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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泥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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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行。
  㫾午,天色暗沉,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三人身高不一,都带着统一样式的斗笠。身上华饰衣袍渗湿,衣襟和鞋子都沾上了不少浆泥。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大的细的都有,以至于路上都是泥泞,泥路两旁的草地,也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泽。
  三人虽行走缓慢,但身型稳若泰山,丝毫没有被这满路的泥浆和偶尔出现的滑石影响。毛雨粘在他们的斗笠上,积成一滴后再流下斗笠,击中手握着的剑鞘,如游蛇般顺着浮纹流下泥里。有的则直接从斗笠落下,落到稀一点的浆泥时还会溅起水珠。
  “唉~还有多远才到啊!这种鬼天气还要赶路,心情烦死了,早知道不来了。”三人之中个子最高的年轻男子,举起手捻低斗笠,同时头也微微向下垂,叹息。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转头向后看了一眼这个唉声叹气的高高男子,苍桑的脸上更是一股厌恶,“陆丰羽!老子当初真的瞎了眼才收了你这个废物,你说你,一路上叽叽歪歪跟个婆娘似的,你就不能好好学下叶寒蝉?要不是老子看你天资好,你这辈子连村子都出不了,哪能在这里这么多废话!”
  高高男子一脸无所谓,得意戏朗道“寒蝉,寒蝉,噤若寒蝉!丰羽,丰羽,疯言丰羽(疯语)哈哈!”
  中年男子撇了一眼,然后把头又转了回前方,扔下一句,“就你歪理多!”
  与陆丰羽并齐而行的少年,抿了下嘴,忍笑讥讽,“陆师兄,文才了得,这形容得确实贴切!”
  陆丰羽停顿了下,回想起刚才那句随意顺口溜,便将斗笠捻得更低,遮住了桃红的俊脸,并快步走上最前头,超过了中年男子。
  少年拍了拍肩上由高高男子捻低斗笠时洒下的水珠,继续问道“陈师叔!如果连陆师兄这等天资都是废物的话,那天底下的修真之人岂不是脚下的浆泥?”
  中年男子没有回过头,继续向前稳稳的走着“寒蝉啊!天资好就不能是废物?天下众生千千万万,有些人天资乃人中龙凤,但没有好的机缘一辈子碌碌无为,你算都算不过来,就像金灵石,在我们眼里它是珍稀之宝,而在俗人眼中它只不过是好看一点的石头,你我皆运气好点罢了。”
  少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斗笠上的水滴从前方大量坠下“陈师叔所言极是,寒蝉受教了。”
  细雨已渐停,三人走到一个小丘陵,路面没有了太多浆泥,反尔多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尖利碎石。陆丰羽依旧快步直上,已与后面一大一小两人相距有一段距离。高高男子走至丘顶,停止一会,转身向后面两人挥手,并呐喊着。
  “到啦!看到城墙啦!”
  城北街上,身披蓑衣斗笠的少年,背着一个与自己一半身高的灰竹篓,站在药铺外。药铺上方的匾额用隶书工整的写着‘益中堂’三个大字,少年呆滞的看着里面忙来忙去的伙计,欲动又止。
  过了许久,在柜台前敲打着算盘的老掌柜瞄了一眼少年,没好气的问道“你愣在门外干嘛?”
  少年忧愁的笑了笑,两只光着的脚丫互相搓了下粘在上面的泥,“脚上全是泥,弄脏了屋里就麻烦了”
  老掌柜瞧了一眼少年那卷起裤腿露出来的干肢,经验老道的他还是看出来了,两只光着的脚丫除了泥土还夹杂着几丝鲜血,“你鞋子呢?”
  少年苦笑道,“鞋子放竹篓里了,来的路上都是泥,弄脏了怪可惜的。”
  老掌柜无奈的摇了摇头,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说你傻小子随谁不好,非得跟你那个铁公鸡爷爷一副德性,一辈子到死了还是个那穷酸样,连件寿衣都不舍得买。”
  少年没有再说话,只是在脸上用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老掌柜觉得自己话有些过也就没有继续说了,只是用眼色示意旁边的伙计过去把少年的竹篓取下。
  年轻伙计取下竹篓搬进屋内,一脸不耐烦的将竹篓内的水葫芦,瓦罐,竹筒,柴刀和一双破旧的鞋子一一取出后,才拿到竹篓低层用油纸包裹的药材,嘴里不满的念叨“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真是名副其实啊~,到哪都是一股泥腥味。”
  “兴才!多干活少说话!”
