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疯癫

　　“小伙子，小伙子。。。”
　　一声声轻呼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四处打量了一下。
　　原来已经日上三竿，时间不早了。
　　这时一个老太太提着破旧编织袋走了过来。
　　“小伙子，这些啤酒瓶子你还要不？”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期待的看着我。
　　“你拿去吧！”
　　我看着满地空瓶子，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惆怅再次袭上心头。
　　“小伙子，好人呐！好人呐！”
　　老太太神色激动的给我不停作揖，半天后才敢开始把散落一地瓶子捡到袋子里。
　　“你为啥不去建材城或者居民楼去捡？”
　　我看着年纪已经很大的老太太问道。
　　“唉！那些地方已经被人占住了，我这咋进去啊！”
　　老太太捡了一会儿，可能有些累了，就直起腰歇了歇。
　　我想起第一次去建材市场扒垃圾桶，老朱头刚开始对我的态度，也就明白了老太太为啥放着好地方不去，却偏偏要到野地里拾荒。
　　“你慢慢来，累了就歇会儿，我走了啊！”
　　我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扯起来皮蛋就下了山坡。
　　既然不能再跟着奎叔，那我就拿着这四百块钱去找夏鸿吧！
　　好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路上给皮蛋花了一块钱买了馒头，就一路打听一路问县医院的位置。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县医院的大牌子。
　　过了路口，我来到了县医院大门口，顿时我就愣住了。
　　这么大！感觉比镇子上的医院大了好几个也要多。
　　七八栋高楼错落有致，我要找到啥时候才能找到夏鸿，压力太大了。
　　我蹲在医院门口的角落里，搂着皮蛋的脖子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车流。
　　“夏川？”
　　一道声音惊醒了发呆的我，我偏头一看，原来是镇上医院的那个敏君护士长。
　　此刻她手提着水果篮，正惊讶的看着我。
　　“。。敏君姐。。你咋在这里？”
　　我的脑子一瞬间想了好几个称呼，最后才决定叫姐比较合适。
　　“我来县医院拿几份资料，你蹲在这干啥？”
　　敏君护士长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一条蓝色牛仔裤衬托的身形好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开朗阳光。
　　我呆了片刻，急忙说道：“我来看我弟弟夏鸿，可是这县医院太大了，根本找不到。”
　　“是这样啊！真巧，我本来也是打算拿完资料，就去看看夏鸿的，跟我一起吧！”
　　敏君护士长说话做事简单干练，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扭扭捏捏的样子。
　　“不过你这小狗不能进住院楼的！”
　　我俩刚要走，敏君护士长提醒我了一句。
　　“那咋办啊！上次我把它搁在垃圾桶里都急坏了，现在也没地方搁啊。”
　　我想起上次把皮蛋丢在垃圾桶的可怜模样，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我去跟门卫讲一下，先暂放他那里吧！”
　　敏君护士长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走到门卫室的玻璃门前了。
　　保安大叔本来是不同意的，敏君护士长表明身份之后，对方很乐意的就答应帮忙照看了。
　　没有皮蛋跟着，我和敏君护士长很快就走到了住院楼的电梯。
　　说起电梯不得不讲一下前两天的事，那天我在居民楼帮一个大姐扛两桶食用油，她答应给我五块钱。
　　正准备进楼，大姐被人喊去了物业签字。
　　那大姐急火火的跟着就去了，临走时把房门号告诉了我。
　　1604，我扛着两桶六十斤重的食用油，一层一层爬着楼梯，汗水把衬褂都浸透了。
　　我当时很奇怪城里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这每天爬几趟哪里还会有肥胖的人啊！
　　等我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到十六楼的时候，却发现那大姐已经在房门口等着我了。
　　当时可怕我迷惑坏了，心道这大姐难道会飞，这怎么可能啊！
　　明明我先上来的，她现在却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那里奇怪的看着我。
　　“你这是找机会锻炼身体？”
　　大姐一脸懵的看着我，手指着电梯问道。
　　临走时才知道，城里楼房中还有个叫电梯的玩意儿。
　　那大姐见我汗流浃背，或许是于心不忍，多给了我五块钱，还不住夸我小伙子好棒的体力。
　　现在想想那次，心里还直想抽自己两巴掌解解害臊的脸。
　　“就在前面306病房，上次我来过两趟，夏鸿的肺部感染已经治愈了，这几天一直在调养。”
　　敏君护士长带着我来到夏鸿的病房门前，对我讲道。
　　可是我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想起老爹和她媳妇，我就不知该不该进去。
　　“林护士长，你咋来了？”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犹豫。
　　我在敏君护士长背后偷眼看了一下来人，正是老爹！
　　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他才过了没多少天，人已经苍老不少，两鬓的白发更加明显。
　　“我来看看夏鸿，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敏君护士长把手中的水果篮递给了老爹，迈步就进了病房。
　　“你看看，这怎么好意思，每次来。。。”
　　敏君护士长往前一迈步，我的身影就露了出来。
　　老爹笑容满面的脸看到我的那一刻瞬间板了起来，有些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
　　敏君护士长也感觉到了老爹情绪的变化，于是为了化解尴尬局面调侃道：“老夏，你就让我站在门口啊！亏你还整天恩人恩人的叫呢！哈哈！”
　　老爹似乎是反应了过来，就不再看我一眼，迎着敏君护士长进了病房。
　　我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要见夏鸿一面，也迈步跟着走了进去。
　　“林妹妹来了，快赶紧坐，夏鸿这孩子前两天还在念叨林阿姨，这下可来了。”
　　老爹的媳妇蓬乱的头发，同样填了很多白丝，再看她的面容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大哥！”
　　夏鸿最先发现了我，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惊喜的小手不断的朝我挥舞。
　　“大哥？”
　　老爹的媳妇回过头看向房门外的我，脸色立马就凶悍了起来。
　　只见老爹的媳妇猛的站起身，几步冲到我的面前，伸手就要往我脸上抓。
　　可是就当我准备躲闪的时候，老爹的媳妇面色突然变得又惊又喜。
　　“我的威儿，你咋才几天就长这么高了，你去哪了？”
　　老爹的媳妇本欲抓我的手，此刻却缓缓的伸平，满含慈爱的轻抚着我的脸。
　　我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却是哀伤无比，想起夏威弟弟的死，我也很难过。
　　“你不是威儿，你不是威儿！你是谁？是你杀了我的儿，是你！”
　　老爹的媳妇表情又是突兀的一个转变，一把推开了我，双手不断撕扯着自己本就蓬乱的头发。
　　我刚想要走上前阻止她自残，却见她一把拉过房门，开始将头狠命的往门上撞。
　　老爹站起身急忙拉住已经陷入疯癫的媳妇，瞪着眼凶狠的对我说道：“你给我滚！再也别出现在我们眼前！”