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捉妖师

　　兰若山里头多了个小娃娃。
　　这个小娃娃今年已经三岁，这会坐在兰若寺寺门前，给树，猴，鱼，猪，鸟五只妖怪讲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名唤孙悟空，手握如意金箍棒……。”
　　在小娃娃六岁那年，坐在经书房里，诵读着佛经和道法经义，还有学习龙树老僧融合佛道两门心法，自创的《涅槃经》。
　　在小娃娃十岁那年，龙树老僧将自己的佛杖削成一把木剑，送给了小娃娃当生辰礼物。
　　在小娃娃十二岁那便，龙树老僧垂垂老矣，临死之前，将一枚黑色的玉扳指赠予他。
　　……
　　时间又飞快的过了两年。
　　兰若寺附近还有一座古木寨，即便如此，作为方圆数百里唯一的寺庙，也没什么香火，因为这里的人们都不信佛，只是勤勤恳恳，艰难生活的普通凡人。
　　今天距龙树和尚从大雪山抱回楚沐阳的那一天，恰好过去十四年。
　　那个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娃儿，已经长成翩翩少年，眉清目秀，肌肤白皙，身段欣长，长长黑发用一根红色束带绑起，腰间挂着一把粗制木剑，奔跑在山间，惊散山林里头的野兔鸟雀。
　　来到山中一处断崖，崖下河流急促，他依然纵身跃下，笑声快意，浑然没有坠崖的惊恐，崖壁石缝里钻出一根绿藤，生长极快，缠上楚沐阳的腰，将他抛上崖岸，少年落地后，继续奔跑，跑步途中，草飞莺长，直到山顶，他才停下脚步。
　　山顶，是一个简陋的小土包，插立这一块木牌，牌上书写：恩师龙树之墓。
　　楚沐阳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老头，按照你的托付，十四岁这年，我就可以离开兰若寺，带着你的亲笔信，去南瞻部洲找你的老相好。”
　　“涅槃经我也已经修到第三重。“
　　“就这样吧，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我还得去寨子跟黄大叔马大婶他们道别。”
　　就在少年对着坟墓絮絮叨叨说着话，他的身侧有一根绿芽破土而出，飞快茁壮生长成一棵苍翠小树，这株小树逐渐化成人形，变成一个个子小小的绿衣女孩。
　　楚沐阳大踏步走下山，身边的绿衣姑娘挽着他的手，笑嘻嘻说道：“小沐阳，前两天有个书生来了哦，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
　　少年想起书上讲的那些精怪志异的爱情小说，里面的妖怪不是被镇压就是被杀死，或者被拖去当坐骑，当下劝道：“绿衣呀，其实我不反对人妖相恋，可我还是劝你想想就算了，真要付诸行动，都没什么好下场。”
　　小树妖姑娘垂头丧气，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脸苦恼说道：“对了，最近来了好多捉妖人，青鸟，白猪他们都被抓了，我今晚跟黑鱼，金猴去救他们，然后就会离开这里，顺通天河去东胜神洲。“
　　楚沐阳点了点头：“好，今晚兰若寺会合，我跟你们一起。”随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山脚下和树妖姑娘-绿衣分别，他一人走进古木寨。
　　古木寨相传至今已经存在三百年，这里的寨民依靠种植捕猎为生。一片参天的古様榛木林，长在湖边的小山岗上守护着这百年古寨，八卦图式建成的寨子，布局槁湛，清一色青瓦古墙，温暖夕阳光辉为这座古寨添上几分岁月恒久的气息。
　　这里的寨民淳朴，楚沐阳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虽说不住寨子里，但也有相熟的人，家里头以捕猎为生的黄大叔，马大婶，大叔大婶是夫妇，有一个八岁的女儿。
　　楚沐阳沿穿寨而过的清水河走约莫十丈，登上石阶，就见到额头包裹着黑色头巾的马大婶，这会在晾着湿漉漉的衣裳。
　　马大婶患有眼疾，见到有人走来，就不自觉的眯眼伸头，然后脸上笑容一下洋溢开来：“是沐阳啊，怎么来了。”
　　楚沐阳笑呵呵说道：“明儿个就要走了，过来说一声。”
　　马大婶愣了愣，放下手里的衣裳：“你等等。”她转身走进屋子，翻箱倒柜一会，拿出一个小布袋，放在少年的手心。
　　“拿着，出门在外啊，要小心，要是闯得不顺心就赶紧回来。”说着说着，马大婶就忍不住红了眼，抓着他纤细的手：“知道没!”
　　楚沐阳捏了捏布袋，里面是几个碎银子和铜板，没有拒绝，还是收下了，替马大婶擦掉眼泪：“好咯好咯，别哭了，丫头呢。”
　　“又不知道跑去哪儿野囖。”
　　楚沐阳左右张望：“我去找丫头，婶婶你忙。”
　　他走下石阶，沿着清水河继续前行，那个小丫头平常最喜欢的，就是在下游的那片小湖玩水，那片湖是水妖黑鱼栖息的地方，有黑鱼照看，也不怕小丫头溺水。
　　前头迎面走来一行三人，两男一女，覆脸谱面具，面具或红或黑，看起来凶悍摄人，其中身材魁梧的男子背着半人高的行囊，手里头提着一个布袋，布袋不停抖动，时不时传出微弱的咆哮低鸣声。
　　只是擦身而过，背对背，渐行渐远。
　　楚沐阳没有回头，一直前行，反而是那两男一女停步回头。
　　覆红色脸谱面具的女子低声说道：“此人身上妖气颇重。”
　　黑色脸谱面具的独臂男子说道：“不是妖，是人，应该是有跟妖怪打交道，用追踪符。”
　　女子从衣襟取出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指间黄符燃起火焰，眨眼间化作黑灰，这些黑灰一路随风飘荡，悄无声息的依附在楚沐阳的后背。
　　步伐轻快的楚沐阳恍若不觉，终于看见在水里头游荡的小丫头，水不深，还没淹过丫头脖子，那丫头瞧见楚哥哥走来，欣喜大喊挥手。
　　楚沐阳手一翻，从‘方寸物’里取出一件外衣，包着爬上岸的小姑娘，笑眯眯揉着她脑袋：“也不怕着凉啊。”
　　小姑娘扭头指着在湖水里吐泡泡的黑色大鱼：“不怕，小黑身上可暖和了。”
　　黑鱼吐着泡泡，潜进水底。
　　绕到树后，让小姑娘穿好衣服，就抱着她放上肩膀，一路欢声笑语小跑回家。
　　在马大婶家吃过了晚饭，楚沐阳跟打猎回来的黄大叔喝了两杯，唠嗑了一下，就起身告辞。
　　月朗星稀夜。
　　水下打盹吐泡泡的黑鱼逆流而上，游出寨外，就变成皮肤黝黑的小男孩，手里提着乌黑月牙铲，往兰若寺走去。
　　山上绿衣小树妖蹦蹦跳跳跑到兰若寺，身后跟着半人高的金毛猿猴，手里提着一根乌黑棒子。。
　　树、鱼、猴三只妖怪到达兰若寺后，楚沐阳也后脚就到。
　　一人三妖齐聚兰若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