？
　　可就目前来看，渡舟上全无人影，他到底在哪？又在干嘛？
　　看着越来越近的渡舟，少女心中疑惧更甚，可她又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星屿岛查渡舟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若真能把这渡舟带回去，赌一把也是值得的！
　　“渡舟就在前边了，大家都加把劲！”
　　少女大声说了句，桨手们齐声应是，大船速度又快了几分，无主的小船已被撞开甩在一边。
　　渡舟前方，明灵同黄泉剑缠斗不止。
　　黄红蓝三色华光不时映在袁成义脸上，他双目紧闭似在熟睡，全不受刀剑声影响。
　　在他丹田位置，有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色漩涡，渡舟下冒出的雾气全被漩涡吸到，正强行灌入他丹田之中。
　　两剑之争继续，雾气颜色诡异的慢慢变成灰色，很快又变成了纯净的黑色。
　　当黑雾被吸入漩涡中，袁成义脸上随之出现一抹极痛苦的表情，但只是一瞬又恢复平静，仿佛他做了一个一闪而逝的噩梦。
　　雾气变成黑色后，明灵毫不留恋直接退回到少女身边，又化作男子模样，少女能感觉到他们的渴望已经变成了厌恶。
　　渴望？厌恶？
　　少女小嘴微张，她忽然明白过来，在这世间，明灵所喜欢的只有灵气，让他们厌恶的只有妖气，难道说……
　　她定睛看向已被黑雾环绕的渡舟，这才发现甲板上躺着一个人，黑雾之所以没有向四周扩散正是因为被这人吸进了身体里。
　　这一幕有点像传闻中只在灵石矿洞中才会出现的灵吸，当灵石开采过于频繁，一部分开采的灵石就会被灵石矿脉以雾气的形式重新吸回去。
　　可人怎么能同灵石矿脉相比？
　　难道说……
　　少女咬咬牙，在渡舟前方十丈处让桨手们将大船停住，准备等黑雾被那人吸尽再冒险登船。
　　海风不止，闲下来的桨手们都登上了甲板，好奇地看向少女和渡舟，少女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又同明灵站回到船头。
　　“那两人就是明灵？整个星屿岛仅次于星蛇的灵剑！”
　　一名年轻桨手盯着明灵，双眼直放光，“要是我也能拥有灵剑就好了！”
　　有人笑道：“你觉得可能吗？养灵剑的资格哪是这么好获取的？”
　　年轻桨手辨道：“但十号矿洞的张师兄不就获得养灵剑资格，成为内门弟子了吗？”
　　“那是张师兄，我们不一样！”
　　“都是星屿岛弟子，怎么就……”
　　……
　　桨手们结伴议论着，时不时感激地看一眼少女。
　　对他们来说，能被星屿岛少主选中，即便只是桨手，以后的日子也要好过很多，个别幸运者甚至真有可能获得养灵剑的资格。
　　少女把他们的议论一字不落听在耳中，心底滋生出一些无法言明的情绪。
　　明灵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同时抬头看一眼少女侧脸，又同时看向前方。
　　大船甲板上慢慢安静下来，摇累了又说累了的桨手们正靠在一起打盹。
　　一直到圆月快上中天，确认黑雾被吸尽，少女才咬牙登上渡舟。
　　海风更凉，也吹的人更舒服。
　　少女登上渡舟那一刻，黄泉剑便立了起来，像极了一只护主的忠犬。
　　这时，睡了快三个时辰的袁成义也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睡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这一觉他睡的很舒服。
　　醒来后，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坐起身子，看到甲板上站着两男一女，不由有些奇怪，这大半夜哪来的人？不会是妖物吧？
　　再细看，他又发现奇怪之处。
　　在这朦胧的月光下，那少女眉心痣和稀疏的眉毛，他居然看的一清二楚，感觉比白天看明桐时还要清楚。
　　不仅是眼睛，他感觉身体其他部分也比以前要好很多。
　　这变化是因为玄妖圣法？还是旧书所化的金光？
　　袁成义没法肯定，他伸手将立起的黄泉剑握到手中，然后站起身子走到船舱处，指着雪梨堆看向少女。
　　“这是雪梨，小妹妹……你要吃吗？”
　　少女紧张地看着并无灵力波动且装扮明显是黄泉部人的袁成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迟疑一下便点点头。
　　袁成义嗯了一声，心里确定少女不是妖物，便提着三颗雪梨走到少女面前：“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我睡着的这段时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少女接过雪梨，疑惑地看了几眼，回手递给身后明灵，然后她仰头盯着袁成义双眼。
　　“你是黄泉部人？你手中是黄泉剑？这船名为渡舟？”
　　“是……你没看到？”
　　少女小嘴微张，她没想到袁成义会回答的如此爽快，不知为何她忽然笑了笑。
　　“我看到了，渡舟周围的雾气似乎被你吸收了，按我们星屿岛的说法，你身上发生的怪事，看起来像是灵吸。”
　　“灵吸？”
　　袁成义不懂，他只听明白了少女话语中的“星屿岛”三字。
　　“嗯，因为灵吸只会发生在灵石矿洞中，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说完，少女心生诧异，自己来是为了把他和渡舟都带去星屿岛调查的，为何要跟他说这么多？……但既然已经说了，那索性再多说点。
　　少女释然，又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星屿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