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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黄家开始收茶购瓷，长乐城空前热闹，街道上随时能见到府役家丁跑动，还专门支起许多简易案台，打出高价回购茶叶茶引的招牌。
昨日才将茶引卖给乐义商号的外地客商气得捶足顿胸，此时提价两成，留着现在卖，得多赚不少银子。
卖跌不卖涨，是所有投机者信奉的真理，一时间反倒更多人观望，鲜有人出手，急得留在长乐城支摊收茶的黄家林姓小掌柜团团转。
谷掌柜离开长乐城去外地购茶前，他可是立下了军令状，保证把长乐城这一亩三分地的茶叶茶引全都收上来，连寻常人家留作招待客人的存货也不会放过。
长乐城有三家茶铺两家茶馆，茶铺贩茶，茶馆卖现成的茶水，都是细水长流的买卖，抛开铺面租金和各项支出，利润也不过三成而已。
如今黄家提价两成半回购现货茶叶，有多少收多少，最先心动的就是这五个经营小买卖的掌柜。整个长乐城，就属他们手上的现茶最多，都是前不久才从铺面东家经营的商号，富源商号采购来的新茶，足够一年经营的量。
李长乐此时正在其中一间茶馆喝茶，点的是一杯极品贡茶方山露芽。茶馆掌柜亲自招待，茶钱肯定是不会收的，毕竟租着人家的铺面做生意，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房东。
“掌柜的租下我家铺面经营茶馆，每年能赚不少钱吧！”李长乐开口又是这句话。
“小本经营，招待的多是口渴歇脚的寻常客人，一碗茶也不过赚几枚铜钱。舍得花钱的都去酒楼吃肉喝酒，来咱茶馆厮混的，往往身上都没几个铜子儿。”茶馆掌柜后背冒汗，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就他这样的堂子，一年也卖不出几杯方山露芽。
“这杯茶可不便宜！”李长乐盯着精致茶具，好像在想些不道义的事。
“这样的高价好茶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几杯，可从来没想过要收李少爷的茶钱。”
“既然是小本买卖，不收钱怎么行。”李长乐话锋一转，脸上也跟着阳光灿烂：“黄家正大张旗鼓的收茶，为何不把屯起来的茶叶全卖给他，一单买卖就赚一年的茶钱，这种好事你也等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若是把茶叶全都拿出来卖掉，往后无茶可卖，关门歇业难道李公子不收我租金?开茶馆就跟煮茶一个道理，熄不得火，熄了火茶就凉了，茶凉了来的人也就少了。与其说卖的是茶，不如说卖的是情分，是惦念，是这里热络的氛围。”
“讲得好！”李长乐甚至都有一种大手一挥，免租一年的冲动。
“拙见...拙见而已。”茶馆掌柜拱手露出腼腆笑容。
“卖吧！我保证半月之内，会有更便宜的茶叶运来长乐城，只要你留够这段时间经营的量，到时候再重新采购，茶就不会凉。”李长乐轻拍茶馆掌柜的肩膀，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家府上留有几十罐方山露芽，你顺便也帮我卖掉，就按市价的两倍来卖。最近做其他买卖亏掉几千两银子，正好借这个机会赚回来。”
损人也要利己，白白送出两支珍品象牙犀牛角，李长乐哪能不想办法赚回来。
“李少爷此话当真?”茶馆掌柜眼中放出精光。
“当真！”李长乐语气坚定：“若是消息不准，我免你十年租金，只是这种利好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告诉三五个人倒也无妨，比如说你的同行或者茶铺掌柜，懂我的意思吧?”
茶馆掌柜从李长乐话里嗅出点特殊味道，沉思着吐出一个字：“懂！”
“回头我就让府上杂役搬茶过来，记住，两倍市价，帮我卖掉。卖回来的钱不着急给我，等十五日后果真有茶让你买，你再送去我府上不迟。”
原本茶馆掌柜还有所顾忌，听得李长乐最后这话，顿时烟消云散。脑子里漫天都是黄白之物，这是天上要下金银铜钱雨啊。
“黄家真愿意两倍市价收方山露芽?”茶馆掌柜眉眼笑成一团，露出无奸不商的真面目，因为他也珍藏着两陶缸方山露芽。
“有货不愁卖。”李长乐捧起茶杯，从翻滚的茶气里吹出五个字。
正如李长乐预料，此时黄松春正吩咐着府上下人。
“露芽茶想办法多收一些，我要当作回礼赠送给费萨尔亲王殿下。”
“留有贡茶的大多家里都不缺银子，只怕不好收。”
“还有银子买不来的吃食?无非价钱不够高而已，去办吧，告诉他们花再多银子也值得。”
“是”
下人应诺跑去商号传话，黄松春哼着京腔小调，寻思着是不是定制个摆台支架，把两支象牙和犀牛角都供起来，这可是外邦王爷送给自己的礼物。
李长乐一声吩咐，李府办事效率极高，四十个大瓷罐，共计一千六百斤方山露芽，很快就搬到了茶馆掌柜面前。
黄家小掌柜热泪盈眶，没想到第一个来捧场的会是茶馆掌柜。
走进茶馆掌柜屯茶的库房，几十口陶瓷大缸，外加已经搬到门口的四十个大瓷罐，还听说瓷罐里全是方山露芽。
黄家小掌柜喜极而泣，一直在谷世明手下办事，从来没机会被黄家老爷看重。天下掉下来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如何不对茶馆掌柜感激涕零。
“老哥哥，就凭你这份照拂，我私自做主，价钱再给你提高半成。只希望老哥哥能帮我跟同行面前多讲些好处，如今单单卖茶叶，就比烧水煮茶还划算。”
黄家小掌柜仗义。
茶馆掌柜似乎不为所动，在商言商道：“不知这方山露芽如何算。”
“两倍市价，我家老爷特意交代过，同样的再给你再提价半成，如何?”到了嘴边的好事，可不能毁，黄家小掌柜心急。
“行，林掌柜干脆，是做大事的人，就这么办。”
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茶馆掌柜再次刷新了对李长乐的认知，傻少爷摇身一变，敬若神明。
“这就随我去取银票，我再派人来搬茶缸。”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自己的前程，黄家小掌柜生怕横生变故，尽快钱货两清才好。
几万两银票到手，不能辜负了别人的嘱托，茶馆掌柜主动去了三家茶铺和同城另一家茶馆。也不知道这位老哥哥讲了什么话，用了什么手段，总之黄家小掌柜迎来了更灿烂的春天。。
一天之内，买空了长乐城所有茶铺茶馆的屯茶，还有足足两千斤方山露芽。更重要的是，有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其他观望的客商、小贩、平民百姓，也都再也按捺不住。
摊案前如火如荼，黄家小林掌柜热情高涨，狗屁的谷世明，论能力自家不比他强上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