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音律

　　紧张的武修结束了。
　　碎叶城郊外，凝箫独自坐在石凳上，面前是一条清冽的小溪。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硕大浑圆的太阳似乎与海洋连在一起，仿佛天空被烫伤了。
　　不过凝箫没有看这夕阳，而是直勾勾望着正北。
　　那是日落日出的中间点，在天空与海洋之间，那里有一整块巨大的墙状物，颜色棕黑，几乎笼罩了2成的地平线。
　　它被称为天地之墙，代表着天地的尽头。
　　它神秘而又威严，在承云大陆中，有很多关于它的传说，很多人都渴望触及它。
　　只是这茫茫红海对于武修者是个噩梦，强如青灵大君也没有在红海上长时间逗留的经历，更何况到达彼岸。
　　凝箫思绪如潮，迎着灼热的海风，取下了腰间的长笛。
　　十年时光中，他虽然武修停滞不前，但意外发掘出了良好的音律天赋。
　　如今他再风月之地也是响当当的名人，就算在望海郡之外，都有好几个靠他捧红的酒楼。
　　而由音律作为基础的驱灵术是大陆著名的辅助术法，不仅有助于保持武者体内灵气稳定，还能操控外物，凝箫对此，也是分外上心。
　　急促澎湃的笛音在空气中蔓延，带着磅礴的气势和醇厚的音色，如同雄鹰蹑云，飞箭破空。
　　在波涛之中，几尾暗黑色的大鱼从溪水中跃起，宛如咬住了鱼饵一般周身翻转。
　　“箫儿，这驱灵之术，你是愈来愈有长进了。”一个与唐飞扬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捋胡须。
　　他不是别人，乃是碎叶派首席长老葛玄。
　　“首座过誉了，鱼灵气微弱，容易驱使罢了。”
　　凝箫没有看他，葛玄虽为首席长老，但一直与自己父亲不睦。
　　“嗯，咱们碎叶派作为小势力，确实不怎么了解驱灵术，”葛玄伸手抓住一尾腾空的鱼儿。
　　“我们只以武修为培养方向，多少辱没了你。”
　　凝箫摇头，“不，我绝无怨言，世间武力为尊乃天理，特别日前经此一劫，更知道辅助术法到底只是辅助。”
　　葛玄面色一变，道，“既是如此，我也明白，不过我今天来是有一事告知你。”
　　凝箫一怔，连忙道，“首座亲自指示，我感激不尽，晚辈铭记在心。”
　　“你也知道，我派有要求，24岁的武修必须达到淬体境四段方可继续留在其中，眼下城中遭此劫难，长老都认为是派中精英不足造成的。”
　　葛玄骤然严肃道，“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必须把资源朝精英倾斜，所以我们拟决定将留派年纪降低到22岁。”
　　22岁，这正是凝箫的年龄，如此说来，今年的武修测试是自己最后留派的机会。
　　若是失败，凝箫只能从事其他产业了。
　　葛玄这一手是够绝的，却也冠冕堂皇。
　　凝箫皱眉，“既然如此，那晚辈愿意坚持到今年测试之日，那时定会达到各长老的要求。”
　　“糊涂！那可是整整三段，怎么可能做得到！？”葛玄加重了语气。
　　“我倒是有个建议，目前望海郡纳土宗正在招收一名音律师，教授对象是你熟悉的朱瞳小姐，派内长老们基本都认为你应该去！”
　　这颐指气使的口吻让凝箫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
　　朱瞳是望海郡最大门派纳土宗宗主朱然的幼女，从小就对武修不感兴趣，喜欢各种旁门左道的玩意儿，性格却是好胜斗狠，一旦有不满意的，立马开始恃强凌弱。
　　两年前，他在野外练笛被她意外遇见，这家伙就死皮赖脸的要求学，还多次打搅他武修。若不是纳土宗担心她的安危，在数月之后就让她回家，指不定还要折腾多久。
　　两派关系此前一度势同水火，显然这次，葛玄想用他来建立两派之间的“友谊”。
　　这一去，便是弃子。
　　凝箫抬起头，与葛玄对视，回答斩钉截铁。
　　“不！我不会放弃武修的，请首座谅解。”
　　“你！”葛玄一时语塞，攥紧了手掌。
　　自己身为首座，往日里就算说话直一些，那些晚辈也不会拒绝！
　　可这凝箫，却是不识大体，不守规矩的家伙。
　　“你当真要违背长老们的意思？”葛玄冷冷道，“既然你不愿意为碎叶派做贡献，我们只能认为你个人品质有问题，以后可别指望我们能给予你帮助！”
　　“不稀罕！”凝箫背过身，“如果没有什么想说的了，请你放开我的鱼儿。”
　　葛玄面色铁青，猛地将鱼儿砸向水面，任由水花溅湿了袍子，快步转头而去。
　　凝箫没有管他，继续吹奏，直到天色暗下。
　　他这才沿着小路回去，边走边捡拾路旁的石子，然后用力地朝远处扔去。
　　父亲才失踪几天，派内敌对势力就开始想法设法挤兑利用自己，实在是世态炎凉。
　　但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
　　晚风习习，凝箫身上却因为恼怒觉得燥热，这时他抬头一看，就见一轮皓月当空，洒下无数光亮。
　　下一刻，他突然感到脑中也有一丝暖意。
　　他闭上眼，内视身体，看到那棵小芽儿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上方居然也出现了一轮月亮，他不由闭上了双眼。
　　内外都是黑夜，不同地是，他清晰地感受到脑海中稠密的气血流动感，如同狂风，在不住地回旋。
　　气血不断冲击，形成强大的势，顺着脸颊到脖子，再到手臂，一路而下。
　　他感觉到力量汇聚到了手腕。
　　手腕开始发红。
　　这浓烈的灵气气息，居然还有属性变化，记得第一次体验的时候，那是无色的化形。
　　凝箫低下身体，调整呼吸，四肢舞动起来。
　　他想起以前父亲教过的一种火属性的拳法，很契合此刻！
　　“嗨！”
　　凝箫猛然甩拳，顿时砸向一旁的一棵大半米粗的树木。
　　“咔！”白色的木材暴露，树木主干已然在一击之下倒下，只有些许树皮牵连未断，而与树木下方连接的白色木材已然出现一大块焦黑。
　　效果居然这么好！
　　当初父亲平常的一击也是这个效果，可自己不过刚入炼气境！
　　凝箫心中有些喜悦。
　　嗯，这是自己第一个高级武技，起个名字吧。
　　凝箫看了看周边，就叫风月火锤吧！
　　他忍不住复习了一下方才的意境及发力动作感觉，以便可以熟练掌握。
　　大约复习了几分钟，就听到肚子叫了。
　　这吃完还没多久吧，居然就这样饿了！！
　　凝箫明白，这说明这项武技耗费很大，绝不可以轻易使用。
　　现在虽是夜晚，但并不深，对于碎叶城而言，这算是商业比较繁华的时间段，凝箫想着填饱个肚子就赶紧回去继续静修，于是在集市较偏僻地地方取了五张烧饼，转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