  老掌柜突然一句怒喝,使本来慢慢低下头的少年身躯一震,同时又把头抬了起来看向老掌柜,稚朗的笑了笑。
  那个名为兴才的年轻伙计肃然声止,迅速将用油纸包裹的药材取出递给老掌柜后,再把刚才从竹篓拿出来的杂物重新放进竹篓递给那个在门外的少年,递给时并用憎恶的眼神瞪了一眼这个傻笑少年,然后转身进入里屋。
  老掌柜掂了掂油纸包,然后走到少年面前,手里还拿了一小瓶药膏,神色威严,“你笑个屁!药材受潮了,只能值一半的钱,这瓶药膏拿回去放着,擦擦脚上的伤口也行,这里是扣除了药膏的钱还剩下的十五个铜钱,你数数。”
  少年接过铜钱与药酒,重重点了下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嗯!”
  正当少年转身离开时,突然,老掌柜枯干的手狠狠的扯住少年的蓑衣后领。但反应迟钝的少年没有立即停下,而尔将老掌柜拉行一两步后才停下,害得老掌柜险些摔倒。
  老掌柜站稳后用严厉父亲叮嘱即将远游的儿子般语气说道“你傻小子听好了,这几天在其他山头采药,尽量不要到小凤山知道没?还有你那个小镇这几天会来一些带着剑的年轻人,尽量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接触,当他们透明的就好了,记住还是那句话,遇到‘事’撒腿跑就对了,你傻小子不要以为自己有一股蛮力就犯愣!~还……”
  老掌柜说话停顿的间隙,少年再次重重的点头后,正转身离开。
  老掌柜又把少年叫停,怒喝道“老子话都没说完!你就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少年用食指戳了下鼻子,一脸正经的说道“家里的鸡还没喂,再不走,等下回家天黑了,鸡就不吃食啦!”
  老掌柜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侧伸着手甩了两下,神色忧愁“你走吧,我不该和你个傻小子讲那么多的,等下到护城河把脚洗了,再把鞋子穿上过了碎石丘在脱鞋。”
  少年笑容稚朗,得意洋洋“这个我刚才就在想了。”
  老掌柜眼眸烁亮,然后转身缓缓的走进屋内。
  这座城位于大渊国西陲边境,过了城西门再向西五十里有一条峙江,江的另一边即是东洲大陆最西端的西连国,过往的商队都会选择在此地歇息,使这座帝国西陲偏隅小城意外的繁荣。
  城北门内外朴民商贸络绎不绝,人流之中两个身着锦衣男子,明鲜与周围特立独显。
  一人站在城门口右侧,手中文扇时不时扑动,另一只手则置后,头上发暨两缕锦带随风飘动,一股文识雅知之气章溢,并抬头仰望着城门牌匾上用皆书所写的几个方正大字。
  另一人身材高挑,背着一把剑鞘为绿色的长剑,在护城河边上,满脸嫌弃,一边用双手拍打着刚洗过依稀泥污的衣襟,一边走向手持文扇的男子身旁,两人并肩而行入城。
  进入城内,持扇男子将文扇合起轻敲了几下另一只手掌,然后又将其展开,面容愉悦,喃喃自语,“好一个‘沉阳关’,真想知道西连国人对着此牌匾是何等表情。”
  背剑男子瞅了眼旁边那个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书生,一脸疑惑问道,“郑宇兄弟,这里不是大渊国境吗?与西连国何干?”
  持扇男子兴致勃勃,似乎猜到背剑男子一定会提问般,竟括然发声轻笑“哈哈!卫兄!这里曾是西连国的内陆小城,十年前大渊国西征,西连国惨败,将近一半的国土都被大渊国吞并,而这座小城被占领后也改了名。”
  背剑男子,挠了挠头继续问道“成王败寇!这有什么可笑之处?”
