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友谊赛中

　　当姚夏走出球场大门，一眼便看见过道里那白晃晃的身影。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她心里想着，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了。」她实在想不出还能够说点什么。
　　段封尘站在那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后，开口问道：
　　「你现在过得好吗？」
　　这是他想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四年里一直都想问的一句。
　　姚夏微笑望他，如实答道：「嗯，我现在过得非常好。」
　　「那就好。」他放心地点了下头，一瞬间就已知足，明明前一刻还有很多话想要问。
　　「因为很久都没你消息，就是想打个招呼。」他说。
　　「我也是。很久没有看你打篮球了，很想看你打球。」她委婉地笑道。
　　「嗯。我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是吗？我没看出来哦。」
　　「刚刚那十分钟不算数。要看下半场的。」他不容反驳地说道。
　　「那我拭目以待~」
　　其实姚夏看得出他第一节时的心不在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他。在记忆里，他但凡站在球场之上就从不踌躇，永远都是球场上最闪耀的那一个。
　　「诶对了！」姚夏突发奇想地问道：「你现在多高啦？」
　　「一八五。」他闷闷地答。
　　「好高啊你！你们男生都长这么快的吗？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到一米八呀。」
　　「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哦，可能是因为你到现在都没有长高的原因吧。」
　　「没事，我这高度抽你刚刚好，你过来。」
　　「我不……」
　　二人如此这般地闲聊了一会……
　　当段封尘再次回到球场边的时候，第二节已过去一半，比分是35比36，局势略显胶着。他毫不犹豫地走到教练正宗的面前，十分坚定地说道：
　　「教练，我想打篮球。」
　　宗政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心道：『这台词好特么耳熟能详啊。』
　　「教练，您快把齐遇换下，换上我。他在上面这一节最多29分。是我的话30分以上完全没问题。」段封尘的自信，令人折服。
　　于是，在第二节比赛还剩四分多钟的时候，客队申请暂停，换上五号换下十五号。
　　令全场人员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暴风雨的来袭竟会是如此猛烈；就仿佛是压抑已久之后的爆发。上场后的段封尘果真说到做到，四分钟疯狂地砍下十四分。其中的一个十比零更是打得对手猝不及防。
　　由此这般，白队当真是没有辜负了教练的期待。相比第一节只得了17分的平凡表现，第二节的他们总共拿下了33分之多，堪称奇迹。尤其是最后的四分钟时，五号队员上场后惊为天人的表现简直超神；连续四个三分全中时，全场震惊，场下迷弟更是嚎叫出声。
　　上半场的比赛最终以50比42的比分收尾。
　　突然被干了个焦头烂额的张导不但没有感到羞耻反倒看得心潮澎湃；他终于开始觉得这场练习赛或许会变得意义非凡。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热身。来得及吗？」
　　「不需要。早就热得蓄势待发了。」慕容秋极力克制地说道。
　　回到更衣室中的齐遇仍旧激动不已地甩动着手里毛巾：「我的天哪，不愧是我男神，帅炸了！早知道我就不上场打酱油了~」
　　「大惊小怪。」段封尘嘟哝。
　　「我也去上个厕所吧。」伊力亚斯说着，朝着卫生间去了。
　　南东笑着解释：「哈哈哈，他以为你突然强化是因为解决了肚子痛的问题。」
　　「啊？肚子痛？我为什么肚子痛啊？」段封尘奇怪道，肚子饿倒是真的。
　　「我们都以为你是吃正宗的黑暗料理吃坏了。」
　　「只有你一个人这么以为。」
　　一想到教练正宗的料理后，段封尘瞬间就不饿了。
　　隔壁主队的休息室里。
　　主教练张振国认真在布置下半场的战术，球员们一边休息一边虚心听讲，唯有花方久一人心不在焉地啃着手里的能量棒。
　　「陆明峰你能不能不说你的那些垃圾话了，像什么样子？人家根本听不懂，你看不出来吗？」张导一顿嫌弃后，又道：「下半场的内线就还是靠你跟申龙还有慕容……」
　　「我想打后卫。」慕容秋举手打断了张导的话，后者寻思片刻，应承道：「行。那你给我负责盯好段封尘。」
　　「靠！那我干嘛？」花急地丢掉食物跳了起来……
　　下半场比赛开始。
　　中海队的球权。
