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锈剑

　　苍翠的草坪上，一口古井就像迟暮老人一般静静地躺在凉棚之下。烈日侵蚀着大地每一寸凉爽的土地，青草弯着腰，渴求着天空中的飘着的朵朵云彩，可白云依旧悠闲地散步空中，对大地不理不睬。
　　古井四周仿佛世外桃源，水汽氤氲，丝毫没有炎热之感，几只飞鸟拥挤在古井井沿之上，不时抖抖羽毛上凝结不久的水珠，享受着炎热盛夏之中唯一的清凉。
　　“嚯！”不知何锐物划过，卷起阵阵清风，青草随风扭腰。拥挤在井沿的几只憨态可掬的飞鸟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羽毛乍得竖了起来，环顾左右后急吼吼的飞循去天际，消逝不见。
　　一个少年一屁股坐在古井边，抬起右手用粗布袖口抹了抹如雨般的汗水，喘了几口粗气，又站起来端起盛满茶水的木碗，咕咚咕咚几口，茶水入腹，清凉之意由内而外散发着。
　　“啊～爽！”当清凉之意扩散至全身的时候，少年忍不住呻吟一声。又坐倒在古井边，抚摸着横在他身前的一把长剑。
　　剑约三尺长，并没有一丝华丽之感，处处透露出古朴的气息，剑脊与剑从锈迹斑驳，布满了时间的痕迹。剑柄处裹着一层厚厚的粗布，本就不白的粗布被汗水浸透的发黑。唯独剑锷，寒意四射，锋芒逼人，只是略微瞥一眼，就有一种被撕碎的恐怖感觉。少年却不为这恐怖的剑锋而感到恐惧，有的只是满眼的爱惜之情。
　　一刻钟左右，少年才站起身来，左手持剑，右手拿起木碗，从一旁的石桶中舀了一晚茶，两口喝下，甩开木碗，双手提起长剑，三两步走出凉棚，在一片草坪上挥舞起了手中的长剑。
　　锋锐剑气四射，周围一切生物都被吓得远离剑气覆盖的区域，生怕被这寒意四射的剑锋斩为两段，毕竟生命是绝对不能拿来做赌注挥霍的。
　　少年舞的起劲，一头如针的短发，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还有，手中生锈的剑，舞出气势，舞出精神。剑在他手中，好似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其实，内行的人能看得出，这个少年舞的是一套剑术，令人难以琢磨的剑术，长剑向前一挥，似乎在进攻，可挥出的一瞬间，又朝里收回，似乎在做防御，收回的瞬间又横向斩出，似乎在反攻，少年的脚下踏着奇踪鬼步，身法令人琢磨不透，一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前方，睫毛律动的瞬间，双眼一闭，长剑直插入地面，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古井不远处有一砖瓦房，砖头程淡灰色，屋顶的瓦片呈暗红色，密密麻麻的瓦片中探出一条通道，那是一个烟囱，里面正冒着滚滚浓烟，逸散开来。
　　“唉。”少年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冰心剑法练习难度竟如此之高，父亲何必要我练习这剑法呢？”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册子，册子看起来是用某种兽类的皮毛所做，发黄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冰心剑法，“剑”字右下角，飘逸的写着四个金色大字——蓝沐子阳。
　　这本剑法是少年的父亲两年前交给他的，并要求他妥善保管，在8岁之前绝对不能练习，但9岁之前务必开始练习，这刚过8岁，少年便迫不及待翻开册子，开始练习。
　　冰心剑法共有八式，少年只是在练习几个身法，就已经无法理解，更不要说心法。
　　毕竟剑被称为百兵之君，其招式也不是随便比划比划就能来的，更重要的是——练心。冰心剑法第一页就写着两行大字：冰心剑法，头要冰，心要清，身要敏，意要静，方可练习。
　　“冰晴，蓝冰晴！”正当少年苦涩的理解着第一式时，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女声。
　　“噢，妈！”这个被叫做蓝冰晴的少年回过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正在解围裙的年轻妇女，向蓝冰晴招了招手。
　　“吃饭，回来休息一下吧。”说着，又会屋子里忙活了起来。烟囱里已经没有浓烟冒出来。
　　蓝冰晴抬头望着天空，太阳已经划过大半，即将亲吻西山，看来天色不早了。“咕～咕～”摸了摸开始咆哮的肚子，才意识到已经一天没有食物下腹了。收起册子，剑则挂在不远处的剑架上，少年便急匆匆地跑回了屋子。
　　脱下布衣，年仅八岁多的蓝冰晴已经有了一身精炼的肌肉，这就是习武者的身材。
　　年轻妇女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帮他擦了擦身上的臭汗，“可真够丑的，一会儿吃完饭赶紧去洗洗澡。”
　　少年咧着嘴，“嘻嘻，妈，我哪天不是臭的呀，先去吃饭了！”没等妇女擦完上身，少年就蹦蹦跳跳的来到饭桌前。
　　晚餐并不丰盛，泛黄的两碗大米饭，一碟没有油水的炒青菜，两根玉米，半个有点儿蔫了的苹果。少年没有丝毫嫌弃，似乎眼前的都是珍馐一般。大快朵颐一番之后，拿起半个苹果啃了起来，边啃边走出房间。
　　“这孩子。”妇女慈爱的注视着少年走出屋子，吃着另一碗米饭和半碟青菜，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等蓝冰晴吃完饭后，年轻的母亲才来到桌前吃饭。无论剩下多少，妇女都会吃光，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每次只吃一半，不多不少。
　　那柄生锈的剑安静得悬挂在剑架上，没有剑鞘的遮掩，剑锋的寒光没有丝毫遮掩，只看一眼，就有一种要被撕碎的恐惧感。蓝冰晴了提起长剑，坐到古井边，似乎在想什么。
　　月，格外洁白。星，格外闪耀，夜似乎也没有那么黑暗了。
　　他就这么呆呆的望着月，轻抚长剑，似乎在思念着谁……。
　　“滴答……”一滴水珠滴在蓝冰晴秀长的睫毛上，揉着惺忪的睡眼，“哈切！”睁开睡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古井周围本就潮湿，清晨时分竟然有水珠从凉棚滴落下来，形成一个不大的水坑。蓝冰晴直接在水坑里捧一把水，洗了一把脸。水凉嗖嗖的，蓝冰晴打了一个寒战，回屋喝了口粥，又来到那片草坪，舞起了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