  持扇男子依旧兴致勃勃,耐心的讲解“虽说成王败寇!卫兄你不妨解读下‘沉阳关’这三个字,你就会发觉这其中满满的讥讽。世人皆知东洲大陆最西端是西连国,日落最后之耀应是西连国乌川郡才对,而大渊国直接将本国西陲定为沉阳关,即落日之地,意为大渊国即东洲大陆最西端的帝国,深层意思是西连国迟早成为大渊国国土。”
  背剑男子双手放置脑后,一股事不关己,“要我是西连国莫武王早就干大渊国了,反正早晚都要死,还不如拼死一博,免得受这些窝囊气。”
  持扇男子再次将文扇合起,并两手同时捂住,表情婉惜,“这里曾因离近小凤山晋位圣地,所以每当有修魄高人晋位真祖时,天空中魄气浓郁,日落时如同焰云,俗民以为此奇观为神仙之作,故而当时的郡官将此城取名为‘凤仙城’,只是这么好的一个地方,竟成了帝国之间冷嘲热讽的门面。”
  背剑男子盯着身旁这位惆怅书生,眼神惊讶,“据我所知郑国郑氏乃练魄世宗,历代将帅辈出,征战沙场,但我看郑宇兄弟谈吐举止完全和将帅,征战粘不上边啊!”
  持扇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将文扇展开扑晃,玩味一笑了之。
  两人言欢甚行,不知不觉已行至城中闹街,此时两人对面有一身穿衰衣背着竹篓,下半身满是浆泥的光脚少年逆行而来。
  少年低着头手里正将铜钱数进布袋内,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两人。当少年与两人擦身而过时,少年下半身的浆泥不小心沾至背剑男子沉红色的锦衣上。
  背剑男子脸色狰狞,一只手扯住少年蓑衣后领将其甩到自己面前,怒骂道“泥狍子,你娘生你时是不是忘了把你脖子捋直。”
  少年还未回过神来,背剑男子如同石头般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少年懵呆的脸上,鲜血瞬间从少年鼻孔并发四溅。
  少年后退两步,用握着铜钱的手擦了擦鼻子流出的鲜血,周围的行人也纷纷围观了起来。
  站在旁边的郑宇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卫姓男子的突然发怒,郑宇看了背剑男子面前的少年,下半身满是浆泥,方才想起原由。
  这位卫姓男子对自身清洁极为重视,来这一路上,进吃时的油汁,茶水稍微沾到衣物都能让其脸色立马大变,露出极其厌烦的表情,就连杀人时衣物沾到对方血液都会让其变得异常狂暴,刚才来时的泥路更是全程没什么好脸色。
  回过神来的郑宇注意到围观的人群,神色慌张,立马上前劝阻背剑男子,“卫东晨!冷静点,前面就是客栈了,我们进去换身衣服便是。”
  卫东晨已经愤怒得失控,完全无视郑宇的劝说,两步冲向前方的少年。一只布满血筋的手直接掐住少年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向后伸捉住剑炳准备拔出,满脸杀意,“泥狍子!今天是本大爷出生以来最糟糕的一天,走了一天的泥路子,接着又被你这么个傻缺蹭了一身泥,不好意思了,记得下辈子走路的时候头抬直点。”
  强烈的窒息感,使少年双手紧紧捉住卫东晨弥漫着血筋的手臂,试图挣脱,但愈是反抗愈是被掐得越紧。
  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喧哗,议论。
  此时的郑宇面容恐怖,眼神凶狠,直接上前张手扇向卫东晨的俊白脸颊,怒喝道“蠢货!为这种小事耽误了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郑宇的一巴掌瞬间让卫东晨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他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表情恐惧,随后将少年随地一扔,便杨步穿过围观人群走向前面的宿店。
  少年半坐在地上,疯狂大口呼吸。
  郑宇见此状,立马过去准备将少年扶起,但没等郑宇走两步,少年已经自己起身向郑宇的方向走去。郑宇只好停下脚步鞠躬并伸出双手叠掌,行了一个大大的官礼以表歉意,诚心说道“这位小兄弟,刚才是我朋友的无意冒犯,还请小兄弟别向官府通告,我郑某愿……”。
  少年直接无视眼前这位文质书生的礼谦,从他身边走过,继续低着头把剩余的铜钱数进布袋内。
  郑宇见少年已从身边走过,也停止说话。人群也逐渐散去,郑宇转过身,面容和刚才一样恐怖无比,凶恶的眼神狠狠的盯着少年背着竹篓的背影,双拳紧握,青筋暴露,其中一只手握着的文扇发出咧咧的折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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