　　虽然新上场的慕容秋身高比一米九六的于海低了不少，但气场却是弱气的后者完全不能相比的。他和杨、花三人的真实身高都未满一米九，却能在正选队里拥有无法替代的位置，必然是有他们的可贵之处。
　　杨柳青运球冲到靠右侧的三分线外，面对李楷的防守，他以试探步点进圈内后迅速拉回来，又一个转手将球甩给突然出现在弧顶的慕容秋；后者接球后以右手运球，左手手掌轻推防守的段封尘借力直冲向禁区，侧身从李楷和马克之间穿过；身后的段封尘是步步紧逼，而他在禁区内转了一个小圈，突然后撤一步、紧接着单脚起跳、以一金鸡独立式后仰将球送入篮筐！
　　进球后的红队没有一丝耽搁便立刻开始回防。慕容秋从段封尘的身边跑过时，有意无意地撇了他一眼，后者当即了然：对手已经换人。
　　白队的进攻由队长运球长驱直入，红队篮下的防守阵型牢不可破。李楷在对方三人的包围下做出一个上篮的动作，发现无法实现，便果断将球传向余光左侧的外线队友；可惜球没到位便被突然出现的慕容秋从中截断后快速反攻；当白色五号飞速冲回自家篮下跳起挽救时，对方已轻松地将球扣入篮筐。
　　比分再次更新：50比46，一个抢断加扣篮成功的慕容秋一脸舒爽地转过身，他瞅了眼立在原地的段封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停，还早呢。」
　　替补席上的齐遇顿时心生不爽地发声道：「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应该吹他技犯。」
　　「人家这挑衅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教练正宗说道。南云云坐在他大腿上蹭了蹭，极不甘心哼哼起来，他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抚道：「但还是赢不了我们的，放心吧。」云云听了立马恢复了笑脸。
　　艾一在旁看着觉得有趣：「看不出你还挺会哄孩子的。」
　　宗政愣了愣，无辜地看向艾一道：「我没瞎说，我是真觉得我们能赢。」
　　她见他双眼充满信心，说实话，她没有像他这样笃定的自信。
　　艾一出生于一个医生世家。六岁的时候随行医的父母‘西天取经’，认识了伊力亚斯，也喜欢上了篮球，然后一直喜欢了二十年。和大多数球迷不同，她没有特别追崇的球星或者球队，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别人打球，不论强弱都喜欢看；她特别欣赏那种张扬且不服输的精神，觉得那才是生命应有的、最完美的一种样貌。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看那种团队之间的配合和对手之间可能擦出的火花。眼前这两支队伍就有一种迷的契合感。
　　两位身高相仿的中锋，马克一言不发，另一位则满口垃圾话来不及听；年轻气盛的大前锋申龙和成熟的南东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前者虽不如后者稳妥却也是可攻可守的好内线；被怼到三号位的花和伊力在她眼中算是一对逗比组合；两队的队长可以说是实力相当且都有着与外表不太相符的本质，都是责任心强、凡事为队员着想的好队长，像这样的两个人待在同队难免会委屈了其中一位。
　　最后有一对是她觉得最特殊的。段封尘的技巧美轮美奂且富有独特的侵略性，年轻外貌的加成也使他更为夺人眼球；慕容的他手法细腻，相较来说技术也更加全面、稳健又充满套路，观赏性都非常高。当然，这只是她身为一位资深女球迷的主观观点，难免会有失专业性。
　　这时，场上刚好又轮到那极具观赏性的两位对峙。
　　只见慕容秋娴熟地对段封尘做了个胯下运球的动作，一只脚刚好顶到三分线外，然后攻其不备，直接拔地而起一挥而就！后者起跳想要封盖也为时已晚，紧接着就是那颗漂亮的三分远投清脆入网的声响。
　　得分后，慕容秋对着眼前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微笑，拇指指向身后的计分器：50比51。他轻而易举地便还了他一波九比零反超比分，最后一球还是以他最擅长的方式……至此，第三节的比赛仍只过去一小半；段封尘默默地凝视着那个计分器，难说在想些什么。
　　都看在眼里的教练正宗很想在此时唤个暂停，他不是觉得段封尘防不住，而是觉得若换成伊力或南东都会更好些。但身为队长的李楷不会不清楚这点，他之所以没有举动应该是想让DD在这场练习赛中能够有所成长。他对这位‘理想后卫’的期望比任何人都高，这是宗政第一天便知晓的事。
　　第三节就快结束，红队又先声夺人，提前形成三后卫的阵型。而白队方面，防守和进攻明显中规中矩了许多。经过段封尘的一再努力，他没有再让慕容秋有机可乘，两人之间的较量越发胶着。或许是因为年龄和经验上的较大差距，慕容秋对此状态并不以为然，而段封尘却因吃到两次阻挡犯规外加一直没能有效得分，开始变得焦灼起来，不住地看向仍旧落后一球的比分。
　　转眼瞬间，李楷又向外线传出球去！这次的球没有被偷，只是谁也没能抓到这颗球，皮球擦过接球人的手掌笔直地向界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