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安稳

　　影帝安稳。
　　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人(戏外)。他的经纪人管这叫做：习惯性情绪保留。这样，他才能够把生活中各种各样的情绪积攒起来，留到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使用。
　　正如此时，他面上不带任何起伏地坐在沙发上听林讲着接下来的安排，偶尔有异议了才开口插上两句；仿佛他的五官只是为了眨眼、呼吸、发言和艺术而存在的。
　　影迷正宗表示见过他各种各样的表情，所以没想到现实中他竟是这样一位波澜不惊的人。可能是迷弟自带的滤镜，让他觉得偶像比荧幕上还要帅！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甚至是微微侧目都十分写意地展现出他的气质非凡和无与伦比；那洗塌了的且短到几乎没有刘海的发型，也将他精致俊美的脸庞衬托得更为深刻硬朗；就连不经修饰的黑眼圈和略显疲态的倦容，都好像是上天嫌这件‘艺术品’过分完美而故意安排上的……
　　当然，有这等滤镜的人天底下远不止迷弟正宗一人，光可见的、在这屋檐下就至少有两位。
　　林素可把事项说的差不多后瞅了眼手表，问道：「小尘之前说是去趟学校，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
　　听到弟弟相关，安稳明显地睁了下眼睛，表情如同苏醒般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毫不迟疑就站起身来，一脸专注地望着扇门。
　　段封尘的哥哥。
　　是一个特别分裂的人。
　　只有在面对他弟弟的时候，那个名叫段灵凡的人才会出来；其他人平时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安稳或者是另一些别的角色。
　　「哥！林哥还有玲玲姐？你们都在啊，好久不见。」段封尘有些惊喜地打着招呼。
　　段灵凡见到弟弟先是欣慰，紧接着就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靠了过去。
　　「手臂怎么了？」
　　「哦。前两天比赛的时候，不当心破了。」
　　看着弟弟胳膊上那层层叠叠的纱布，哥哥的眉睫唇齿间满满的皆是心疼。
　　「我没事，不痛的。」段封尘冲哥哥微微一笑，然后拎起手里的外卖朝宗政走去；哥哥的目光一路跟随弟弟，最后落到了那个外人身上。
　　「给，麻婆豆腐盖饭。还有你最爱的珍珠奶茶~」
　　「哦，谢谢。」
　　「啧啧啧、果真是关系匪浅。到底同居多久了？老实交代！」林素可半开玩笑地问。
　　段封尘却一五一十地答：「十四天了。」宗政当即沉痛地闭上了眼，叹息地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觉得，小尘真是越来越帅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超越哥哥了呢。」王玲玲双手拉住段封尘左看右看，爱不忍释，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面对。
　　「哎、话说你们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去学校做功课啊？」林又问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哦对、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准备要出国了。」
　　「什么？」林素可表示不懂。
　　「我说我要去A国打球了！」
　　三人瞠目结舌。
　　段灵凡在听过弟弟积极地描述后，就说了一句坚定而肉麻的情话：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坐在餐桌边吸着奶茶暗中观察的宗政连吸管里的珍珠都怔住了。想不到段哥的弟控属性已经到了这种突破天际的程度。不是第一次见的李楷在旁平静地吃着被嫌弃太辣的麻婆豆腐。
　　「宗宗！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段封尘高兴地问道。
　　「越快越好。」宗政放下奶茶，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首先，我们要从原同人队的所有者尼克手中买断俱乐部，这不难。他因为欠债的原因，现在只需要200万A元就愿意甩掉这块烫手的山芋，这对于一个球队来说基本等于是白送的价格。然后我们要尽量获得联盟的官方认可，除了你和齐遇要参加新秀训练外，我们最好还是先找个有实力的大球队结盟。这就比较难了，毕竟同人队在世人眼里是支各方面都垫底的鱼腩球队。在我去大城市的期间，李楷会找到那一位疯子教练，并说服教练留下。还有，各种各样的……」
　　不要说刚来的三位了，这些话就连段封尘和李楷都听得一知半解。他们一人举手，一人干脆抱起盒饭直接跑到宗政面前，边嚼边问：「你刚说什么……让我睡服教练？」
　　「……我刚刚说的是游说的说……不过你要是觉得嘴不够用，非要全身心去睡的话，我也不会拦着。」
　　「话说，咱们教练是位金发美女的可能性是多少啊？」
　　「零。没有女性会用强森这个名字。下一个。」
　　「还有问题！大城队的主教练不就是位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吗，而且还是超模身材！」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刚才说你要去大城市？」李楷怀疑道。
