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谈判”

　　转眼又是周一，从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里挤了出来，江枫终于赶在9点之前到达公司打卡上班。
　　“唉！我都让我男朋友不要买，他又不听，一万多块的包包，估计我们俩下个月要吃土了！”
　　前台两个姑娘正围着一个包讨论得正酣，其中一个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但江枫通过眼神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在说谎。
　　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他会不经意间看对方的眼睛，试图想知道对方是否相信他的谎言。
　　“看来那个包包的价格不是一万多块。”
　　至于是不是A货，或者到底是不是他男朋友买的，这种八卦问题江枫自然不会去研究，他也没必要去揭穿人家，向两个姑娘笑着点点头后便坐回了工位。
　　办公室里几十号人，不时响起一阵打字声，不少人还在聊天，显然没从周末的假期中恢复过来。
　　直到九点半，老板赵总拎着包到了公司。
　　“浩然，江枫，开会！”
　　作为一家创意公司的老板，赵世海厉风行。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接触到了一笔大单子，但是甲方老板却总是对他们的方案不满意，这都已经修改第三遍了。连带着赵世海对做方案的江枫都没有好脸色看。
　　看到老板脸色不善，江枫也不多说话，抱起笔记本电脑径直走到会议室。
　　而一旁的创意总监刘浩然毕业于名牌大学，又是赵世海从大公司挖过来的，能力只能说一般，但是为人处世圆滑老练。
　　投影机过了一遍方案，赵世海点燃了一支香烟，皱着眉头道。
　　“上次开会我看甲方就有点不耐烦了，如果这次过不了，这笔单子多半就要黄！你们俩有没有信心！”
　　作为策划的江枫没有说话，一旁的刘浩然却开了口。
　　“这次的方案是江枫自己根据上次开会的要求做的，我看好他，应该没有问题！”
　　江枫心中一乐，这刘浩然看到甲方是块硬骨头不好啃，索性就甩锅了？如果甲方不满意，那责任不就全在他身上？但是江枫却懒得争辩。
　　作为一名最普通的白领，江枫的生存之道就是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以及，不要埋怨。
　　“我尽力而为！”
　　听到江枫的话，赵世海点点头，职场中的小九九自然心知肚明，但也不点破。看了看手表便大手一挥，带着二人开车赶往甲方公司。
　　风暴科技是一家在蓉城小有名气的科技企业，老板李业东技术出身，带着几个校友从无到有，开创了市值几个亿，员工三百多号的中型企业。
　　加上蓉城政府对本地企业的支持和新一轮的融资，他们即将要从老旧的办公场所搬到高新区的高级写字楼。
　　而超过4000平的新办公室装修方案，正是江枫所在的公司负责的。
　　暴风科技的会议室内，坐着一众头头脑脑，李业东赫然在列，经过三十分钟的提案，江枫终于将方案停留在了最后一页的报价表上，完成了讲解。
　　“这个方案，我不是很满意，我之所以没有选择专业的写字楼装修公司，而是选择你们光圈创意，就是希望你们能拿出不一样的东西，但直到现在，我没看到！”
　　听到李业东的话，赵世海额头见汗，急忙打圆场，想要挽回这笔单子，而一旁的创意总监刘浩然干脆抱着膀子不说话了，一副和他无关的架势。
　　这种大单子一年也没有几回，江枫如果这次机会没抓住，那下次赵世海肯定要考虑换人了，而他刘浩然不一样，作为创意总监，这种机会他肯定跑不掉，这次不行那就下次。
　　而江枫此时也心中悲叹，一个多月加了N天班，看来奖金是不可能了。就在江枫准备着李业东下逐客令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刚才李业东在说“创意”两个字的时候，摸了摸鼻子。
　　“只有说谎想要隐瞒什么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摸鼻子！他在说谎！”
　　可他为什么要说谎，江枫再次心里重复了一遍李业东的话语，眼神飘向电脑屏幕上的报价单，当他看到报价表上的数字时，终于心中大定。
　　“咳咳！作为这个项目的策划，我想发表一下意见！”
　　安静的办公室内，江枫的话就像扔在湖面上的石子，打破了平静，无数人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按道理，他一个小小的策划，除了提案讲解，根本就没什么说话的资格。
　　赵世海也惊了，脸色难看起来，在他眼里，江枫的职责就是讲解方案和做会议记录，不知道今天是发哪门子疯，心里已经盘算着回去怎么敲打敲打这小子了。
　　“江枫是吧，你讲吧，我还有十分钟要开下一个会，你请讲吧！”
　　李业东倒是没阻止江枫，不过言下之意，你要是说得不好，那就收拾东西走人，合作多半就没戏了。
　　看到赵世海发黑的脸色，江枫自然知道原因，可眼下只有赌一把了，稍定心神道。
　　“我觉得我们的设计完全配不上你们的定位！”
　　听到这句话，包括赵世海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旁边的刘浩然差点笑出了声。感情你憋了半天，就是说你做的东西狗屁不如啊。
　　赵世海脸色更黑了，反而李业东却来了兴趣，示意江枫继续说。
　　而江枫也破罐子破摔，继续道。
　　“我们都知道风暴科技现在发展速度很快，并且受到了政府的重视，在业内也很有名气。就像一个大家闺秀，有内涵应该也要有光鲜亮丽的外表，而我们的设计方案，很明显太过于寒酸了，说白了，就是不够高大上！”
　　这一下，赵世海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人家做方案巴不得价格越低越好，这样甲方才能接受，所以他们才三番五次的改方案，降低价格。没想到这小子一上来，居然说价格寒酸，要往高大上去做，这要是甲方能够同意，他把桌子给吃了。
　　“嗯...有内涵也要有外在，有道理，话糙理不糙啊！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小许，我下个会议推迟一下！”
　　李业东的话差点没惊掉赵世海的下巴，这也能行？
　　只见江枫定了定心神继续道。
　　“我们之前也做过这种大型方案，价格一千多万，两千多万，甚至三千多万的都有！”
　　江枫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李业东的表情，当他说到两千多万的时候，突然发现李业东瞳孔往右移了一点点，这微不可查的一点点和上次五金店的老板一样，被江枫看了个清清楚楚。
　　既然知道了李业东的底线，那这场谈判就根本没什么悬念了。
　　“我觉得，像风暴科技这样的公司，应该和我们二千多万的那家公司一样，应该设计得高大上又有内涵，从材料、工艺、设计、甚至办公桌椅，都要赋予内涵和创意！”
　　听到二千多万，赵世海差点没心脏骤停，他们今天带来的方案都才五百万出头，这小子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居然翻了四倍。
　　再说了，他们公司一千万以上的单子一年都碰不到一回，怎么可能做过二千多万的单子，很明显江枫在鬼扯，不过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赵世海也只能暗暗憋住内伤，笑着点点头，假装有这事。
　　“嗯，可以，两千多万有点贵啊，不过你刚才说的有内涵也要有创意，我很认同，看来你们光圈创意还是有两把刷子嘛，早点拿出来不就少跑这两趟了？哈哈哈！”
　　李业东打着哈哈，丝毫不提他刚才还准备赶人的事，原本几次开会都臭着的一张脸，居然还少见的露出了笑容。
　　江枫心中MMP！因为他发现李业东说二千多万有点贵的时候，再次说谎了，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就是想把价格往高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