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雪路

　　“小宁，起了没？东西收拾好，咱们要出发了！”
　　一大早，天还没透亮，常二嫂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
　　今天是秦宁跟她约定好一起回福利院看看的日子，常二嫂知道这是秦宁一直以来的心愿，因此不顾老道士吹胡子瞪眼的极力阻止，强行定下了此事。
　　秦宁早就起床了，一直等着信呢，甫一听见常二嫂的声音，就蹦跳着出屋。
　　“常姨？来了来了，我都收拾好了！”
　　秦宁起床时就把道观的大门开了，常二嫂直趋入内，正好撞见秦宁。
　　“毛毛躁躁的，小心别摔着了！”
　　见了秦宁雀跃的欢喜模样，常二嫂摸黑赶了几个小时山路的疲倦都消去不少，也不多言语，福利院离这里路程有些远，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她帮着秦宁收拾了起来，二人说些闲话，房间的声音变得细碎嘈杂起来。
　　对间的老道士早就醒来，他此时也没心思睡觉，秦宁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必不能有失，然而此去山高路远，这么长时间指不定要发生什么意外。
　　“原本想这小子是个孤儿，没人管问的，也就懒得做什么戏让他亲近。谁知这姓常的泼妇三天两头来，搞得道爷没法下手……”
　　老道士苦思一会，突然眼神一亮。
　　“我何不跟他们一起，一路吊着，待姓常的跟这小子分开，逮到机会就能成事……”
　　老道士的眼神越来越亮：“事成之后这道观也不必抛弃，无人能知晓此事与我有关，我还能趁机将这姓常的一把，教她以后再没脸管我老道的闲事……”
　　老道打定主意，心神也放松下来，他安心躺了下去，闭着眼睛假寐，留神听着对门动静。
　　时间不长，东西都拿好了，秦宁犹豫一下，还是走到老道士的房门前，喊道：“师傅，我们走了！”
　　屋里没动静，常二嫂轻拉了他一把道：“好了，说一声就行了，走吧。”
　　老道士直等到屋外全部消失，这才赶紧起床，随意包了些衣服，径自出了道观，紧赶慢赶，直到在山顶看到二人身影，这才慢了下来，一路远远吊着。
　　这几天天气转阴，愈发地冷了。常二嫂和秦宁才出门不久，天空中便细细地飘了些雪花，不多时，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洒下，借着寒风，呼啸盘旋，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把大地万物，染成一片银白。
　　“小宁，冷吗？”
　　坐在驴车上的常二嫂把秦宁抱在怀里，用围巾把他的头包住，只留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漏在外面，见常二嫂问他，连忙摇头示意自己不冷，生怕她再把衣服往自己身上裹。都快透不过气啦！
　　眼看雪越下越大，常二嫂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焦虑，她挥起鞭子，往赶车的驴子身上轻抽了几下。
　　“驾，驾！”
　　驴子受这一惊，长嘶一声，慢吞吞的步伐陡然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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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姨，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好啊？”
　　“咱娘两话能说一块去，对脾气，投缘啊。”
　　“除了爷爷，就数常姨对我最好了。”
　　“你知道就好……，小宁，我不在的时候，你师傅有没有虐待你？你跟姨说实话。”
　　“没，常姨，你放心好了……”
　　“我不放心！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你这小子……”
　　伴随着驴车的颠簸，一路上说着话，倒也不觉无趣。二人走了许久，才终于出了山，地面上能勉强看到路的样子，放眼望去，也有了房屋的轮廓。
　　常二嫂驾着车在一间房子前停下，把秦宁抱下来，说道：
　　“来，到我家了，先下来休息一下。”
　　随着常二嫂的指引，秦宁进门，院子不大，被各种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却也井井有条。
　　顺着廊檐一路走过，很快就到了堂屋，打开门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内烧了两个火盆，常二嫂推着秦宁进屋后，连忙把门关了，屋里便和屋外成了两个世界。
　　“妈妈回来了！”
　　秦宁还没注意，一个团团的身影已经扑到了他旁边的常二嫂身上，在那边快活的蹦来蹦去。
　　“好啦好啦，别闹，来小宁，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瑶瑶，你该叫姐姐的。来，瑶瑶，快给你秦宁弟弟打声招呼。”
　　团球一样的女孩子这才从常二嫂身上遛下来，昂着头慢吞吞地走到秦宁面前。
　　“哼，脏兮兮的小鬼头，叫姐姐！”
　　女孩子鼓着肉肉的腮帮子，像一个神气的小公鸡，滴溜溜地打量着秦宁。
　　她得意的气势没挺住一秒钟，常二嫂啪地一巴掌打在她后脑勺上：“跟人家说话不许这么没礼貌！”
　　小姑娘委屈极了，皱着眉头，眼睛里蓄着亮晶晶的眼泪，眼看都要流出来了，秦宁见状，连忙走近说道：“别哭，我叫你姐姐就好了。”
　　小姑娘立马破涕为笑，才刚要神气起来，又怕怕地瞅了一眼常二嫂的神色，这才不那么神气地拉着秦宁的手说道：“走，姐姐带你去玩哦！”
　　常二嫂把秦宁拉过来，屋里温度很高，不大会工夫，两人从屋外带进来的雪花已经融化成水了，常二嫂仔细帮秦宁把身上的雪水擦干，这才把他还给嘟着嘴的小常瑶。
　　“行，你们两先玩会，我去烧水做饭，小宁，你把换洗衣服拿出来，待会先洗个澡，去去湿气，然后我们就吃饭。”
　　“嗯，常姨你去吧。”
　　………
　　午饭菜不多，但是很丰盛，秦宁自出生来，就没这么自在地吃过饭，筷子一直往嘴里塞，已经是第三碗了。
　　洗过澡，换过衣服的秦宁看起来白净了许多，小姑娘常瑶坐在他旁边，好奇地戳着他生冻疮发红肿胀的耳朵，小秦宁一边痛的哇哇叫，一边又舍不得放下饭碗，左躲右闪地，额头上都见汗了。
　　常二嫂笑眯眯地看着，也不打算劝阻，看着两个小人儿闹腾。这样的日子，她可是期盼很久了。
　　午后，雪下的越发大了，这样的天气没法出门，秦宁只好先在常二嫂家里住下，等天气好点再启程。
　　小常瑶开心极了，家里多了一个弟弟陪她玩，她带着秦宁屋里屋外的乱窜，小小的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嘛，我就要跟弟弟一起睡觉！”
　　“不行，弟弟今天很累了，你不许再闹他，你爸爸今晚不回来，你赶紧跟我去睡觉，别打扰弟弟休息。”
　　常二嫂拉走了不肯睡觉的小常瑶，过来掖了掖秦宁的被角，说道：“早点睡，明天我叫你起床。”。
　　秦宁从没有睡过这么暖和的被窝，他舒服地在被子里伸展着手脚，随着屋里变成一片漆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爷爷，一一，很快我就能见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