　　「因为他们会是很不错的盟友。」
　　「哦！这主意不错！那咱俩是不是可以换换啊？让我上大城市去睡服……」
　　「滚。」
　　「啧、你真在A国学坏了。」李楷摇摇头老实地抱着盒饭坐了回去，心里怀念起曾经那个乖巧懂事、从不讲脏话的小正宗。
　　宗政在旁注意到段封尘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
　　「什么问题？」
　　「为什么那么便宜的球队到现在还没有被人买下来？」
　　「嗯，可能因为原先的同人队没有球迷吧。」见段封尘仍旧不解，宗政继续道：「球员合同应该已经都被尼克卖了，现在同人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有钱但没有球员的投资者不会出手收这么一个烂摊子，而有钱又有资源的一般都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成熟球队，所以基本上不会再去花更大的功夫经营另一家队伍。所以我才觉得，大概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队伍的存亡了。」
　　「那同人队不就好像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球队一样！」段封尘略显兴奋地说。
　　「等等！」李楷打断这两人的对话，道：「你俩这话，怎么听着就跟口袋里揣了几百万似得？」
　　「我可以跟我哥借。」段封尘说着，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注意力没离开过自己的段灵凡，后者眨眨眼，宠溺地笑了：「说什么借，我的就是你的。」王玲玲在旁听得眸中闪烁、心神荡漾，仿佛安影帝这句台词是对着她念的一样。
　　话说回来，这兄弟二人其实长得并不十分相似，并不会有人单靠长相就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哥哥经常会被国际上的观众分不清是哪国人，可能因为天生没那么黑的毛发和颜色通透的浅褐色虹膜，也经常给人一种暖男的错觉。但实际上，这就像误会弟弟是个冷峻的人一样是个美丽的误会。外表归外表，哥哥在戏外对外人的姿态，显然要比弟弟高冷得多。
　　「其他的我不管，但我弟弟的情况，你必须随时向我汇报。」
　　安稳面无表情地对着宗政说道：「过几天我让人给你开个账户。」
　　「哎，刚才不是说好了要算我一份的嘛！我还没有投资过球队呢~」王玲玲凑过来，自顾自挽住安稳的手臂，问道：「可以的吧，小宗宗？」「啊、当然可以。」
　　于是宗政在众人的注视下，找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转让协议；确认过一遍后，他将它们打印出来拿到安稳面前，后者没怎么迟疑便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这就算搞定了吗？」段封尘问。
　　「没，具体操作要等到A国以后，需要尼克和联盟的联属签名。我们先联系好，把转让费存入邦联银行，等他们在这份合同上签好名后就可以直接去银行提现。」宗政答道。
　　「那我们要先出多少好呢？」王玲玲积极地说。
　　「我算过了，想我们这样的球队一年开销大概需要1725万A元。」
　　「什么？」李楷当即表示不懂。
　　「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联盟一个正常俱乐部一年的开销至少也在两到三亿A元，是我们的13倍。」面对无语的李楷，宗政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正常球队最大的支出总是在教练和球员的薪资上，即便是总冠军球队也有可能出现不小的年度亏损。当然我们暂时不用担心这些，我们最需要考虑的是大家上岛之后的事；在未来半年里，我们作为球队显然不会有什么收入，支出的话，算的节省一些也至少需要500万，再加上之前的转让费200万，那半年就是700万。」
　　「那我们就先投一千万吧。」王玲玲说得过于轻巧，她看向身旁的段封尘道：「我就出之前的200万，剩下的再让你哥给你~」
　　段哥哥听后立即脱口而出：「为什么我弟弟要花你的钱？」
　　王不满地撅起嘴：「又不是我给他零花钱，我只是投资而已嘛。难道有赚钱的机会你都不肯分我一点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宗政不安地想要插话，把一旁围观的林素可逗乐了，不禁宽慰道：「哈哈哈，你不用替他们担心能不能赚钱。反正我们安稳不管亏赢都会毫不犹豫掏钱的。」说着，他凑到宗政耳边悄声地说：「他赚钱就是为了给弟弟的。所以你只要把尘尘给抓住了，就算让他把自己给卖了也会对你有求必应。」
　　这番话又一次令宗政感到无比别扭，他只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对两位老板说道：「那就，请两位把出资金额转到一个新的账户里，随后我会完成统计并定好协议。」
　　对此，两位老板都表示同意。
　　「先说好了哦，我可只管出钱，不管事的~」王如是说。
　　还有一位更是不用说也知道：只管弟弟，其他一律不管。
　　「如果，我弟弟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安稳十分严肃地对着宗政说道，随后又瞥了眼一旁的李楷，补充道：「还有你。」
　　李楷乐了，扭头对着边上人悄声道：「不愧是演员啊，有好几副面孔呢。」
　　「现在又多一副，是你老板了。」宗政好心提醒。
　　「哦对。你们去把一起出国的人都找来，明天我要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